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欣怡｜方格子 vocus

瞿欣怡

瞿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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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欣怡，江湖人稱小貓。任性驕縱，愛吃愛玩，路見不平，不拔個刀自己過不去。於媒體工作二十年，出版工作數年。曾擔任壹週刊國際旅遊組記者、TVBS周刊主筆，以及「小貓流文化」總編輯。寫作《肯納園，一個愛與夢想的故事》、《夾腳拖的夏天》、《說好一起老》、《台北365》、《吃飽睡飽，人生不怕》等書，二度獲中

由新到舊

活著的每一天，都像在寫試卷我悶著頭寫啊寫，寫到了今天，五十二篇，關於四十九歲到五十歲這一年，我所經歷的一切。這五十二篇都沒有虛偽，沒有謊言，脆弱是真的，堅強也是真的。我一直很努力想要活得「一致」，因為最終會循著這些文字回去找尋自己的，是我啊。每一篇文章，都像在森林裡灑麵包屑的小女孩，我要靠著這些碎屑，找回家的路。

五十歲的生日願望《小貓的人生中途週記簿》，倒數第二篇。這幾日一直在想，寫什麼好呢？這一年經歷很多事，媽媽老了，我直面生命的衰老與死亡。漫長的一年。專題結束前，我想預先許下五十歲的生日願望。我還太小就明白人生是苦的，所以我努力讓自己活得快樂一些。如願一些。但願我在死前那一刻，可以笑著說：我的人生，還不賴。

把人生弄明白，就沒什麼好害怕最後三篇，講點內心話。這幾年常聽到朋友說我：「氣場很強。」剛開始我很震驚，我從來沒想過我是個「氣場很強」的人，相反地，我很沒有自信，我的心裡一直有個膽怯的小女孩，怕犯錯，怕被討厭，每天都戒慎恐懼。我常仰望閃閃發光的人，渴望自己也能得到些許才華，能不能不能有些光也打在我身上？

我已經很棒了，不用再努力了！「我不要更努力了，我這樣已經很棒了！」做心理諮商時，我脫口而出。語畢，我跟諮商師一起大笑，對，我已經到頂的努力了，我不要再努力了，我現在這樣已經很棒！「小貓只要是小貓，就足夠被愛了。」四十歲生日時，我在花蓮明白就算我任性彆扭，還是可以被愛；五十歲生日快來了，我在台北學會，就算我不再用力，我也很棒！

我們都是乘風破浪的姊姊誰的人生沒跌過跤？誰又能一帆風順地老去？這些姊姊們不再青春，卻依然笑容飛揚，每一朵笑顏如花，都曾經被淚水澆灌過。我們也是啊。長到了被稱為「姐」的年紀，誰沒有在人生的道路上，挨過幾個巴掌？歲月帶著風沙，刮掌著我們的臉，我們卻挺過來，用更燦爛的笑容面對世間。

因為你是很棒的人啊！其實我真的沒有覺得我是多好的人，畢竟生活裡太多亂七八糟，每天都在處理媽媽失禁、媽媽吃飯或者不吃飯、媽媽走丟、媽媽跌倒。每天都像打棒球，也像打麻將，來什麼打什麼，努力把手中的牌整得好一點。盡量不抱怨、不責備，生活已經夠累，不想再有怨懟，那樣活著太可憐了。如果可以，還是要活得燦爛，活得爽颯。

我們不必永遠都那麼勇敢親愛的朋友們，真是不好意思，本週的週記遲到一天，因為我在台東懶散了。昨晚躺在沙發上，無論如何都不想打開電腦，決定徹底放假。好久沒有這麼任性，這麼放鬆自在了。到底把自己逼得多緊？這趟旅行有很多不容易，幸好有大天使朋友幫忙照顧媽媽，有同行朋友幫忙張羅住宿車票，我才能不帶腦子地出發。眼淚用微笑藏著

