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ONVOCATION
四月的某一天,BC省的早春還是非常冷,5號路上的農業區裡有條產業道路遙遠的朝盡頭的大宅院延伸,兩輛黃色的計程車拉著距離順著兩旁的白楊樹從遠方駛來,在潮露的晨風裡吹來了輪胎磨地的塵埃味,通過了柏樹牆所修成的入口,車子直挺挺的煞車,在我腳尖前停下,車門打開,從後座先下來了一名穿著藍色裙裝的女子,她整整衣衫抬頭看著紅木的大門。
藍夫人最愛笑了,笑的眼水汪汪的,真漂亮,我這麼想著,可是,她為何在此?
『記得嗎?我們曾在這開過Party,今天房東約我們回來集合,難到我付款的支票又跳票了? 』她拿軟綿綿的聲調問著剛從計程車司機旁、乘客座位下車的青年。
藍夫人的左眼臥蠺上有一顆芝麻大的黑痣,每次要笑不笑的時後,左眼下閃著光,像在睫毛裡藏了粒小小的黑珍珠。
『我還有事呢,能不能快一點?』站在邊上的青年穿著紫色的帽T,一臉無耐的望著門口。
我笑了,藍夫人對紫老師太過熱情,每次聚會這兩個人你追我跑的無聲戰都是全場焦點,以至於紫老師不想跟藍夫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喔,計程車司機車速飆的厲害,白店長跟黃小姐你們沒暈車吧?』藍夫人招呼著從同輛計程車後座下車的朋友。
『……沒事。』黃小姐花了些時間才邁開小鳥似的步伐,有點羞怯似的看看四周。
『黃小姐,你冷嗎?抱歉,讓妳坐計程車,要是覺得不舒服要跟我說啊。』身旁的白先生想要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女朋友肩上,輕手輕腳,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領,最後是黃小姐接過去自己穿好了外套。
白店長有一家咖啡店,他才追到富家千金黃小姐,兩個人正熱戀著,黃小姐體弱,脾氣好的白店長對她總呵護備至。
『真不好意思,一路堵車,我們差點就遲到了。』紅先生和綠太太夫婦倆從另一輛計程車上下來。
於此,我所有的朋友都來了,可是為何被約來,卻沒人知道。
這時有輛加拿大皇家騎警的警車開進來,停在莊園入口處。
兩位黑衣黃條的制服警察下車,朝著一行人走去。
『 早安,這是RCMP 辦案,』中年警員出示證件並對著眾人說:『據報前天各位在此有個Party……』
『是的,可我們的聚會人數並沒有超過十個人,雖然現在疫情嚴重,但以人數上來說我們並不違法。』藍夫人趕緊解釋著『因此我才去租了一棟大房子來舉行Party,確定大家都有空間……』
『女士,妳的聚會等一下再說,我現在要告知的是,』中年警員制止藍夫人的發言,並繼續往下說:『事後房東進來打掃清潔之時,在大廳發現了一具屍體。因此今天把大家招集在此進行偵訊。』
『大家?等一下,還有人沒來呢。』藍夫人看著門外。
『所有的嫌疑人都在這了。』中年警員拿出小筆記簿翻著。
『我可沒有殺人!』綠太太緊張起來。
『沒來的人?警官你說死的人該不會是B小姐?』紅先生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後清楚的問到。
『不會的?B小姐沒來只是因為遲到吧?她最愛遲到啊。』藍夫人只差沒哭出聲來。
『真是太嚇人了……』白店長聲音有點微颤,他下意識去握黃小姐的手。
『我……頭暈……』黃小姐雙手摀著臉。
『……』紫老師臉色十分的難看。
我震驚的想,大家都在這,到底是誰殺了B小姐? 但是B小姐是誰呢?我不記得她什麼時候參加了 Party。
兩天前把所有人聯繫在一起的是歡樂,沒想到,之後再把所有人聯繫在一起的卻是死亡。
2. DOUBT
中年警員示意之下,另一個年輕警員馬上開了大門,等所有人進入大房子裡以後,警員便把門自裡面反鎖起來。
