第二案.連續殺官案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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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早,花盈緋和長孫鏑行將一日,前往離湖附近,痲老貓駐紮的醫棚,了解疫疾情況。離湖近郊十來處城鎮,因有醫棚和民間大夫駐地,攏聚遠近各州災民,人雜牲竄,災民和城鎮當地居民紛爭頻傳,荊州轄區內的各郡縣派兵鎮壓,民亂雖緩,然而房舍店舖、農地糧倉、阡陌交通,盡皆滿目瘡痍。車馬無法通行至離湖,花盈緋和長孫鏑兩人便面蒙白帕,一路徒步入醫棚。長孫鏑說道:「主子,我終於明白您說『雲亭鎮當真神異』的意思,那雲亭鎮不僅無人得疫,災民的秩序條理較官兵鎮壓還來得穩,『雲康老爺』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哪是郡守縣令勘比。」此時兩人身旁行過若干災民,人人說道:「真是神醫啊!」「什麼神醫,那叫神仙活菩薩!你沒瞧見那老貓神仙,師徒三人都相貌神異!」「是啊是啊。」花盈緋、長孫鏑聽聞,互視低笑。


      花盈緋、長孫鏑甫近醫棚,已讓藥味兒浸染得酥熏,等待診療的災民如潮水滾盪,看不清痲老貓師徒三人身處位置,花盈緋輕笑,拉長孫鏑隱身暗處,指拈紫絨銀針,往醫棚人群射出,果不其然,一跛足老者推開人群,將銀針收接進袖裡。


      痲老貓移形換位,斯須來至花盈緋眼前,跛足形肖弓絃,彈射騰空,右掌同發四枚「引血金針」,左拳卻使「虎眠拳」,朝花盈緋掄去。痲老貓輕功世間罕見,正是「老貓」名由,他拳中有掌、掌中有拳,恰類虎收爪為拳、放爪為掌。花盈緋朗笑,擬似鳧英蕊絮乘風飄盈,反手射出一根紫絨銀針,以一敵四,打落四枚金針,再一招「下駟上駟,孫臏破馬陵」,掌擊而出,痲老貓雙拳化成正反四掌,格擋,再正反四掌化成十指,抓推,兩人俄而已拆招數十,四掌「啪」地聲,力打力,雙雙落地。痲老貓十指返回雙拳,讚道:「主子行啊,功夫又進。可惜氣虛血滯,致心肝鬱結、夜夢甚囂⋯⋯左臂略傷。」花盈緋輕拍左臂,也笑道:「這不來找你把脈吃藥、敷傷養生。」


      長孫鏑欣喜說道:「貓叔,鏑子也來找您調理。」痲老貓說道:「你小子臉色紅潤、中氣十足,望都不用望就知身體好。」長孫鏑高興道:「貓叔。」痲老貓說道:「蠡苑獨你小子身體最堪用。」長孫鏑回道:「苗哥、什哥、出塵身體也好。」痲老貓呸了口唾沫,啐道:「那仨不行,老苗食過補,易溢血。老什鬼心思過盛,易神耗。出塵鎮日嗔怒,最最要不得,易氣衝臟腑,致昏厥。你不同了,吃得簡單、心思簡單、脾氣簡單,通天地陰陽道之理。」花盈緋哈哈一笑,長孫鏑也跟著傻笑。


      兔大福、狗二祿聞聲趕抵,齊齊躬身施禮道:「主子貴安。」花盈緋回禮道:「大福、二祿辛苦。」長孫鏑大聲歡道:「小兔哥、小狗哥,鏑子來看你們啦!」長孫鏑、兔大福、狗二祿,三人年紀相仿,打十初歲便結拜為異姓兄弟,感情篤厚。花盈緋問道:「醫棚施藥可足?」痲老貓冷笑道:「譙郡乃天下藥倉,豈會不足?早半年供出,早多救百八十條人命。」花盈緋說道:「我一路行來,患疫災民仍多,然死數遞減,想來疫疾得控制,譙郡藥倉已起作用。染疫病源查得如何?」痲老貓沉道:「真如主子推測,此番疫情發得詭異。荊州因蝗禍和大旱而傷亡的人確實不少,不過那瘟疫過身之人,官府早明旨頒佈燒毀,況為防堵水糧污穢,已派兵把守水口和糧倉,疫疾卻反覆興作,不知病源何出。」花盈緋驟壓低聲音說道:「老貓,人製疫毒可否?」


