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絮語VI

已經進入鬥嘴期了嗎？(驚)
我還在期待小孩開口講話會有十萬個為什麼，然後我可以展現一下嘴砲功力，試著給予各種解釋，而不是像傳聞中的爸媽，千篇一律地回答：問那麼多幹嘛，閉嘴！

然而，大寶雖然有段時間稍微有問題很多，但沒多久已經不再問問題了。(因為我總是把結論導向疑問句?) 最近除了吵著要唸書給她聽、看巧虎，在我面前喊 “不要爸爸”、或說 “我喜歡媽媽，不喜歡爸爸”之類的話已經開啟我的戰鬥意識—總要讓妳知道恁爸的厲害啊～！
於是，我也開始跟她說不要，不要巧虎，不要餅乾...她會說，不要學我說不要。我：不要
又或者，當她說喜歡媽媽，不喜歡爸爸的時候。我也說：哼，我才不要讓妳來木柵，我要帶小八睡木柵。(因為這禮拜在嘗試讓小的在看不到媽媽的情況下建立睡過夜的習慣)
她會說：哼，那我不給你看巧虎了！
我：我沒開電源妳就沒辦法看巧虎，哈哈。
她想了一下，說：你沒開電源我就不能看巧虎了，哈哈。想當然爾，是因為想不出其他可以反制的手段，所以只好模仿我的話做結。

童言童語固然有趣，我也只是想用某種以牙還牙的直覺，讓她感受濫用拒絕的態度會遭遇的後果。只是，仔細想想，人性的醜惡會不會就此萌芽？我們會不會就是在這你來我往的過程，學會了傷害對方的能力？因為越來越熟悉，所以也能找到更能激怒對方、傷害對方的語言...

當然，這種時候其實也可以嘗試其他辦法，比方說，讓媽媽做調解人，說明爸爸的行為其實是在跟她玩，又或者去買個新玩具讓她轉移注意力，順便體會一下我的愛(玩具跟愛畫上等號好像也不太好)。誇獎她大概也是一個方式，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爸爸跟媽媽的差異之一，大概也就是媽媽常讚美她，爸爸卻常板著臉。當然，最好的就是她自己忘記這一切。(昨天晚上她奔向我說爸爸我好想你的時候，著實讓我驚喜一下。小孩子真的不記仇阿~)

小孩越大，越感受到教育的困難與重要。很多人說條件句不好，但這明明就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而且我們總是說談判很重要，生活中小小的條件交換難道不是一種練習？愛的教育更勝於鐵的紀律，但是未養成的習慣，溫柔反而成為小鬼驕橫倚仗的禍端。

有些人說，子女是獨立個體，不要想小孩是用來完成妳未完成夢想的棋子。我覺得，說這種話的人，不是沒有小孩，就是對於小孩其實很冷漠。每個人都知道原生家庭對於個人的影響如何巨大。當你灌注無數心力思考並行動 “為她好”的事情之後，要把她視為 “獨立個體”，又談何容易？

做為父親，我永遠恐懼自己在某個瞬間就破壞了她們幼小的心靈，卻也煩惱這世間如此險惡，不讓她在家做好準備，難道要讓她在外摔得頭破血流才會成長？這中間的尺度拿捏、她所體現在外的反應是我唯一可以判讀自己做得好不好的依據。

教養沒有絕對，抽象的方針要落實在具體的行為，總有巧妙差異(這就是原生家庭難以磨滅的巨大威力)。我們也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的大小孩。不管怎樣，但願她能晚一點點學會黑暗的技巧，應該比較好吧？

希望我有多一點點耐心，跟她解釋習慣性拒絕對自己的壞處，而且她也聽得懂。

201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