進門後可以看到一個寬敞的大廳,大廳鋪著花紋繁複的高級地毯,原木的拼花牆面,還有雕刻古典的家具扶手,整個設計是我喜歡的維多利亞時代的配置。
中年警員不等大家冷靜下來,就開始說了:『各位,我知道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死者陳屍處是大廳,但門卻是反鎖著,於是我們將會使用一個程序來方便進行偵訊。』
『這就是B小姐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綠太太指著大廳面色如土。
『我們懷疑這不是第一現場。』中年警員回答。
『你剛說偵訊的程序是什麼?』紅先生鎮定的問警員。
對啊,紅先生永遠都這麼冷靜,我也正想問警員同樣的問題呢。
『用Clue 』中年警員從警用黑色雙耳旅行袋裡拿出一個放桌遊遊戲的硬紙盒,說:『在被害人的附近找到了用來做記號的紙卡,所以我們來玩個遊戲。』
『我不玩。』紫老師回頭就走。
『可是B小姐喜歡玩這遊戲,那天你不是也加入了。』藍夫人紅著眼框說。
『藍夫人跟B小姐真是好朋友啊,事情總記得那麼清楚~~』黃小姐蒼白的臉上有一抹笑意。
『不要這樣,妳跟藍夫人不也是好朋友嗎。』白店長把黃小姐擁到懷裡,說:『一定是B小姐的死讓你太傷心了。』
可是……我為什麼依稀記得其實是藍夫人最近在迷這款桌遊,所以黃小姐跟著玩,然後介紹給綠太太,之後大家聚會都開始玩起這些遊戲。
3. START
遊戲開始。
屋內有九個房間,包括大廳,左手邊是客廳、餐廳、廚房,還有宴會廳,再來是右手邊的書房、閱覽室、遊戲室和日光室。同樣也有九張相應的紙牌。
六樣犯案武器的紙牌,有燭台、手槍、短刀、繩索、板手和水管。
『誰先來選牌?』年輕警員雙手分別拿著兩種面朝下的紙牌,環視了所有人,然後問。
『我先。』紅先生走上前。
他從年輕警員手裡俐落的抽出一張房間牌和一張武器牌。
『我……我跟著我老公抽牌。』綠太太望著警察手上的牌,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各捏了兩張。
紫先生看著牌,各抽了中間的牌。
『親愛的,我頭暈的厲害,而且新牌的邊看起來那麼利,會paper cut 的,所以你幫忙人家抽張牌啦~~』黃小姐對白店長撒嬌。
『女士,這是偵訊的一部份,所以請自己抽牌。』年輕警員直接走近黃小姐,把牌遞給她。
黃小姐氣若游絲的挑了兩張。
白店長心疼極了,又不能說什麼,隱忍不發,也上前拿了牌。
『不就是玩個遊戲,那時拿牌的時後怎麼沒見你頭暈哪?』藍夫人沒好氣的看著黃小姐,一面收下了最後兩張牌。
中年警察拿著一個白色的信封,對大家說:『這個將會最後開封。不過目前是沒有定案的。於是把大家找來這,是想要更快的找到兇嫌。』之後,他把信封放在大廳中心用粉筆畫的白色人形上。
我突然想起,诶?我還沒抽牌呢,年輕警察把東西收進旅行袋裡之後,就負著手站在我身邊一臉嚴肅,八成已經把我忘記了。
『好詭異,這白色的人形就是B小姐陳屍了一個晚上的地方嗎?她……現在會不會在那……正看著我們……』綠太太轉過身,背對著大廳,瑟縮著肩膀很害怕的樣子。
『你不要自己嚇自己……』藍夫人打斷綠太太的說話。
4. ① HALL(大廳)板手
『廢話少說,』紅先生皺著眉打斷了老婆綠太太的話尾,朗聲的說到『總要有人先開始』
『我們可以互相問問題嗎?』紅先生看著中年警察問,心想這不是"偵訊"嗎?還真的玩起了遊戲。
『當然,你們之前怎麼玩,現在就照著玩一次,偵訊是警方的工作,你們玩就好了。』中年警察把骰子交給紅先生。
『誰拿到 [大廳] 卡的?』白店長問。
『我拿到的』紅先生說『所以我們從這開始,』
大廳的地板中央放了一把板手。
『我們在這裡找到被害者的口紅。』中年警察在筆記本上寫了兩行字,然後對著眾人說。
『啊,沒錯,我記得,那天剛進大廳的時候,』藍夫人指著左邊牆上的鏡子『B小姐在這口紅補過妝。』