      痲老貓瞇起眼,蹣跚徘徊,思索了會兒,答道:「可。只是那製法十分殘忍,得於大濕大熱之地,豢養患疫之人,活脫牲畜,待日陰時,從身上染疫患部,刮取毒膿混入水糧中傳毒,疫人可謂苦痛萬分。」長孫鏑聽聞臉色慘白,說道:「忒⋯⋯忒也泯喪人性。」痲老貓說道:「主子懷疑有人製疫毒?」花盈緋詳述連續殺官案中諸多牽涉,尤其高句麗商人李鉉烷被殺,極可能是團夥劫盜了被貪瀆的鉅款,目的為買入大批兵器叛變。叛變須師出有名,代天行大道,藉瘟疫煽動民怨沸騰,伺機起義。


      狗二祿聽後,說道:「水口和糧倉有官兵把守,毒膿要混入水糧中傳毒,不容易。」兔大福忽道:「疫毒須經口入,災民們會否吃下別的什麼?」花盈緋霎那醍醐灌頂,緩道:「黃符。」長孫鏑聽見「黃符」兩字,驚詫得說不出話來。花盈緋說道:「老貓,近日可聽說過雲亭鎮祝醫?」痲老貓哼道:「哼,災民提過,淨想學滕山秘術,都是些外道。」長孫鏑把雲亭鎮見聞,向痲老貓三人轉述,狗二祿說道:「主子,既然雲亭鎮無人得疫,您又親眼見到其中有災民,焚符化灰喝入,疫毒便不是下於黃符內。」兔大福說道:「未必,只要那祝醫準備兩類符,一類浸泡治疫藥水,另一類浸泡傳疫毒水,邊醫人邊下毒。」


      長孫鏑怒道:「好歹毒的計謀!」花盈緋點頭道:「不錯,他們只需派些人佯裝災民,稱頌祝醫書符治癒疫疾、法力高強,傳聞一開,各地災民便主動湧進雲亭鎮,下起毒來更方便。」長孫鏑怒氣難平,說道:「主子,咱們現在就連同竇大人,去捉那祝醫。」花盈緋笑道:「鏑子,還沒想起黑衣蒙面漢子何人麼?」長孫鏑回想近日照過面的幾人的身形,罵道:「狗賊子,便是那祝醫!」花盈緋悠悠說道:「光捉那祝醫無用,得摘了整座雲亭鎮。想來那位『雲康老爺』,即是團夥首腦,拿著劫盜來的貪瀆鉅款,再以『雲康老爺』名義賑濟災民,此人倒也有點意思。」痲老貓傲道:「管誰下疫毒,老貓沒醫不好的病。主子你們捉人去,老貓師徒救人去。」花盈緋拱手施禮,微笑道:「辛苦三位了。」兔大福、狗二祿兩人朝花盈緋躬身回禮,與師父同回醫棚。



      「鏑子,記得車伕說過龍舟祠與三湖等距?」花盈緋說道,和長孫鏑再度徒步離開醫棚。長孫鏑說道:「記得。」花盈緋說道:「我們去那孩童家時,看到的龍舟祠卻在赤湖畔,如何能說等距?」長孫鏑怪叫道:「是啊,主子,我怎麼沒注意!」花盈緋說道:「昨夜祝醫引我進竹林,本以為竹林盡頭即龍舟祠,豈料卻是座荒廢高樓。車伕和孩童說法不一致,其中定有玄機。」長孫鏑說道:「我們明見著龍舟祠就在赤湖畔,必是那車伕記錯,難不成有兩座龍舟祠?」花盈緋眼神一亮,盯視長孫鏑,長孫鏑狼狽道:「呃⋯⋯我就隨意猜猜,主子您別當真。」花盈緋說道:「不,鏑子你說得對,車伕也沒記錯,不過並非兩座龍舟祠,而是四座龍舟祠⋯⋯。」長孫鏑睜大眼,訝道:「四⋯⋯四座。」


    花盈緋說道:「三湖間各有一座假造的龍舟祠,以及車伕所言,與三湖等距的真龍舟祠。」長孫鏑惑道:「主子,雲康團夥興師動眾,搭造三座假龍舟祠,就為把浸泡疫毒的黃符給百姓?」花盈緋搖頭道:「不,理應另有其他用途。更離奇的是,真正的龍舟祠存在已久,何以三湖間的百姓不知哪座是真、哪座為假。」長孫鏑大聲說道:「主子,所以我說,我們現在連同竇大人,直殺雲亭鎮。」花盈緋回道:「現下雲亭鎮已找不着線索,我們不去雲亭鎮,龍神娘娘之謎還未解,回赤湖畔的龍舟祠,回到事件原始。荊州刺史庫牧述被殺當晚,龍神娘娘首次出現,隔早赤湖湖面上,發現庫牧述屍身,加諸兵器供應商李鉉烷被殺、祝醫引我入荒廢高樓,利用馴化水虎對付我,所有計謀,皆指向赤湖,那兒必是雲康團夥主要據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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