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只有短短二十五載,你想怎麼活?
生命燦爛短暫如花火的藝術家,
陳植棋就是其中一位,他的生命比
梵谷還短了十年,卻是台灣第一代西畫家中亮眼的星星。
1906年,陳植棋出生於台北廳水返腳支廳的橫科庄(今日南港、汐止一帶)。祖父是橫科的大地主,父親陳海棠則是地方仕紳,曾擔任七星郡協議會員。陳家故居閩式三合院座落在翠綠田野之中,新建的紅磚洋樓氣派美麗,陳家的富裕可想而知。
陳家故居現已不存,僅餘門前的小水池。
作為陳家的獨子,陳植棋一呱呱墜地,就注定是人生勝利組。當時南港一帶尚未設立公學校,陳植棋就從私塾開始讀起,1914年南港才設立錫口公學校
南港分教場(今南港國小),陳植棋剛好可以入學,而且書念得
超~~級~~棒。1921年陳植棋以第一名成績畢業於南港公學校,隨即考入台北師範學校。簡單來說,這孩子就是陳家的榮耀,也是橫科地方的驕傲。
But,少年陳植棋也就與當時沸沸揚揚的台灣民族自決風氣無縫接軌了。
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在1921年初正式啟動,同年
台灣文化協會成立,1923年,則爆發了全台大檢舉的「治警事件」。陳植棋等於是在社會運動蓬勃發展的氣氛中走向成年。很自然的,他開始思考自己是誰、台灣人應該何去何從,對於自己的未來也產生困惑:
我要成為甚麼樣的大人呢?我要當一輩子老師?我有其他選擇嗎?ಠ_ಠ
說到當時的台北師範學校,可是台灣人學霸的中心,能考上台北師範學校的學生,通常腦袋都不錯不錯,而這些聰明又熱血的少年人,因為太會思考了,當時在台灣的日本人與台灣人,有著非常誇張的差別待遇(像是廖繼春的太太林瓊仙,據說在彰女的畢業成績本來是全校第一名,但是卻因為台灣人不能比日本人優秀的潛規則,硬是被拉下來變成第二名,氣到把獎狀撕毀。),於是台北師範學校的台灣資優生們,就開始了一波又一波的學運。陳植棋這麼優秀,當然也參與其中。
陳植棋〈睡蓮〉,1927;木板、油彩,15.8 x 22.8cm
在台北師範學校的這幾年,成為陳植棋一生的轉折:第一,他遇到了
石川欽一郎,第二,因為學運,他在畢業前被退學了。 (((゚д゚)))
陳植棋還是傻傻小高二的時候,就遇上了師範學校學長因交通規則與日警衝突的「師範生暴行事件」,簡單來說就是警察要學生靠左行走,但是學生偏偏靠右,然後就越吵越厲害,最後警察覺得師範學校怎麼這麼不會教小孩,巡佐就親自來學校告狀,學生超不爽警察入侵校園,所以號召更多學生來圍堵
唱聲石頭滿天飛,氣到警察署長最後拔出配劍喝止
學生才被劍氣所壓制。然後一堆學長就被抓去關了。陳植棋看到學長這麼剽悍,心中就埋下了反威權反體制的種子!(話說其實就是台灣人不爽警察取締不當嘛) (靠左行走真是一個麻煩的東西呢)(編:日本人跟英國人學der)
1924年,師範學校要辦校外教學出去玩,當時校方自以為很民主的調查大家想走的遊玩路線,結果人數超多的台籍生都說要走南部墾丁春吶路線,少數日籍生說要走剛剛通車的宜蘭鐵路之旅,想不到投票完學校就說:我們去宜蘭搭小火車吧 σ(´∀`*) ~~台籍生就怒了,說這根本是特權、黑箱、莊孝維!決定罷課!想不到學校更威,搶在學生要罷課前夕宣布停課!然後調查有哪些台籍學生是罷課活動的鼓動者,通通退學處分!