『那口紅是你送的?』黃小姐抬頭看了一眼藍太太。
『怎麼,很奇怪嗎?』藍太太瞄了自己的閨蜜『你說你不喜歡這顏色,所以我才把多的給了B小姐啊~~』
『你不是也買了一隻同色系的?』黃小姐覺得好笑『你也會跟風?』
『不是,這顏色是紫老師的最愛~~他愛什麼我就買什麼。』藍夫人奴了奴嘴,像偷吃了糖似的,低聲對黃小姐說。
黃小姐笑停在臉上。僵住了。
『你們這些小姐太太們喜歡的東西怎麼都如此相近,我記得那天B小姐也穿著相同顏色的裙裝啊。』換白店長笑了。
『因為,她適合這顏色。』一直沉默的紫先生發話了。
真的嗎?我怎麼記不得有這號人物的。
『紫先生跟B小姐是什麼關係?』中年警察問。
『我們小學就認識了,是老同學 。』
『案發的當天你什麼時後看到B小姐的?』
『大概五點半,我們是一道坐計程車來的。』
『紫老師你忘了,我也同一車啊。』藍夫人小小抱怨似的撒嬌。
『果然很喜歡紫老師啊。車上三個人,誰是電燈泡啊?』黃小姐看著藍夫人淺笑著。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啊。』藍夫人睜大了眼看著自己的閨蜜『難到……你覺得會是我?』
『既然在大廳裡,紅先生你手裡的兇器卡是那一樣?或者我應該說嫌犯是在大廳用板手殺人的。』白店長趕快打斷了藍夫人的問話,並回頭詢問紅先生。
『那你的卡呢?說不定嫌犯並不會選擇最突出的兇器。』紅先生瞇著眼看著白店長。
『會比那隻口紅還要突出?』白店長問。
5. ② LOUNGE(客廳)刀子
『小心你的問話,因為你並不知道信封裡有什麼。』
『你們兩別吵了,我們到客廳去好不好?我真的頭好暈喔,想找個地方坐。』黃小姐腳下一軟整個人幾乎跌在白店長懷裡。
所有人出了大廳向左轉,進入位於第一間的客廳。藍夫人把面色蒼白的黃小姐安置在房內唯一的單人沙發上,綠太太拿著手絹子幫著她扇風,兩個警察分別站在房間的角落看著這些玩遊戲的人。
我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像紫老師一樣望著窗外。
『好吧,那請你告訴我你的假設,』白店長有點像鬥敗的公雞,他擔心著柔弱的女朋友,脾氣一時也發作不了。
『沒錯,如果你要說嫌犯可能在大廳用板手犯案,但是我拿的是手槍。所以不成立。』紅先生聳聳肩膀,把卡秀給白店長看。
『那在這裡呢?』藍太太指著地板上的刀子,說:『我到想嫌犯可能拿著繩子在這犯案呢。或者我要把我自己的 [ 客廳 ] 卡 跟誰的對換一下?』
『案發當晚你們大家都到過客廳嗎?』中年警察繼續他的筆記。
『我……記得在玩遊戲的中間,其他人到別的房間時,紫先生跟藍太太兩個人在客廳裡像是在打情罵俏似的。』黃小姐有氣無力的說。
『我那有?』藍夫人馬上反駁『就算是這樣,我們男未婚女未嫁,要打情罵俏也未嘗不可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紫老師。這不是秘密!』
紫老師皺著眉頭,安靜的看著窗外。
『抱歉,我們一切以偵察為重,因此需要知道你們的對話內容。』中年警察毫不客氣的說。
『……就……就是,我跟紫老師告白了,可是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我』藍夫人的臉上冒出兩朵紅暈,有點尷尬的說:『我喜歡了他那麼久,忍不下這口氣,於是吵著硬要紫老師說出他喜歡的到底是誰,所以聲音大了點……』
『那紫老師有說他喜歡的人是誰嗎?』黃小姐從沙發上坐挺起身子來問到。
『沒有。』藍夫人失望的回答。
『白店長你是紫老師的好朋友,難道不知道他的感情狀況嗎?』綠太太好奇的問。
『你跟紫老師認識多久了?白店長。』中年警察問完,繼續在小筆記本上記錄著。
『紫老師是我大學同學,但不是同一個系所的,』白店長微笑著『當初為了要追黃小姐,所以拜託紫老師教我鋼琴,之後又介紹黃小姐給B小姐,因此大家就認識了。』
