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章:楚地風雷
麼?」項籍淡淡道:「想著秦終有一日可取而代之。」
項梁大笑:「好!但取而代之不是匹夫之勇,是用兵用人。」項籍沉默,忽然起身,一步一步踏過潮濕的沙地:「兵,我練;人,我試。」他說的是戰法,心裡想的卻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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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巨鹿破釜
秦軍重壓巨鹿城,趙軍危急,諸侯遲疑不救。項籍立於陣前,衣甲濕透,聲如雷霆:「破釜沉舟!三日不食!勝則生,敗則亡!」鍋釜皆毀,船橋悉焚,八千子弟兵眼中只剩一條路。
范增行至項籍側,低聲道:「以少擊眾,需斷其膽。」項籍點頭,拔劍高舉:「諸君,隨我!」鼓聲如雷,泥水如血。士卒撲入秦陣,如破浪之矛。項籍一劍斬旗,二槍破陣,血光中他嘶吼:「再進一步!」
秦軍潰散。戰後,少年士卒顫著手,問:「大王,我們真贏了嗎?」項籍將他扶起,聲音低而穩:「贏的是此刻。還有下一刻,還要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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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咸陽焚城
劉邦先入咸陽,約法三章,市井百姓初見曙光。項籍入關後,立馬登阿房,廓然俯視:「富麗太甚,秦以此迷人心。」范增望著宮闕,眉頭深鎖:「焚之,示天下改章。」項籍沉思片
刻,忽道:「焚。」
火光起,宮瓦爆裂,天邊如赤。士卒忍不住讚嘆,亦有人驚懼退避。項籍立於火海前,衣襟被熱浪掀起,默然不語。范增低問:「你在看什麼?」項籍答:「看天下心往哪裡動。」范增
道:「天下心向仁政。」項籍轉眸:「仁政可緩,威名不可失。」
劉邦使者遠遠而立,眼裡是恨,也是忍。他們回報時,劉邦只淡淡一笑:「記下來。」他知道,項籍在立威,而他要在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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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鴻門刀影
鴻門設宴,帳中酒香,帳外殺機。范增連擊佩玉,目光逼迫:「今日不去,後悔無及。」項籍握杯不動,眼神沉如潭:「我不喜背刺。」范增低斥:「非背刺,斷禍根。」項籍目光一
斜:「劉邦是布衣,何足懼?」
樊噲破帳而入,披甲持盾,聲如獅吼:「沛公無罪!」帳內刀鋒一瞬抬起,又在項籍袖中落下。他將杯置桌,向樊噲微笑:「好勇。」劉邦側身奉觴,言辭卑和,又悄然退席。范增怒
目,指中佩環叮噹作響:「你放走了困在網中的魚。」
夜退之時,月光冷如鐵。范增的聲音,一字一字敲在項籍心裡:「你善戰,不善疑。戰場全勝,謀局恐敗。」項籍不語,只看遠處的白霧——他不喜陰謀,他以為天下應屈服於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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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西楚封侯
項籍立西楚霸王,分封諸侯。他把功勳置前,將恩怨置後,自以為公平。有人跪拜,有人冷笑。范增低聲列名,勸他善用人心:「人心不在功,不在刀,在向往。」項籍略顰:「向往
何物?」范增答:「安。」
虞姬夜坐燈下,為項籍縫甲。她問:「大王覺得自己孤嗎?」項籍笑,笑意卻淡:「孤不孤不重要,天下要定。」虞姬細細穿線:「天下先得人心。」項籍握住她的手,指腹粗糙卻溫
和:「我若失了人心,你還在我心。」虞姬抬眼,像要說什麼,卻又只是輕輕靠在他肩上。
同夜,軍議之中,有將領直言:「劉邦取人以信。」項籍凌厲一斜眼:「我取人以勇。」將領噤聲。范增長歎,心知兩條路,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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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垓下楚歌
垓下夜深,楚軍疲敝。四面楚歌響起,音聲淒厲,像從故里吹來。項籍握劍起身,眼中有火:「是乃楚人也!」他推帳而出,望著黑影中星火點點,低聲:「吾何以至此?」
虞姬緩步而至,光映她一襲白衣。項籍回身,看她的眼,終於放下劍。她笑意微弱:「我唱給你聽。」歌聲起——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項籍指尖顫了顫,將她攏進懷
裡:「我不悔。」虞姬輕聲:「我也不悔。」
帳外,士卒忍淚。范增病重退去前,留下一句:「人心散,隊不整。」項籍聽罷,沉默良久,只道:「明日出戰。」他仍願以最後一戰,換最後一寸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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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騅馬不逝
黎明微白,項籍上馬,騅鳴如雷。短兵相接,他如破風之刃,一路摧堅。追兵如浪,他返身三破,將領驚呼:「大王尚可千里突圍!」項籍只回一句:「尚可一戰。」
午後,他停於荒坡,手拂騅鬃。騅忽然止步,四蹄如埋。項籍低語:「時不利兮騅不逝。」他明白天已移心,勢已成空。身側年轻士卒喘息:「大王,若退江東,十年再起。」項籍望
他,目光柔了片刻:「你叫什麼?」士卒拙然答:「阿寧。」項籍把自己的水囊交給他:「回去,活著。」
士卒紅了眼。項籍翻身再上,向着更深的圍塵挺進。他要以身作燈,照出一條路,給他身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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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烏江之歎
暮色沉沉,江水冷澄。老船夫拄篙相迎,眼中焦灼:「大王,渡江而東,江東子弟尚可用。」項籍望江:「江東父老,何面目復見?」船夫急道:「生者可續事,死者空留名!」項籍
笑了笑,笑意淡得像風:「名我已有。事我已了。」
虞姬不在。他知道她在前一夜,已以身殉。項籍取下她的佩環,放在掌心,像一盞小小的燈。他最後看了一眼天際,劍出鞘,光影如水。周身寂然,只剩風聲。劍落之處,江水翻花。
船夫哀號,楚卒跪地。有人想撲上去止血,有人倒在沙上痛哭。江面恢復平靜,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唯有那枚佩環,在空濛的暮色裡,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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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舊事人心
多年以後,有人談起西楚霸王:善戰、不善疑;勇武、缺仁政。有人說他焚咸陽失人心,有人說他鴻門放走禍根。也有人只記得他在垓下那一曲歌,與烏江那一縷笑。
一位老者在市井邊慢慢說:「他以刀服人,劉邦以心服人。刀快,心長。」少年聽罷,問:「那誰是英雄?」老者笑:「英雄不只在勝敗,也在不悔。項羽不悔,故可悲;不悔,亦可敬。」
舊事如煙,江水如常。有人在江邊走過,拾起一枚殘破的佩環,光微微,像還在呼吸。那光不屬於某一人,它屬於所有曾在風裡吶喊、在夜裡沉默的人心。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