陳植棋就這樣被退學惹。自師範學院退學實在太丟臉了,當時石川欽一郎第二次返台,陳植棋也是石川欽一郎寫生會的一員,石川欽一郎搶救不及(其實是陳植棋自己也不爽繼續念了這甚麼爛學校哼),乾脆寫推薦信讓陳植棋去考東京美術學校。然後他1925年赴日就考上了啊啊啊人帥真好。不對,陳植棋根本就是天才啊。
- 筆觸酣暢,用色飽滿又精確,根本天才。Source: 東之畫廊
話說,陳植棋和
倪蔣懷也因石川寫生會結識,進而成為一生知交,倪蔣懷的家人回憶起父親平日沉默寡言,但如果陳植棋來訪「兩個人親熱得連頭都要碰在一起」,就是這樣的好夥伴。石川欽一郎要大師兄倪蔣懷留在台灣成為美術贊助者,小一輪多的學弟陳植棋則去日本闖蕩,同時也為台灣的其他學弟們帶回許多新想法。
當時日本美術活動發展蓬勃,民間畫會、展覽講座都很熱鬧,陳植棋去日本的隔年,隨即加入
吉村芳松共同創立的「槐樹社」,然後手刀衝回台灣說各位我們也來辦台灣的畫會!就這樣,1926年,
七星畫壇成立,台灣有了屬於自己的本土畫會,1929年,台灣繪畫研究所成立,是全台第一個民營美術補習班兼美術同好研究院,倪蔣懷出錢,石川老師和陳植棋等學長則負責講課。說起來,陳植棋就是那種系上活動超多系辦學生會系排系籃滿場跑的風雲學長啊。
台灣繪畫研究所授課歷史照片。石川老師正在帶大家畫石膏素描,右一學生為洪瑞麟,右三為陳植棋。
但陳植棋不只是活動咖,同時也是得獎資優生,還一邊照顧學弟們協助就學找房子,超忙Der。
1927年他的作品〈海邊〉入選台展特選,同年和士林望族之女潘鶼鶼結婚然後迅速生了兒子。1928年,他的〈台灣風景〉入選帝展,1929年,陳植棋台中個展+找倪蔣懷玩+到處寫生+主導七星畫壇改組成
赤島社。1930年,作品〈芭蕉〉參加
聖德太子奉讚展,同年東美畢業(等一下所以前面那些事情都是在還沒畢業時完成嗎)(沒錯華生你突破盲點了);同年,陳植棋回台灣又拚出一張〈淡水風景〉準備當年帝展(然後就入選了),還拚了一張
〈真人廟〉參加當年台展(然後是特選)。還順便要幫李石樵
李梅樹洪瑞麟張萬傳等學弟在日本張羅考試補習租房子有的沒的。
OK,他生病了。
陳植棋〈淡水風景〉,1930;畫布、油彩,80.5×100cm。入選第十一回帝展
幸好有李石樵李梅樹這些好學弟悉心照料,陳植棋肋膜炎病況一度好轉,隔年返台,長女出生、赤島社正巡迴展覽中、李梅樹考上東美,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同時,陳植棋的肋膜炎急速惡化,併發腦膜炎,就此與世訣別。
想到太太阿鶼才生下第二個孩子就開始了單親的生活,覺得好難過啊。各位,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錢要賺,身體要顧啊。( ´•̥̥̥ω•̥̥̥` )
陳植棋早逝,使他的作品永遠停留在才情迸發的年輕時期。雖然念的是東美,但是依陳植棋天生熱情外放的個性,當時日本體制外的
「1930年協會」等奔放的畫風,或許更吸引他。在畫家留下的油畫作品中,我們依稀可以窺見
梅原龍三郎、
佐伯祐三的影子。
陳植棋〈黃玫瑰〉,約1925~1930;油彩、畫布,21.2 x 27.2 cm
- 這花的筆觸跟梅原龍三郎好像啊。Source: 東之畫廊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為妻子畫的肖像〈夫人像〉,太太阿鶼臉上有兩抹醒目刻意的腮紅,令人聯想到
馬諦斯的野獸派風格,背後一件大紅的台灣傳統閩式結婚禮服形成視覺焦點,陳植棋讓紅衫如日本和服那樣展開陳列,頗有向日本取鏡、甚至唱聲的味道:
「怎樣,我們台灣也有美麗的傳統服飾!我們的文化,比起日本一點都不遜色!」
陳植棋〈夫人像〉,1927;油彩、畫布,90 x 65 cm
陳植棋實在太過早逝,快閃人生就像夏季花火,燦爛短暫。我決定為陳植棋做一道家常快炒蝦,本菜全憑蝦子天資,如果是新鮮的好蝦,那這菜就好吃,請務必挑選健康強壯有活力的蝦子製作。
快炒蒜香蝦食譜
食譜材料
食譜步驟
1. 把蝦子洗乾淨放到鍋子裡,把拍扁切碎的蒜末放上蝦子,把鹽撒上去,米酒倒下去。
2. 開大火,蓋鍋蓋,大概兩分鐘蝦子就全紅了。
3. 打開鍋蓋拌一拌,煮好了。(這也太快了吧!)(就是這麼快)(快到你吃手手)
4. 記得要配冰涼大杯生啤酒,我們紀念的可是年輕的靈魂啊!
延伸閱讀:
本文中,原有一段將日本殖民政權與國民黨政府戒嚴時期的統治作為兩相比較,因讀者反映,恐怕文字內容有失準確,在作者與編輯商討後,決定刪除此一段落,也感謝讀者不嗇給予意見。
早逝的陳植棋是一位只活過日治時期的藝術家,但他的生命也因政治的波瀾而有了轉折。藝術家和藝術確實也難以脫開政治。石川欽一郎的學生、倪蔣懷的學弟、陳植祺的學長
陳澄波,只是最慘烈的一位犧牲;
顏水龍的太陽堂餅店壁畫封藏三十餘年後,終見天日,竟已是很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