6. ③ DINING ROOM (餐廳) 鉛管
在客廳裡坐了一陣子,黃小姐覺得頭痛減輕不少,看著大家陸續走到餐廳那間,她也慢慢站起身跟著走出門口,但是並沒有走向餐廳的方向,反而是走近了大廳的通道邊,然後默默的看著前面宴會廳的方向。
年輕的警員走上前擋住了黃小姐的視線,和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到此為止。
白店長走上前輕輕從背後握住黃小姐的手臂,黃小姐回頭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便往餐廳去了。
『那你呢?藍夫人?你跟B小姐認識多久了?』中年警察回頭問其他人。
『因為黃小姐介紹B小姐到我的店裡做彩繪指甲,我們聊的來,後來就變成朋友……一直到現在大概五年吧。』藍夫人對剛走進來的黃小姐很親熱的笑著。
『黃小姐你和B小姐算是什麼樣的朋友?』
『我是經由白店長介紹,所以在大學時期就認識了B小姐,有時會一起玩,如果她不趕稿的時候。』
『我說啊,人真的沒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呢~~你說她是被這地上放的鉛管一擊斃命呢?』綠太太拿著自己抽到的兩張牌,問:『還是在餐廳裡被刀子一刀刺死的呢?』
『綠太太,你這樣說太可怕了,』黃小姐捏著胸口衣領的花邊,艱難的說:『我覺得我又開始心悸了,得到廚房去倒杯水……』
『如果不趕稿的時候?……B小姐在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嗎?或者有什麼不一樣嗎?』中年警員眼緊盯著黃小姐。
『工作上的話,你要去問紅先生,他以前是B小姐的編輯。』
『沒錯,我是因為工作上才認識B小姐,不過以前除了開會時會見面外,其他都是靠email和電話聯絡,況且那家出版社老早就倒了,現在我們只是朋友這一層關係,她很文靜,不太會跟人打交道,我沒聽B小姐抱怨過什麼特別的事。』
『那是因為她有事也不會跟你說,誰要你摧稿跟摧命似的,要是在以前說不定B小姐會過勞死呢。』
『胡說什麼?小說家那會過勞死,你太有想像力了。』
『請問你是?』中年警員側著頭問。
『我是紅先生的老婆綠太太,職業是會計師,黃小姐的父親是我的老闆。』
『親愛的,我想要蘇打水加一片檸檬~~這裡的溫度真高啊~~』黃小姐向白店長要求著。
7. ④ BALL ROOM (宴會廳) 繩索
白店長走過去又走過來,最後看著中年警員,眼神裡沉澱澱的在發出徵求的信號。
中年警員看著頻頻搓手的白店長,心想該不會手汗都出來了吧?這時候上哪找檸檬?算了,於是就讓門外的年輕警員跟著白店長去廚房。其他的人繼續走向宴會廳。
宴會廳美麗古典的厚地毯中間放著一圈繩索。
紫老師一進宴會廳便走近角落的三角鋼琴,試了幾個音之後就彈了起來。
『啊,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也像今天這樣,我要去廚房幫黃小姐端個飲料,在回來途中經過宴會廳的時候,我聽到宴會廳裡有琴聲之外還有女性大聲說話的聲音。』白店長在門口說著。
宴會廳裡的琴聲戛然而止。
『等一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中年警員問:『在那之前你們玩到那一間房間?』
『……那天到了日光室,然後我們女生就要求去洗手間,所以遊戲就暫停了一下……』藍夫人回答。
『紫老師,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呢?又是爭執嗎?』中年警員看著始終面向鋼琴的紫老師。
