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宸在廁所洗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他逐漸把自己與惡魔聯想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與日俱增,記憶中那個男人不曾真心笑過,那股邪魅藏著可怕的禍心讓他只想躲的遠遠的,可越大後,他常常夢見鏡中的自己變成那個人的模樣,該說是陰暗還是冷漠,有時候他會被鏡中的自己嚇到,那是張他不想見到的鬼臉。
平崗在旁玩弄著水龍頭的水,現在少了一個跟班有些寂寞,他的臉從未真正解脫過,也許他也在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在這裡?」信宸好奇問著,而平崗漫不經心的把玩水龍頭,彷彿沒聽見。
「你是不是想找你媽媽?」信宸試著了解平崗,少了陸登雲,說話的對象也少了,平崗搖搖頭,他不想找她,因為她不記得他。
「有天你也會走的。」信宸默然說著,平崗只是靜靜的、用種不知名的情緒看著他。
「如果你也走了,我就真的沒朋友了。」信宸孤單的吸著空氣,這些年他已經習慣生活有他們兩個陪伴,在明白所有的緣分都有盡頭時,他就特別難受。
平崗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拉著信宸的手指著廁所門口,信宸看著門口一綹清魂指著走道,她始終不說話,可能覺得說話太費勁,所以一直不肯開口,信宸順著她指引的方向,看見海棠鬼鬼祟祟的聽著電話,他疑惑金萱為何指向海棠,看見金萱臉上的哀戚,他也只能順著指引的方向。
「這支影片已經在網路上流傳,對教派的形象傷害很大,現在有多少人批評我們是邪教,你趕緊找人查出源頭封鎖,不然等事情鬧大了,教主肯定會生氣的。」
信宸彷彿被雷劈中般僵硬,他沒想過海棠也是新亞教派的一員,聽她的談話應該是有不好的影片流出,才急著要刪除,他震驚的靠在牆角,大氣不敢吐一聲,他擔心教派的人出手又會有人受害。
「還有,盯緊詹曉卉,不要讓她跑了。」海棠急躁的叮囑對方,信宸全身都冒著冷汗,不敢輕舉妄動,怕被發現,一直以為海棠就是熱心一點,常常會來關心他,現在他懂了,她是杜南凜派來監視他的人。
自己的身邊有人盯著,那就表示杜南凜也有派人盯著詹曉卉,一時間信宸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通知詹曉卉小心。
「這件事是鄺有希和詹彤恩引起的,就要由她們負責。」海棠的話讓信宸想起教友粗暴的手段,能量棒、長鞭,有時甚至連石頭、鏟子都用上,他腦海不時出現那些令他胃翻滾的畫面,額頭頻頻沁著汗。
「不要替她們說話,說到底,詹曉卉也不是教派裡的人,你也不需要維護她,教派有規定,教友不能與教外的人相處過甚,你不要以為你媽是教主的得力助手就能破戒。」海棠的警告聲讓信宸想起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他記得那個女人常用湯匙扳開他的嘴,灌一堆有的沒的藥草,害他的肚子疼到受不了,直接拉稀在褲子裡。
「我才是神指派給你的妻子,詹曉卉只是個小三,不會得到神的祝福。」海棠歇斯底里的樣子和平常自信又大方判若兩人,信宸不敢置信這才是她真實的樣貌。
「不要開口閉口都是詹曉卉,她是教主要的人,你想都別想。」海棠惡狠狠的警告對方,兇惡的掛掉電話,她氣到抓狂的吼著,信宸摀著耳朵蹲下來,很怕自己會被發現,他想悄悄的離開,但蹲著腳又走不快,自己又腿軟,根本站不直。
「你在這裡做什麼?」海棠看見信宸詭異的姿態,心裡忐忑他怎會在這裡,信宸慘白的臉看著海棠,牙齒都忍不住抖動的說:「我胃痛。」海棠看他一張死白的臉,額頭又冒著汗,表情很難受也就相信他是真的胃痛,心裡有鬆了一口氣的說:「是不是壓力太大?我有胃藥,我拿幾顆給你。」看到海棠又恢復成平日溫柔可人的樣子,信宸連說好都不敢,他直搖頭說:「我櫃子裡有藥。」
「那好吧!」海棠聽信宸自己有藥也就不勉強,擺出一張關心他的樣子說:「都多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海棠伸手替信宸抹去額間上的汗珠,信宸下意識的躲開,他慌亂的解釋著,「我不習慣。」海棠聞言也只是輕笑著說:「別這麼拘謹,這裡只有我和你而已。」海棠當他是怕被人說閒話,就不避諱的擦掉他額間上的汗,看他死白的臉,她迎著笑臉說:「要不要我扶你回去拿藥?」
「不用了,我一會就好了。」信宸連忙回絕,就怕被海棠發現秘密,佯裝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就先回辦公室了,你若真的不舒服就請假去看醫生吧!」海棠一臉熱絡就像那群惡魔整天都在與人談心。
「好。」信宸只希望不被海棠發現異樣,他全身僵硬著,根本不敢動,海棠心裡有點嘲笑的意味,只是臉上什麼都不說,她裝作走了幾步路後,回頭假意的問:「信宸,你和那個社工怎麼回事?」
信宸看著海棠的臉,知道她是要從他嘴裡套出詹曉卉的訊息,他勉強鎮定的搖頭,什麼話也沒說,海棠有點惋惜的說:「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
「為什麼妳會這麼認為?」信宸困惑的看著海棠,海棠也一副理所當然的說:「因為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信宸猜想是因為詹曉卉知道他看得到鬼,所以才會有種崇拜的目光。
「好好保護她,別讓她被身邊的人給拐走了。」海棠若有所意的將話透露給信宸知曉,她才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她只要想辦法把詹曉卉弄走就好。
「妳好像很討厭她?」信宸順著問海棠,既然詹曉卉是杜南凜看上的人,她又為何要告訴他這件事。
海棠有些輕蔑的笑著,她何止討厭,簡直是希望詹曉卉從未出現,但她還是保持心平氣和的說:「我只是羨慕她比我年輕,皮膚又比我有彈性,這是女生間都會有的討厭,男生不懂。」
金萱死白的盯著海棠,對她的話搖頭,信宸看到金萱給的提示,也只能假裝不知情的爬起來,「可能我真的不懂。」
「說起她,你就好多了,是吧!」海棠故意笑話信宸,心裡卻對這話題十分厭惡。
「我好多了,我先回去工作了。」
「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在這裡?」海棠陰沉的臉不相信信宸突然到這裡胃痛發作。
「我……」信宸的肌肉又開始僵硬,他還沒想出藉口就聽到于富昌在背後吼著,「信宸,你死去哪了?還不趕快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