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pixabay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捲流蘇帳。殘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 琵琶金翠羽,絃上黃鶯語。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 ─韋莊〈菩薩蠻〉 現在的年紀與浪漫的大學時期,已經漸漸拉開一點距離,與中文系的緣份,似乎早早就註定。 國小的時候,有位熟知古典詩詞的老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黑板邊緣的位置,添上一首新的詩詞,讓我們這群還不識世間情愁的小蘿蔔頭,操著一口稚嫩的娃娃音嗓,無憂無慮地將「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時時掛在嘴邊。 這闕〈菩薩蠻〉,我在國小五年級便牢牢刻在心上,現在閉上雙眼,依舊能琅琅上口。 上了大學讀了中國文學系,對詞有較為深刻的體悟,始於大四的詞曲選讀課程;詞選課開始後不久,老師便提到韋莊和溫庭筠兩位詞人在寫作風格上的差異性,最能代表韋莊風格的詞句是「絃上黃鶯語」,溫庭筠的則是「畫屏金鷓鴣」,前者情感表達直接,清新宜人,後者情感有如鏡中花,儘管豔麗動人,始終相隔一層。詞選老師的講義這麼描述兩位詞人筆下的婦女形象,是較為白話的形容,韋莊筆下的美人是活色生香,溫庭筠筆下的是木頭美人。 有人初省得愛情滋味,是因為一顆色澤紅豔的相思豆,我初次見識到如詩如畫的雪景,是因為與相思樹邂逅。 大學校園裡通往宿舍的蜿蜒小路上,有一大片相思林。相思樹不產紅色的相思豆,卻開滿嫰黃色的小花,花團小巧玲瓏,偶爾一陣微風吹來,落英繽紛,像下起一場淡淡的相思雪。 記得是越過相思林的下課時段,詞選老師那天舉行小考,考題之一是韋莊和溫庭筠風格的比較,我和室友從小考內容聊到日常生活瑣事。 已經記不清楚具體的聊天細節,現在回想起來,倒是兒時記憶猶新,記得我跟室友說:「我奶奶啊,每次看到我們家小孩聚在一起看卡通,她都會說:『你們就是都愛看這些沒腸沒肚的』」 我那位室友,雖然個性有點害羞,但有些時候是妙語如珠,她說:「妳奶奶一定很喜歡活色生香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