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開場將時間拉回到史前時代,第一對穴居原始戀人,男人帶著花束徒步走來女人面前,將花朵做成了戒指戴在女子的指頭上,這場戲看似過度浪漫化而顯得突兀,其實這是女主角露西所做的一場夢,意味著她潛意識裡對愛情的想像,對應到電影結尾男人為露西戴上了相同的小白花戒指,雖是出於不同原因,但一樣達到了定情的效果,露西的夢境因此化為真實。

「你不用相信,我相信就好」
片中安排露西去到配對成功的客戶所舉辦的婚禮,沒想到新娘夏綠蒂在出場前情緒崩潰,她與露西在房間獨處道出了多少現代女性的心聲,明明擁有大好的事業與前程,她卻選擇成為新娘,因而嘲諷到自己是在讓兩個王國聯姻,如同歷史上常見的政治婚姻。「婚姻是一筆生意。」露西很直接地闡釋她的工作所承載的價值觀,如果不願意進行這場交易,她隨時都可以取消,沒想到露西問出了前藏內心深處的答案,原來夏綠蒂想婚的理由是為了讓妹妹產生嫉妒,換個角度想,準新郎彼得的出現,讓她變得更有價值,夏綠蒂因此接受了這個答案,完成了這場婚姻儀式。或許這是露西的「業界秘密」,專業的話術讓「門當戶對」的客戶配對成功,但在前男友約翰眼中,同樣出身自幸福大家庭的這對新人,他們真能成為相伴一生的「靈魂伴侶」嗎?以後還得成為養老院的室友,到死後則是彼此的墓友。這個問題體現在女主角的選擇上,她被新郎的有錢哥哥哈利追求,兩人成了人人稱羨的「天作之合」,是懂得如何約會、懂得應對進退的銀幕情侶,哈利選擇她是因為露西通曉人情世故,但是當她真正遇到難關時,露西並沒有告知現任男友哈利,而是回頭告訴前男友約翰,因為約翰的心思更加細膩,能夠觀察到女主角和顏悅色面容下的不悅,這種關心才是最真切的愛,也預示了女主角最終的選擇。
筆者我好愛看達珂塔強生演戲,從《單身啪啪啪》的單身都會女子到《天作之合》的戀愛顧問,她扮演的角色背後乘載不同的感情價值觀,結局因此有所不同,本片有著《人生恰恰恰》的誠懇道別,也有著《失去的女兒》展現的焦慮陰暗面,成就出這部打動我的《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原文片名「Materialists」揭示了女主角露西的「唯物主義」,聰明伶俐的露西穿著一身俐落的時尚套裝,回憶裡她曾在上一段感情五週年時,為了是否去高檔餐廳約會一事和約翰起衝突,露西將當時分手的主因歸咎於「貧窮」,多年後兩人重逢男人依然沒變,跟幾名室友住在分租套房,繼續做著不切實際的演員夢,「我希望你說我變了。」言下之意是他仍懷抱一絲希望,希望這次能改變注定分手的結局。女主角相當清楚自己的性格,她就是會去計算權衡得失,約翰完全無法承擔起她夢想中的婚禮。但是,當她被客戶蘇菲投訴時,露西意識到自己將手上的客戶男女視為商品,卻無法真正看穿他們,因此才讓蘇菲約會時遭到另一名客戶侵犯,這讓唯物主義的女主角陷入崩潰。她意識到她再怎麼會安排約會,如果關係裡沒有「愛」,這一切都將毫無意義,原始戀人的夢,代表著她潛意識中依然相信「大數據配對以外的愛情」,永遠的單身女郎露西M決定不要孤老終身,她選擇投身婚姻,做一次「糟糕的財務決定」。這次不同的是,她被主動提拔成為主管,將獲得一份擁有更穩定收入的職位。

片中有一場戲讓我不自覺落淚,露西與約翰搭上了當年買的破舊老爺車,展開一場突如其來的公路旅行,這場「大冒險」中他們隨著外燴公司來到了另一個婚禮現場,兩人坐在了遠處望著典禮進行中,並為婚禮上的每個人配音,父母親交出孩子如同快遞遞上郵件,露西認為婚姻將會讓這對戀人最終將走向無愛的結局,他們開始反思婚姻存在的意義,人們步入婚姻的殿堂究竟是為了什麼?可能是旁人的規勸,可能是害怕孤獨,也可能因為他們對愛仍心存希望,不願重蹈父母親的婚姻悲劇。這場戲讓觀眾明白,無論對婚姻感到悲觀或樂觀,婚姻確實有其存在的意義,不只是紐約的異性戀婚姻,還有更多想婚的理由存在著。對應到電影的片尾片段定在戶政事務所的那顆鏡頭,男男女女抓著氣球上前辦理登記,男女主角隨機找了兩名公證人結了婚,而後他們走出景框外,這一幕實在太可愛了,讓我不禁會心一笑。

看《天作之合》的預告時,我還猜想過或許會有《挑戰者》那般糾纏的三角關係,實際成品出來卻相當驚喜,批評者認為這三位演員之間缺乏火花,我反倒認為達珂塔強生與克里斯伊凡之間超級曖昧,光是露西一手夾著菸,畫著約翰的臉型輪廓只為了記住他,這場戲就已魅力滿點,而佩德羅帕斯卡飾演的哈利,本片也充分展現出這名品味十足的滿分「爹地」形象,因此到了那場揭露他動過增高手術的廚房戲時,看著哈利蹲下身靠近,用原先的身高向女主角告白,這場戲看似哀傷卻讓我感到窩心,女主角給予的安慰是依然願意與他「約會」。不愧是拍出了《之前的我們》的女導演席琳宋,《天作之合》看似老派的經典愛情戲碼,實則精準拆解現代人的「愛情」,從配對到約會再到成婚,給予愛看戀愛真人實境秀的我們想看到的畫面,至於人們該如何做出最終選擇,只能交給願意去「冒險」的當事人,孤老終身也好,或是成為地久天長的終身伴侶也罷,重點是我們都要記得「我們不是商品,我們是個人。」

🎶延伸聽歌: #凹與山 《#Soinlovewith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