終於學會溫柔我跟第三排在新東南喝酒嬉鬧，微笑地看著大家，心裡想著「因緣俱足」四個字。一路衝撞的我們，終於長大成熟，我們懂得溫柔了，懂得給世界一點時間，宇宙會回應我們的。我們曾經撞得頭破血流，抱在一起哭過很多次，流過好多淚。終於，因緣俱足，被眼淚澆灌得種子，開花了。

我是善良的人嗎？「我是善良的人嗎？」也許我並不是。我只是明白生命好苦，人生好難，所以我想盡可能地善待身邊的人，讓自己成為他們生活中的微笑，而非眼淚。我希望有緣相聚的每一個人，都能笑著擁抱，笑著道別。我並不明白什麼是「善良」，可是活著有時候真的好苦，每個人都有苦楚，如果能夠短暫地彼此依靠，那就夠了。

沒有人應該為你挺身而出這個世界啊，真的很現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打得很精。有時候基於感情，我會在明知道吃虧的情況下，心甘情願被佔便宜，那是我自願的。可是如果我不樂意，我可是會抗議的，如果被吃豆腐還不出聲，那也太弱了，人不可以活得那麼委屈，那麼鄉愿。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敢為自己說話，誰又該為你挺身而出？

安撫自己的驚慌失措媽媽從一週一跌，變成三天一跌，甚至一天數跌，她還是堅持不拿拐杖！勸說跟怒罵都無效。就算摔倒滿臉鮮血，不拿就是不拿。我知道跌倒後，她很痛、很絕望，但這並不代表我不能憤怒。每次吼完，我都自責：「我不應該吼我媽。」「沒有應不應該。」學心理學的太太接住我。我也同樣地驚慌失措，我也需要被安撫。

可以不要堅強嗎？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小黑影會生病？我不能失去她誒！太太乳癌確診時，我跟她說：「沒關係！從今天開始新生活運動！把身體養好！不怕！」媽媽失禁時，我跟她說：「沒關係，我來處理，你去休息吧！沒事的！」現在我的小阿狗生病了，我不想堅強誒！我一直是最堅強的那個，我可以脆弱嗎？

只要能成為自己，就沒什麼好後悔的每當面臨抉擇，我就會回陽明山，去文大曉園看夜景。我想去問問二十歲的瞿欣怡：「你怎麼選？」最終，我都回應了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我們辭職吧，放心去寫，不會餓死。總有一天，會有人喜歡你寫的文章，總有一天，你寫的故事會有力量。我也許曾因挫折而後悔，但我從來沒有膽怯。人生如此，足夠了。

五年的人生計畫（下）季節對了，花就開了「為什麼你非要這麼忙呢？」好朋友問我，我也答不出來。現在我明白了，那些忙碌，背後都是恐懼。我怕我不當總編輯，就是失敗，是一無所成；我怕我不寫專欄，筆就生疏了，讀者就忘了我；我怕我不主持廣播，閱讀會懶怠，人脈就斷了；我怕我不去演講，下次就沒有人找我。我充滿恐懼地忙碌著。怕自己不夠努力，不夠好。

五年的人生計畫（上）最近臉書流行玩「＃關於我最讓你意外的point」。我打哈哈帶過，胡亂說：「小貓神經那麼大條，發生什麼都不意外吧！」其實，真正讓大家意外的事情應該是：我是會做人生計畫的那種人。就像，我是個會做人生計畫的人。從五年後的狀態倒推到此時此刻，該做哪些努力，你才能成為未來的你？

再睡一下，沒關係的最近過得不太好，像掉進黑洞，軟軟的，無邊際的悲傷。好難快樂，好難振奮，好難笑著說我很好。我一點都不好。我以為中年危機已經結束，畢竟更年期都快來了，生理期也快走了。沒想到中年危機結束前的最後甩尾，是更深的無力與哀悼。四十歲還可以奮力搏鬥，五十歲真的沒有力氣搏鬥，人生大約就是這樣了。人生中途，好累。