『我抽到的卡是在宴會廳和鉛管……我不敢想如果犯人在宴會廳甚至在別的房間內,使用繩索或其他武器殺了B小姐,犯人為什麼要殺了她?而我們居然在這玩這樣的遊戲,是要再殺了她一次嗎?』背對所有人的紫先生雙手掩面。
我走過去把手輕輕放在紫老師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說不定B小姐是希望我們再陪她玩最後一次……』綠太太一面看四周、一面小聲的說。
『不就是一個遊戲嗎,需要這樣累?』黃小姐在牆邊的沙發上優雅的側坐下來,打開粉餅盒,用上面的小鏡子看著自己的妝容。
『女士們是一起從洗手間離開的嗎?』中年警員回頭看其他人。
『黃小姐說要去找白店長所以最先離開,然後是B小姐,我和綠太太在洗手間裡聊了起來,所以最晚回到日光室。』藍夫人回想著。
『我在宴會廳外的過道上看到B小姐,』白店長回到宴會廳順手把水杯交給黃小姐,然後對中年警員說:『她還跟我聊了一下,等我想再聽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宴會廳裡的爭吵聲已經停了。』
『我在日光室裡等了半天,看到黃小姐、綠太太和藍夫人一起回來的。』紅先生開口了。
『我怎麼沒注意到……』綠太太看著門口,自言自語的說到:『宴會廳有四扇門呢。』
8. ⑤ CONSERVATORY (日光室) 手槍
我觀察朋友們玩遊戲的時候,身體不好的黃小姐最喜歡日光室了,在這樣的溫室裡最適合欣賞美麗的綠色植物跟曬曬太陽。
光線暢亮的日光室裡,磁磚地中央安放了一把手槍正反映著冷冷的金屬光澤。
白店長走到這卻不想進去,孤身擋在日光室的門口,所有人都站在走道上不得其門而入。
『你現在要使用遊戲裡 [BLOCK擋人牌] 嗎?』紅先生大聲的問到。
『有牌的人抱歉了,大家在這都 [ SKIP略過] 一次。』白店長一直和顏悅色的眼睛,不笑了『紫老師,我需要知道你們到底在宴會廳說了些什麼,還有是跟誰?』
『我跟誰說了些什麼很重要嗎?』
『我覺得很重要!』
『我們……只是聊天而已……』紫老師皺著眉回答。
『你們到底聊了什麼?』
『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後來,黃小姐就是在這裡要跟我談分手的,』
『你們兩位在日光室攤牌的時候,其他人在那裡?』中年警員插嘴問白店長。
『我們後來又玩了一次,因為要符合人數的要求,不能超過六個人,所以第二次B小姐把機會讓給紫先生,那時候大家已走到遊戲室,我記得B小姐應該在附近閒晃吧……』紅先生代替白店長回答。
『於是,我想B小姐應該是在外面聽到我們的對話,』白店長注視著黃小姐『所以B小姐等所有人走到前面的圖書室後,特意把我留在遊戲室裡,想要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她每次都愛管閒事!』黃小姐一臉不樂。
9. ⑥ BILLIARD ROOM (遊戲室) 燭台
情侶間又吵了起來,我在角落看著,每次都是這樣,吵吵鬧鬧,分分合合。
『B小姐只是擔心我們,她是好意。』白店長對黃小姐說。
『是,她懂事,我幼稚,B小姐又安慰你弱小的心靈了嗎?』黃小姐一臉忍無可忍『你要是像個男人就好好跟我吵一架啊,溫溫吞吞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都是你在遷就我。』
『白店長的確每次都在遷就你,』紫老師低沉的看著黃小姐『而妳永遠都在傷他的心。』
『那是因為……』黃小姐欲言又止
『白店長你最後看到B小姐是什麼時候?』中年警員問。
『我……那天跟B小姐談完,我的心情依舊超不好的,於是在餐廳喝個爛醉,後來做了什麼……我實在不記得了……』
『B小姐要我先把白店長送回家,』紫老師說『因為他們還要留下來整理Party之後的雜物。』
『我們整理完都要十一點了,所以我和紅先生和綠太太叫了輛Uber先走。』藍夫人接著說。
