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向工廠請了一天假療傷,看來,今年打工賺不到錢了,休假比上工多,閒了,竟然了無生氣,本來入營前還有個「國學研究會」,便拿來當藉口,提早向課長告辭,打包離開鬼屋,踏出紅木門,走在街角紅綠燈下,回望鬼屋一回,深深一鞠躬。
「謝謝您這兩年的陪伴」
火車廂裡,撥動的和弦,竟有陌生的聲音和唱著。
震峰率先入伍-關東橋。
從國學研究會回來的第一個懇親日便去看他,新竹不熟,三轉二轉的才到,削瘦依舊、黝黑更深。
「吼~你這裡關東煮真的很難找。」
「關東橋」
「很操吧,黑不拉嘰的。」
「當然,淚灑關東橋。」
「我兵單下個月三號,慘啊~」
「怎麼會,你仁武耶~ 歡樂滿仁武。」
「別望夢啦,當兵那有輕鬆的,除非當官,給他簽下去。」
「又不是傻了,當兵一年十個月,當預官四年半耶~」
「聽說會操到你受不了,然後要你簽。」
「沒在怕啦,操,田裡操過啦。」
「我看,你是怕當太久,愛人啊跟人走。」
「那有愛人,只有你來會面。」
「阿美呢?阿美!」
「沒啦,吹狗螺喔~只要不抽中金馬獎就有希望。」
江湖傳說果然不是蓋的,仁武新兵營,我覺得比成功嶺還誇張,我的假想敵:三千公尺、五百障礙,一個都沒碰到,只有一次跑一千六,拉幾下單桿,班長說高雄熱,怕新兵中暑,這...這樣的兵能打仗嗎?難怪是歡樂滿仁武,不過,大喜之後便是大悲,這裡的金馬獎中籤率超高,我中了...背起黃埔大背包,跟著一票衰尾道人一起到壽山等船,電影隨便你看,福利社隨便你逛,就是不能對外聯繫,這天,八月十五,每個人分得月餅、柚子,羅列在短牆矮叢邊,看著山下瑰麗的高雄夜色,那混雜著化學藥劑的挑染著打狗的半空,攪拌辛辣的空氣,引人眼眶和鼻息的不適。
「八月十五彼一工,船欲離開高雄港,只有船煙白茫茫,全無朋友來相送,滿腹憂悶心沉重,看無愛人伊一人,堅心忍著純情夢,帶著寂寞來出航~」。
同梯的哼起陳一郎「行船人的純情曲」,引起共鳴,一時傳唱壽山,一輩子難忘的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