誰在過母親節？今年或許是媽媽去安養中心前，最後一個在家過的母親節，我想過得慎重些。約了小叔來家裡熱鬧，兩人還在line上面感嘆許久，沒想到我突然要出差，母親節晚餐只好取消。其實媽媽根本搞不清楚日子了，有沒有過母親節都沒差。可是我想幫她過母親節啊！我拚命創造更多回憶，把愛存下來，也許失去的時候比較不痛。

你喜歡此時此刻的人生嗎？最近常想起過往做的許多決定，想著：我在人生的每一個轉角，真的選對方向了嗎？如果重選，我會選一樣的路嗎？我還會天真地說出：「如果不離職去寫作，我每天都會問自己，我為什麼在這裡？如果離職了，我只需要問自己，錢在哪裡？錢的事都好解決。」我也好想問你們：你對此時此刻的人生滿意嗎？你也曾經後悔嗎？

讓眼淚變成微笑最近發現很多人都有「Mother Issue」，我以為只有我們這種差點離散的家庭，會有母親議題，沒想到高級知識份子的母親，或者是沒有機會受教育的母親，都曾經帶給孩子痛苦。我是幸運的。能夠在母親的晚年陪伴她，與她和解，是有福氣的。有一天，她總會不在，我對她的怨恨與不解，都在陪伴的日子中化解了。

選擇安養院，真的是不孝嗎？最近似乎成了媽媽鄰居口中「不孝的女兒」。起因是媽媽在中庭跌倒，擦傷手臂；又因為沒吃飯，餓暈了，所以精神不太好。社區主委叫了救護車，還奪命追魂call，把我從台北找回去處理。先說結論，媽媽無大事，但我受夠了。我真的太疲倦了，太累了，我真的受夠了。誰不希望父母有個美好的老年？我盡力了。

浪擲著，也走到這裡了天哪，我五十歲了。寫書時，起頭都會想：「這麼多字，怎麼寫得完呢？」每天寫幾個字，不知不覺就寫完了。就像跑十公里，本來覺得不可能吧，一步一步也就跑完了。也像人生，本來覺得日子好長，怎麼浪擲都過不完，一天一天地過，竟然也就走到這裡了。未來還有多遠？走過的真能留下印記嗎？我不知道，我沒有答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以前我老是覺得「你要先照顧自己，才能照顧媽媽」這種話聽起來很自私，也不可能做到。她是老人，我們當然要先照顧她。經過這幾個月的「震盪教育」，我慢慢體會，媽媽雖然老，卻還是有很強大的意志力，我不可能把她捏成我想要的樣子，我只能讓她活回她自己想要的人生。更重要的是我必須活回我自己的樣子，回到我的日常。

人生很難，怎麼可能輕易就原諒？人生很難啊，一定要流過很多眼淚，才能把過往的傷口清洗乾淨，才能帥氣地往前走。這也是我不喜歡《華燈初上》第三季的原因。和解來得太輕易了。我不相信牽涉到殺人、背叛、搶奪孩子的恨，可以這麼輕易就化解。人生沒有這麼簡單，簡單到事情才過去就一笑置之。人生沒有這麼簡單，愛與恨是複雜的，原諒也是。

依戀母親上週四，我在台中出差，正在拍攝最後一個景點，豐原夜市的小吃。還沒進夜市口，手機突然響了，是陌生來電，因為有區碼跟完整的號碼，我還是接了。「喂，請問是瞿欣怡女士嗎？我們這裡是大安區派出所，你媽媽現在在派出所，請你來接她。」啥？我媽不是好好的待在桃園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台北？為什麼會被送去派出所？

最大的敵人，是恐懼這幾天不斷想起在烈日下獨自奔跑的自己，真的很苦，很熱，幸好我沒有放棄，幸好我到了活水湖，幸好我最終還是玩賽了。幸好，我沒有輸給自己的恐懼。原來，人生最大的阻礙，不是外在的什麼亂七八糟看似限制的東西，而是內心恐懼。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檻輪到我上場跑步時，突然想起賽前勸小阮的那番話：「人生那沒多檻都過了，沒理由跑不回來！」簡直屁話！人生的那些檻，跟我此刻面對的毒太陽，根本是兩回事。我無法再想那些高遠的幹話，只能想著，再跨出一步就好。原本在眼前無邊無際的長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步又一步的跨步。一次跑一步，總可以抵達終點吧！

