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殞地天啟錄》 第一章：殞星的低語
第一章：殞星的低語
夜空裂開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真切切的裂開。
天穹中央，一道猩紅的傷痕撕裂了原本漆黑的幕布。
像是某個沉睡了千萬年的巨獸睜開了它的眼。
我站在荒蕪的山脊上。
腳下的碎石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寂靜壓得喘不過氣。
風停了。
遠處的蟲鳴消失。
甚至連我自己的呼吸聲都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吞噬。
時間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掐住了喉嚨。
懸停在這一刻，靜止得讓人不安。
我抬起頭，凝視著那道裂痕。
它並不平整，邊緣參差不齊。
像是一把粗糙的刀硬生生劃開了天空。
紅光從裂縫中滲出，緩慢而黏稠。
像是血液從傷口滴落。
它們在天際擴散，染紅了半邊夜幕。
讓原本點綴著星辰的天空變得猙獰而陌生。
空氣中開始瀰漫一股刺鼻的氣味。
像燒焦的鐵。
又像是某個遙遠星體在穿越大氣時留下的殞地殘渣。
我眯起眼睛，試圖看清裂縫深處。
但那裡只有無盡的黑暗。
偶爾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
這不是流星。
我見過流星，那不過是短暫的光弧。
劃過夜空後便消逝無蹤。
這也不是人類能解釋的自然現象。
沒有科學家能給這樣的景象命名。
沒有儀器能捕捉到它的本質。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因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是召喚。
我心底有個聲音低語道。
一種來自深淵的召喚。
「你聽見了嗎？」
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低沉而冰冷。
像是一陣寒風從無底的深淵中爬出。
繞著我的意識盤旋。
我愣住了。
幾乎以為那是幻聽。
但那聲音太真實，太清晰。
像是直接刻進了我的靈魂。
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卻又隱藏著一絲玩味。
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我沒回答。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因為那聲音不是問句，而是一種宣告。
它知道我聽見了。
知道我站在這裡。
知道我無法逃脫。
我試著深呼吸。
平復那股從脊椎竄上來的寒意。
但空氣中的焦味讓我的喉嚨一陣刺痛。
我只能沉默。
等待它的下文。
「終末已至。」
那聲音繼續說。
語氣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殞曜裁決者將行走於殞地，裁定一切。」
殞曜裁決者？
這個名字在我腦海中回蕩。
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面。
激起無數漣漪。
我從未聽過這個詞。
但它聽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稱號。
帶著毀滅與權威的氣息。
我低下頭。
看著自己的雙手。
試圖從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體裡找到答案。
就在這時，我愣住了。
我的左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發光的紋路。
那紋路像是殞星墜落時留下的軌跡。
一條細長的光帶，拖著微弱的尾焰。
緩緩在我的皮膚上流動。
它是活的。
我幾乎能感覺到它的脈動。
與天上那道裂痕的紅光遙相呼應。
我伸出手指觸碰它。
指尖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
像是在觸碰一團微縮的火焰。
我試著握拳。
想把它壓下去，藏起來。
但那紋路只是更亮了些。
像是在嘲笑我的徒勞。
它在挑釁我。
像是在說，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東西。
「你是誰？」
我終於開口。
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我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乾澀而疼痛。
但這句話我必須問出來。
「我？」
那聲音笑了。
笑聲像是碎玻璃互相摩擦。
刺耳又讓人不安。
「我是你的一部分，也是你之外的全部。」
「我是殞曜裁決者，也是這場天啟的開端。」
我抬起頭。
天空的裂痕正在擴大。
紅光傾瀉而下。
像血一樣染紅了遠处的荒原。
我站在山脊上。
風開始復甦。
但這次的風不再是自然的氣流。
而是帶著一股腐朽與毀滅的氣息。
我的視線被遠方的地平線吸引。
那裡的土地開始龟裂。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地底掙扎著要爬出來。
我聽見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
像大地在呻吟。
又像是有什麼龐大的存在正在甦醒。
然後，我看見了。
一個影子從裂縫中緩緩降落。
它不是人。
不是獸。
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形體。
它是一團光與暗交織的混沌。
邊緣模糊。
像是由無數微小的粒子組成。
又像是純粹的能量凝結而成。
它帶著毀滅的氣息。
卻又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像是一幅正在崩解的畫卷。
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準備好了嗎？」
那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不再是回音。
而是從那團混沌中傳來。
清晰得像是站在我面前。
它不再是試探，而是命令。
我沒回答。
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我突然明白了。
這不是選擇，而是命運。
我的雙腿開始顫抖。
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因為一種從內心深處湧起的壓力。
那團混沌越來越近。
紅光幾乎將我吞噬。
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壓迫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試著後退一步。
但腳下的碎石突然鬆動。
我險些摔倒。
當那團混沌觸碰大地時。
整個世界顫抖了一下。
山崩了。
遠處的河流逆流。
天空徹底被紅光吞噬。
我聽見一聲巨響。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撕裂開來。
又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徹底解放。
我站在這一切的中心。
頭頂的裂縫已經擴展到遮蔽整個視野。
紅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將我包裹其中。
我閉上眼睛。
試圖隔絕這一切。
但那聲音依然清晰無比。
「殞地天啟，始於此刻。」
我睜開眼時。
世界已經變了。
山脊下的荒原不再是荒原。
而是一片燒焦的殞地。
地面布滿裂痕。
裂痕中隱約透出暗紅的光芒。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下面流動。
天上的裂縫不再擴張。
但它懸在那裡。
像是一隻永遠不會閉上的眼睛。
注視著我。
注視著這片殞地。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那道殞星紋路已經不再跳動。
而是靜靜地刻在我的皮膚上。
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
我試著回想自己是誰。
為什麼站在這裡。
但記憶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我只能抓住一些零散的片段。
一座廢棄的城市。
一場無聲的爆炸。
還有那個聲音。
無處不在的聲音。
「你是關鍵。」
那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帶著一絲滿意。
「你是殞地的引路人，也是它的終結者。」
我抬起頭。
看著那團混沌。
它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影子。
而是開始凝聚成一個模糊的形體。
高大，無面。
卻有一雙燃燒著紅光的眼睛。
它朝我伸出手。
像是在邀請。
又像是在宣判。
我感覺到一股力量從我的掌心竄起。
沿著手臂蔓延到全身。
那道殞星紋路開始發燙。
像是要將我燒成灰燼。
「這是什麼？」
我問道。
聲音顫抖。
但內心卻有一種異樣的平靜。
「這是天啟的鑰匙。」
那身影回答。
聲音如雷鳴般滾過殞地。
「也是你的命運。」
我沒有再問。
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問。
天上的裂縫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紅光變得更加濃烈。
像是要將整個世界吞沒。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拉扯。
像是要被吸進那道裂縫。
我試著反抗。
但那股力量太強大，太絕對。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噬。
最後一刻。
我聽見那聲音說。
「殞曜裁決者已甦醒。」
「行走吧，引路人。」
然後，一切歸於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