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信向馬特致哀,幾分鐘後又收到另一封信,他說是茱莉留給我的:「因為我死了,所以直接講重點,你說會來參加我的告別派對,你不來我會知道喔。還有,記得幫我妹擋一下艾琳阿姨,就那個……唉,你知道的。我的事你全知道。」

我當然會去,在答應茱莉之前,我已經想過潛在的複雜性。不是每個心理師都會做相同的選擇。有的人擔心越界,覺得這樣一來似乎涉入太深。雖然這種顧慮有時候是對的,可是心理治療既以回應人間悲欣為念,要求心理師在病人去世時隔開情感,似乎強人所難。

我們不會這樣要求一個人生命中的其他專業人士,如果茱莉的律師、整復師或腫瘤醫師來參加葬禮,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我們獨獨預設心理師應該保持距離。然而,如果心理師出席能安慰到病人家屬,甚至讓心理師自己得到慰藉,何樂而不為呢?

大多數的時候,心理師只能默默哀悼病人死去。畢竟,除了我諮商小組的同事和溫德爾之外,我還能跟誰談茱莉的事呢?就算我跟他們談茱莉的死,他們也不像我或茱莉的親友那樣熟悉茱莉。病人的親友尚可一起悲痛,心理師只能一個人哀傷。

——摘自 蘿蕊.葛利布 Lori Gottlieb 《也許你該找人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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