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小店

下面這篇，刊於電子報05152019

親愛的朋友們,
上回關於雨的信，收到許多溫暖的回覆，也迎來了好幾天的好陽光。不過，與此同時，也讀到了我們的地球在前幾日，二氧化碳濃度達到了八十萬年來的高峰、NASA發射的月球勘測軌道飛行器（LRO）發現月球地震跡象的新聞。這些來自星體的訊息，著實讓我感受到，作為地球生物，在此刻活著，真的是一件奇蹟的事。

你們都還好嗎？有好好看書嗎？有抽空去看看電影、逛逛書店嗎？有跟朋友聚聚聊聊天嗎？

大概幾個月前，小小巷子旁的一間小小的鐵工廠收起來了。7-11旁邊的這間小鐵工廠，地基是斜三角形，經過一小段時間的重新油漆、整理，斜面尖端成了夾娃娃機店，擺了三臺pinky pinky的機臺，裡面的娃娃都非常可愛，但本貓是手桿遙控器無能者，所以只會盯著裡面的娃娃說：好可愛好可愛，然後走掉的那種無情的客人。

娃娃機店隔壁的空間，一直沒有租出去。某天，我發現招租條不見了，實在非常好奇，究竟會變成什麼店呢？皇天不負好奇貓，隔兩天，我遇到了房東（就是鐵工廠主人），獲得了答案。

原本，我想要在下一封信再揭曉。

但是，這樣好像太殘忍了。

所以我想了兩秒，那，不然這樣好了，回信給我的人你如果想知道答案我會告訴你的。

就這麼決定了。

那麼，這次我們要來聊什麼呢。

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整理書架，把一些書上架，把一些書清掉、賣掉，把一些書放到待看區裡。然後，我發現一本小書，童書，是因緣於童年記憶所以在二手書店發現時，便把它帶回家，擱著，一直沒再重讀。那是《柳林中的風聲》，這個版本是由Arthur Rackham所繪，也是我最喜歡的插畫版本（晨星出版）。不過，目前流通的臺灣繁體版（國語日報版），也是我非常非常喜歡的畫家Inga Moore所繪，她就是我超級愛的繪本《吃六頓晚餐的貓》（ Six Dinner Sid）的作者噢！而且國語日報版的插圖多達三百多張，讀者真的是超級幸福的。

於是，為了要把這本小書上架，不免就要把它重讀一遍。童年記憶裡是讀那個版本，我不記得了，但我記得Rackham的畫，也記得河鼠、鼴鼠、蟾蜍，以及獾在河流、農莊附近生活著，但細節可都忘光了。重新進入這本書的時候，我發現，葛拉罕真的是好了不起，就算是翻譯成中文了，我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文字功力真的好驚人，難怪會被奉為英國兒童文學黃金時代的壓軸之作、英國散文體的典範。

但這些稱號，比起這樣一本能讓我在一個週末下午，安安靜靜的陽光底下，感受到人們對生活堅實的倚賴、對於冒險的嚮往，對於友情、家的渴望與擔憂，都顯得太虛幻了。幾代人都為這樣一本童書著迷，不是沒有理由的。

有一段情節是，有天離開了自己家的小鼴鼠，迷上了河鼠（水鼠）在河上的悠哉生活：划著小船，找個淺灘，美美地在河邊野餐，飯後小憩，然後與友人聚會、結識新的朋友，讓他感到新奇不已。然而，有回他們遠行要趕回水鼠家時，鼴鼠突然嗅到了空氣中有熟悉的氣息在拉扯著他的記憶，葛拉罕寫道：

「作為人類，我們早已喪失了那種非常微妙的感覺能力，甚至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動物與周圍環境互相交流的情形，比如，我們只用『嗅』這個詞來概括動物日日夜夜通過鼻孔的顫動所感受到的召喚、警告、煽動、拒絕等等各種微妙的資訊。鼴鼠在黑暗裡感受到的正是這其中一種神秘、微妙的召喚，這種非常熟悉的召喚引發了他心裡的一陣陣震顫，儘管他一時還想不起來那召喚的究竟意味著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鼻子不停地往四周嗅著，千方百計想要感覺到那種已深深觸動他的稍縱即逝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召喚，隨之而來的是潮水般的清醒的記憶。」

小鼴鼠到底嗅到的，是什麼呢？

不要擔心，我會在這裡就告訴你答案，絕對不會等到下封信的。葛拉罕繼續寫道：「家！那撫慰人心的召喚，那飄蕩在空氣中的柔柔的氣息，那拖著他拉著他的無形小手在告訴他相同的答案！哎呀，此時他的家一定就在不遠的附近，他的老家，就是他那天第一次見到那條河後匆匆忙忙離開、再也沒回過的老家！」

小鼴鼠想要迎向那個召喚，回家，可是河鼠也要趕著回家，因為大雪就要來了。鼴鼠放不下新交的這個好朋友，不想與他分開，但又想要先回家看一眼，急得都哭了。

我可以跟你說，河鼠發現鼴鼠的心情之後，就決定折回頭，陪鼴鼠先回家。而正是他們一起回鼴鼠家的那一整段，讓我明白了，這整整一百年，我們失去的事物，究竟是什麼。

噢！寫太長了，我們下次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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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32020

後來，夾娃娃機店旁開了鹹酥雞店。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非常搭，可能是因為鹹酥雞店前面也擺了椅子，常常會有來夾個娃娃順便買個鹹酥雞的客人，就坐在椅子上跟鄰居閒話家常，加上再隔壁的7-11，也是走鄰里閒聊派的，所以從7-11一路到小小這幾間店，讓我充分感受到小鎮的閒情與安逸。

雖然除了7-11之外，其他店（包括我們），都沒有出現客人絡繹不絕大排長龍的景象。

我們其實比較常買的是及人國小旁的曼哈頓炸雞。然後文化路前端也新開了一間炸G達人之類的，到底，文化路的居民們，是有多愛吃炸雞啊？

這麼說來，其實隔壁的鹹酥雞店也開滿一年了說。

記日記還是有一點用處的（雖然不知道記住鹹酥雞店的壽命可以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