『黃小姐,案發當晚,十一點你在那?』中年警員轉頭問。
10. THE END
『我是跟B小姐在一起啊,他說他掉了一隻價格不斐的口紅,一定要我幫她一起找,』黃小姐笑著『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於是就答應幫忙啦。』
『你們不是在等Uber ?』
『是啊,不過司機大哥遲到了,所以我們等了一下』
『在這中間你們做了些什麼?』
『我們一邊找口紅、一邊聊天啊,警察先生你以為兩個女生在一起可以幹什麼?』
『我們在玄關在很明顯的地方找到的口紅,上面只找到B小姐的指紋,你們真的在找口紅嗎?』
『哎~算了,其實B小姐是一個很蠢的說謊家,她找我去談感情問題,希望我們能重歸於好,這年頭就是有自找麻煩的人。』黃小姐回頭對白店長說到:『B小姐要我打消跟你分手的念頭,她甚至說會幫我保守秘密,不會說出來我到底是為了誰才要跟你分手。看,她多好啊~』
『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紫老師說。
『你跟白店長的友情真令人感動啊,就算事到臨頭了,怎麼樣都不想傷他的心嗎?』突然黃小姐聲音乾乾的傳來:『你為什麼不實話實說,說我其實是找你告白啊……』
全部人張著嘴看向黃小姐又看著紫老師。
『什麼意思?』藍夫人上前抓著黃小姐的手臂,說:『你也喜歡紫老師!?』
『什麼叫 "也喜歡 "?我從大學時代就喜歡紫老師了,那時候都還沒有你的存在呢!』
『可是,你跟白店長……』綠太太很想說,其實你們也交往的夠久了。
『我被紫老師直接拒絕,原因是我和白店長的婚約。可是更大的原因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到底喜歡紫老師什麼?我一直那麼愛你……』
『白店長,我那天不是在這跟你解釋過了,我們倆不合適。』黃小姐歪著頭看著白店長『因為紫老師的才華,還有,他比你有魄力、有擔當,你看他現在多風光啊!而你打算守著這一家破咖啡店要到什麼時候?』
『妳太過份了!』紫老師阻止黃小姐說下去。
『我只是讓白店長看清事實,這麼多年來我在等你啊!紫老師。』黃小姐靠近紫老師大聲說到:『我不會死心的,我一定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妳有完沒完啊?』白店長把黃小姐扯回來。
『嗯,黃小姐,妳精神滿好的,現在倒不頭暈了~~』藍夫人冷笑。
『你要不要知道紫老師到底喜歡誰呢?』黃小姐對藍夫人癟癟嘴笑了『可惜這個人應該永遠都不知道了。』
她說的到底是誰呢?
突然覺得整個房子像在水中漣漪般的震盪著,我頭痛欲裂,眼前有成千上萬的影展跑過,每個片段從嬰兒、女孩、少女一直到現在,從遠至近,昏黃的、明朗的,像是昨天才發生似的。
淹蓋過來的浪潮是一種稱為回憶的東西……
看到自己在和一位黃衣女子說話著,朦朧的過程裡在努力勸說著我聽不到的聲音,我開始憶起她的來歷,是以前或更遙遠的年紀中,有錢的家世和金輿華蓋的生活,烘托她的公主病,黃衣女子陰沉的敘語從耳邊傳來:這世上如果沒有你,紫老師就會愛上我的……這彷彿是一項可笑的數學證明題X+Y永遠不等於零。
來不過玩個遊戲,也太拋頭顱灑熱血了吧,黃衣女子手裡的燭台是最終的兇器,跟她衣袋裡掉出的牌面上花色相同,甚至很神秘的跟白色信封裡的答案牌相同,自私與沉膩的燭台一遍遍鈍擊在腦殼上,發出的裂響很像打在漏了氣的皮球上,痛到了第三下就再也不痛了,只感到有濕潤油滑的物體流下我的頸項,黑暗來臨的緩慢,直到被拖曳到某個定點,永恆的夜也就將至了。
..........我記起來了,其實我就是Lady B,Bluepeach,也叫 桐生茂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