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莉.納吉雙膝撞地,不只如此她還額頭、手掌貼地,整個人像是趴在地上的感覺,跪在地上。
她所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坐在玫瑰咖啡座椅子上的一名金髮雙馬尾女孩,她的大小姐,伊芙.李奧奈達斯。
「怎麼啦?本小姐的好sweet heart。」伊芙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麼說道。
「拜託您,大小姐,我已經不想要睡學校了,想回宿舍。」
墨莉她是跪著這麼說的。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跪個頭朝地的關係,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清不楚,簡單說就是有些小聲,然而,卻令中庭其他的學生們聽見之後,紛紛遠離此地,可見音量已足夠讓人聽到。
換句話說,伊芙是不可能不聽見的,可是──
「蛤?」伊芙卻問:「我親愛的執事,妳說什麼?」
「……」墨莉不發一語,不知是不敢再說一次還是無法再說一次。
但無論是什麼,結果不會變。
那就是今天晚上勢必又要睡中庭了,睡自己做出來的睡袋──墨莉腦中閃過這句話,之後,她咬緊下嘴唇、緊閉雙眼全身顫抖。
「唉。」伊芙嘆了口氣,說:「如果妳真的不想要跟,可以現在就翹課回去,不必理本小姐的。」
「可、可是──」墨莉猛然抬起頭。
「這是優娜給本小姐的任務,那個叫若拉的說不想要協助,愛蜜莉亞也不知上哪去了,我只好自力救濟了不是?」
「……」墨莉保持沉默。
「該做的任務就是應該要執行,這是李奧奈達斯的家訓,跟不上就自己回去吧,沒人逼妳的」
「不可以,」墨莉緊盯著伊芙的雙眼,說:「我是大小姐的執事,而且已經發誓過一定會跟隨您一輩子的。」
「發誓?」伊芙翹起腿,歪頭問道。
「……大小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沒,我忘了。」
「速答是吧?您好歹也想一下吧?」墨莉吐槽。
「呵呵呵。」伊芙反手遮住自己的小嘴,說:「開個玩笑嘛,本小姐當然記得。」
「大小姐您真是的,別嚇人好嗎?」
「所以呢?第一次見面怎麼樣了?」伊芙這麼問,拿起茶杯開始啜飲。
在清了下喉嚨之後,墨莉維持跪姿,但兩手離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說:
「您那個時候對學妹說,被欺負就被欺負,是乙太少女的話,就給我堅強一點,這樣的話。」
「然後呢?」
「老實說學妹當時很害怕,如果又碰到了一位會霸凌我的人,那該怎麼辦?當時是這麼想的,可是,說這句話的大小姐,您當下的眼神,不像是要欺負人……」
反而像是英雄。
墨莉這麼說。
伊芙停下喝茶的動作,但手上依然拿著茶杯。
墨莉又恢復叩頭的姿勢,繼續說:
「請原諒學妹方才的無禮,無論大小姐要去哪兒,我都會跟著的,不會再抱怨東抱怨西的。」
「墨莉。」
「所以請您別讓學妹先回去,請讓我留在妳身邊吧。」
「墨莉.納吉。」
伊芙將嗓音放大,隨後,好幾隻鳥兒從噴水池旁飛離。
啪打啪打的翅膀聲響,是除了水流聲之外最明顯的聲音。
伊芙跳下椅子(因為她腳短踩不到地,所以是用跳的),緩緩走到墨莉的身旁,扶起她的身子。
「笨蛋,本小姐沒有要趕妳走的意思。」伊芙輕聲說。
「……大、大小姐。」墨莉抬起頭與伊芙四目交接。
「哼,別用那種眼看我,」但伊芙卻撇開視線,說:「妳現在會講這種話,就表示妳根本不懂我當時想告訴妳的真正意思。」
「嗯?」墨莉歪頭。
伊芙察覺墨莉沒有說話之後,嘆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然後啪!伊芙用手輕輕彈了下墨莉的額頭。
「好痛!」墨莉迅速閉眼。
「聽好。本小姐就再講一次,講得清楚一些。」伊芙這麼說道。
說完後,她靠近墨莉的耳邊,以碎念的方式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妳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
「……欸?」墨莉聞後,吃了一驚。
她似乎不明白伊芙的意思。
可是在她想輕聲問伊芙為什麼、怎麼會這樣說之類的問題時,伊芙已經離開她耳邊,恢復正常站姿。
「懂了嗎?」伊芙抬起下巴,雙手交叉於自己平坦的胸前說道。
墨莉逐漸把眼睛睜大,然後莞爾,站起身子。
「是的,大小姐。」然後她就對伊芙點頭示意。
就在此刻,上課鐘聲響起,是下午第一節的的鐘聲。
「鐘響了,我們回去教──嗯?」
墨莉把話說到一半,伊芙就拉住她的袖口,似乎不想讓她離開的樣子。
伊芙伸出食指比「1」,擺在自己的嘴唇上,說:
「墨莉,我們的機會來了。」
「大小姐?」
「妳看那裏。」伊芙將那比「1」的手伸出去,指向中庭的出口。
墨莉往那邊一看,發現有一名穿著西裝的女子,就站在那裡。女子她東張西望,不曉得在看啥,然後慌慌張張離去,好像很急的模樣。
「那是誰啊?」墨莉問。
「是舍監。」伊芙回答:「高中部二年A班的班導師,雖然沒給她帶過,但本小姐上過她的理論課,所以她的長相我記得很清楚。」
「喔喔,就是她啊。」墨莉點點頭。
可是在肯定之餘,墨莉心裡有了疑問。
──為什麼她會在那兒呢?
「很可疑對吧?」伊芙咧嘴一笑。
墨莉低頭看像眼前的這名金髮雙馬尾女孩,突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大小姐您該不會是要?」她喃喃自語。
「哼,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兔子。好一個舍監,搞宿舍恐怖統治,現在終於被本小姐給抓到把柄了。」伊芙說道。
「古代語中文啊,可是學妹記得是焉得虎子......」
「隨便,反正結果都一樣。」
伊芙邁出腳步,往中庭出口走去。
墨莉笑了,看著伊芙往前快步前進的模樣,想著──
──沒錯,結果都一樣。
雖然搞不太清楚,但我日後要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墨莉這麼想著,快步向前,緊跟在伊芙後。雖然兩人的腳步步伐不同,但──
「「守在這裡終於有回報了。」」伊芙跟墨莉都不約而同地,於內心深處默念出這句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