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F/406》2. You’ll never know

2022/10/13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2. You’ll never know

轉著轉著，茗月的裙擺隨著她的舞動一起轉動，高跟鞋在隨著唱片機的音樂打出節拍，她握著杯中的白蘭地快要被她的轉動而濺在白綠色的階磚上。半帶醉意的她早已忘了自轉了多久，只有傻傻的笑著地轉啊轉，然後失平衡地跌在沙發上，傻傻的對著高俊發笑著。

「你今晚唔洗返舞廳咩﹖」高俊脫下了白襯衣，單薄的白色背心底衫下是結實且高大的身材。他俯身輕輕的貼近茗月，茗月收起了笑容，瞪著眼凝望高俊，心跳得要緊。茗月這種在風月場所成長的女子，見盡男人最令人噁心的一面，粗卑、自大、不修邊幅、沉迷酒色、玩弄女人……在她心底男人本是一件髒物，除了高俊。

「今晚只想同你一齊。」茗月半帶醉意的貼近高俊的頸背，輕輕的呼氣，她知道高俊從來不受那套，不受她在舞廳誘惑男人的那套方法，但她再沒有別的辦法。高俊這回同樣不為作動，只是奪過茗月手上的酒杯擱在茶几上，摸摸茗月的前額﹕「乖，晏啲我黎探你班。」

「畀返我！」茗月想搶回酒杯，但酒醉下她在沙發上早已無力，她只能在空氣中抓著，抓著高俊的前臂搖著﹕「陪我……」
「我今晚真係唔得閒陪你……」高俊抱起了躺在沙發上的茗月，茗月很努力地攬著高俊不放，但是高俊卻推開了她，放開了手。高俊每次向茗月展露誘惑，最終又要把一切收回。茗月很討厭他這些技倆，總是在她需要他的時侯，拒於門外。茗月明知的，身為風塵女子不能沉溺，眼見幾多姊妹失足成千古恨，她一直告誡自己，但最後還是輸在高俊的手上。

至少她搖著那手臂上的疤痕，是為了她而留下的。如果沒有情義，何以刻下不滅的痕跡﹖

「你到底有無鐘意過我﹖」茗月的雙手仍留在高俊的肩上箍著他的頸項，站不住腳的問。
「你明知都要問﹖」高俊攬了一下茗月的腰，又再放開。
「你係未嫌棄我做呢行﹖」茗月終歸還是忍不住眼淚。
「邊有呢﹖」
「咁點解你要對我若即若離﹖你更本就介意。」

高俊的確是介意，只是他不去承認這個事實。他不想再去面對旁人對自己的閒言閒語，冷嘲熱諷。風塵女子本身在社會上已經沒有地位，幾多難聽的說話與指責，骯髒、不守婦道、不潔、污穢……每次他想更接近茗月，那些說話總會在腦海閃過。

有時高俊想親近茗月，卻看著茗月那精緻的臉孔，想到那快要吻下的唇早已被嚐過，那光滑的肌膚被無形的掌痕劃花過……儘管他知道茗月一直很想名節保身，只是在歌廳陪酒，即使金錢與姐妹的引誘，也不賣弄肉體。但當想到茗月得給那些髒穢的男人借醉佔儘便宜仍要展露笑容，心中還是無名火起，對茗月失去興趣。

茗月取去了茶几上那細小的手袋，用指尖抹去了臉上的淚。

「如果我唔再係茗月，你會唔會愛我﹖」茗月站在木門前，背向了高俊。高俊沒有答話，只是點起了煙，呼出。

「我叫周漢娜，今日，係我生日。」茗月對著木門說話﹕「茗月唔會再返黎架啦。高，俊。」

高俊看著茗月奪門而去，空氣安靜了，留下煙絲與唱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