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的夜燈總是昏黃,不像日落時還夾帶著遼闊的五彩斑斕。他腦裡的一封書信,有陰刻的四個字浮起:「老爸走了」。
嗯,走了......但,人什麼時候來過?又能去哪裏呢?他不解的想著:心臟總是博博跳動,左右心房容不下幾個自由的上下心室。
轉頭看向五坪大的空間八個人的睡眠和一爿漏著攝氏十二度月光的鐵窗;此起彼落的幾句夢囈和鼾聲伴著。
他想:來的時候大概是第一次跳動吧?那走的時候呢?應該不是不跳,只是停了。慢慢的停比較不痛…...
想著想著,他縮小了身軀鑽進心臟,乘著血脈噗通噗通遊走。直到虹膜和視神經處,讓月光接引他輕易的穿出鐵窗。
時間不久,落下的空間溢滿純白的月色;父親在那裡。他站穩後低聲的問:「老爸,你還好嗎?」
「其實也沒甚麼好不好的,不過就是來來去去而己……」他聽著不知道誰用PS處理過後,透明度極高的父親說。
「那……再來呢?」他不解。
父親看著他的瞳,緩緩回答:「大樹旁、草地上、空氣裡……都是啊……」話語有迴音……「什麼?」Echo太重,他沒聽清楚。
「其實沒甚麼,你早晚也會懂……」父親走向前握起他的手;有一股灼熱烙進他的眼球。
曙光快出現了。父親說:「你該回去了吧?」他點點頭,擁抱父親輕盈飄浮的身形;溫熱的重力讓月光逐漸升溫了。
「我走了……」,他對父親說完話,便又慢慢縮小了身軀,鑽進了心臟。
但月光這次接引的速度很慢;路線好像也不太對,他有點心焦不安。直到十個月後,他才落在大樹旁、草地上。暈眩了一陣子,抬頭看著父親從不遠處的空氣裡緩緩走近。
「你來了。」父親說。這幾個字他聽得很清楚,他在煦煦的陽光裡明確回答:「我回來了。」
草地上,此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幾個陽刻的美麗字體:「2017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