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冬季假期：雪地探訪

今年是暖冬。

在庭院的公公嘆口氣無奈的說：「今年的植物將迎接的並不是個美好的春天。」今年法國平地幾乎沒有降雪，少了積雪覆蓋，植物沒有機會好好休養生息，土壤裡的害蟲細菌也無法被凍死清除。他擔憂著庭院和菜圃裡的樹木花朵及蔬果無法在即將來臨的春天適時地成長和綻放。

氣候的異常對全球生態的影響正在我們眼前一幕幕上演著，前一陣子澳洲持續延燒的森林大火，到最近正蔓延的冠狀病毒疫情，像是影集裡的瘋狂劇情，卻在我們身邊真實呈現。我和阿山哥前一陣子追了一部法國TF1電視頻道的影集 Peur sur le Lac （湖上的恐懼），描述的是神秘且有傳染性的病毒和一樁樁死亡的案件，讓安錫(Annecy)居民人心惶惶，警探們層層揭開病毒的源頭⋯⋯這部影集上映時，真實世界的冠狀病毒疫情還未爆發，但我們今日的恐懼和人性的拉扯卻早已提前搬上小銀幕上演著⋯⋯

最近這兩個禮拜是法國的冬季假期，法國學校假期(vacance scolaire)的放假時程依全法國三大區Zone A, B, C來安排，有時三大區同時放假（例如耶誕假期），有時各區放假時間會錯開，就像這次的冬季假期，如此的安排一方面也避免了冬季時節某些滑雪勝地湧入過多帶著放假中的孩子玩樂的家庭。由於另一半是教師，和學生一起享有假期，今年我們也趁工作空檔回公婆家走走，前兩天我們到Semnoz山上去玩雪，之前到雪地的時候，手機因為氣溫驟降，照片拍沒幾張銀幕就自動關機罷工，今年學乖了，我多帶了一隻保暖襪，不拍照的時候，就把手機乖乖收進襪子裡。這次我們先陪另一半的姪子到幼兒雪橇場去玩，不過到現場才發現，其實大人才是玩得最瘋的。本人的人生只有一次滑雪的經驗，因為跟腳上的滑雪板很不熟，只記得不斷跌跤，之後對滑雪再也沒有興趣。這次阿山哥鼓勵我先從寶寶級數的雪橇開始玩起，除了第一次從斜坡上急速往下衝時有點驚嚇，之後就找到大人玩雪橇的樂趣，還能跟阿山哥比下坡速度⋯⋯不過，關於Semnoz這裡的雪地，回想起前年的經驗倒是驚險許多 ⋯⋯

前年的冬季假期，婆婆提議要到Semnoz山上去踏雪，Semnoz是法國上薩瓦省(Haute-Savoie)的滑雪勝地，海拔約1699公尺，距離安錫(Annecy)車程約二十分鐘。這天開車到了山上，果然看到一望無際的雪地，一旁綿延的幾座山脈中，還能望見遠方白朗峰(Mont Blanc)的山頭（註：白朗峰為阿爾卑斯山系及歐洲最高峰，海拔約4800公尺）。

拿著公婆借我的雪仗，我一邊搓玩著腳邊厚厚的雪層，一邊望著眼前被雪半覆蓋著，綿延到盡頭的灰黑色樹林，景象美的很不真實。被攝人的美景吸引著的我們，不知不覺往前方森林的方向前行，此時我們還能輕鬆跟擦身而過的遊客打招呼，說聲Bonjour （法文的「你好」之意），但我們卻沒有留意到時間已接近傍晚，太陽正在悄悄落下⋯⋯

一抬頭這才發現我們的周圍已經開始佈滿霧氣，隨著夕陽西下，光線逐漸變暗 ，我們終於意識到大霧已將我們包圍，回頭想找尋幾分鐘前才擦肩而過的人，卻只看到眼前一片濃重的白茫茫，除了我們自己，什麼人影都沒有。我們趕緊轉身想找回程的路，但大霧讓我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尤其我和阿山哥都是有重度路痴症頭的人，我們的手機還因為雪地的低溫，早已自動關機，我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阿山哥往前邁開大步，他想找先前我們曾經看到滑雪場地的一些標示，確定方向，此時我身後的婆婆卻突然腳步變慢，氣喘吁吁（她老人家還有點心臟的毛病），我急著趕上阿山哥（我怕他腳步一快，在濃霧裡我可能根本找不到他），同時一邊又擔心婆婆的狀況。阿山哥回頭喊著：「你們在後面都還好嗎？」上氣不接下氣的婆婆虛弱地說著：「我走不動了！」短短二三十分鐘（或許更久）的迷路時間，卻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樣⋯⋯，還好最後終於讓我們走到了山邊的停車場。我們有些驚魂未定地下山回到家時，剛午睡起床的公公還說，「我剛在庭院望著Semnoz山頭籠罩了一片好大的雲塊，我才在猜想你們不知道下山了沒？」

經過那回在Semnoz的迷失經驗，我們現在已經學乖了，若要上山踏雪一定要提早出門，然後盡量「邀請」公公跟我們一起出遊，公公年輕時是極限運動的玩家，在雪地登山攀岩都難不倒他，還曾擔任過山中嚮導。

在法國上薩瓦省(Haute-Savoie)，除了Semnoz，山中小鎮Manigod 也是美不勝收的賞雪景點， 鎮上一間間的木造房子，道路旁就是一片片的森林，一年四季都有各異其趣的景緻。Manigod還有一間名廚Marc Veyrat 的米其林餐廳/旅館La Maison des Bois，用的是強調環境友善的當地有機食材。Marc Veyrat 曾三度摘下米其林三星，不過在2019年，被米其林評鑑摘掉了一顆星，他不但因此陷入憂鬱，還和米其林指南對簿公堂。

上薩瓦省(Haute-Savoie)還有另一精彩的踏雪景點 Plateau des Glières，海拔約1400 公尺，由於地理位置的優勢，此地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曾是「法國抵抗運動」（la Résistance）對抗德國納粹的戰略基地之一。目前在該處除了有大型的紀念碑，還有幾處標示，記錄戰時的過往歷史，壯闊的雪景更是吸引了不少遊客和滑雪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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