緣分，是有定量的人到中年逐漸明白，緣分是有限的，是定量的，不是無休無止的。總有那麼幾個你很喜歡的朋友，因為某些小事，就此分道揚鑣。那些小事比起你們共同經歷過的一切，是那麼微不足道。但你就是知道，緣分結束了，只能陪伴彼此走到這裡，接下來就各走各的天涯。

人在該長大時不長大，會變得邪惡童年的傷口，不應該成為傷害別人的藉口。誰沒有童年傷口？誰不曾被狠狠刺傷？不曾被無情拋棄？不曾哭著把飯吃完？不曾哭著睡去又哭著醒來？我們必須好好練習長大，才能夠成為更好的自己，或者退一步吧，才能夠不傷害自己，也不傷害別人地活著。

願我們永不辜負這個禮拜錄了央廣最後一集的「閱讀女人」，要跟這個從無到有的節目道別了。感觸很深，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主持廣播節目，每週一集，持續三年。當初會主持廣播，全憑一股傻膽，跟平路吃飯時自我推薦，沒想到她慨然答應，還讓我放手去玩。於是這個談性別與閱讀的節目，就這樣誕生了。

對自己負責，遠離傷害我們的人我已經要五十歲了，應該要有勇氣，也要有能力，選擇自己想要的新年。我不應該再逼迫自己承受不當的對待，就算那裡面還是有家人的溫情，我也不要了。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被父親打罵的小女孩，我必須為我自己負起責任。既然那樣的團圓不是我想要的，那就捨棄吧。沒有任何人，可以用「團圓」為名傷害我。

這艱難的一年其實已經忘了以往過年前的心情，大約是忙著跟家人吵架、忙著不得已的家庭聚會，耗盡心神。也或許是今年太艱難了，難到我都懷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最後一季，自己生病，媽媽生病，工作忙到我很怕自己累死。我很習慣工作忙碌，可是這次的慌亂，前所未有。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

鹹酥雞小尾牙年輕時很在意尾牙是不是在五星級飯店，佛跳牆有沒有鮑魚，長年菜的干貝是一整顆還是干貝絲，尾牙抽到五千還會不開心，因為想要一萬元啊！可是這晚的鹹酥雞尾牙，比我吃過的任何一次尾牙都好吃，不只是我獨享了一份炸雞皮，而是能夠在歲末，跟好朋友穿著舒服的運動服，喝著喜歡的酒，隨意說點人生，這就是最美好的尾牙。

黑頭車裡的小確幸最近因為疫情，每週到外縣市開會時，合作單位都會派專車接送。司機會在我家樓下等待，上下車時，會幫我開車門。第一次有這樣的禮遇，心情很微妙。想起人生中每一次「升級」，像在搜集小星星貼紙。童年那種小小的竊喜又回來了，就像第一次擁有Nike，看著小勾勾發笑的小女孩，我在黑頭車裡，偷偷地快樂著。

親愛的美娥，謝謝你週六看了全民大劇團的《同學會，同鞋～》。我根本不知道劇情，我是為了萬芳而去。沒想到第一幕就讓我鼻酸。故事的背景是我們文化大學啊！我親愛的母校！我人生最青春、最任性狂妄的四年，就是在文化大學啊！在台北流行音樂中心，毫無預警撞上在文化大學的我。那個愛穿熱褲配馬丁鞋的我，對世界還很好奇，無所畏懼的我。

諸佛菩薩會眷顧我們的2022啊，怎麼看都是辛苦的一年，無從安慰，無可迴避。不安、恐懼的時候，就提醒自己：「小貓，不怕，你是被神眷顧的小孩啊。」今年的第一篇文章，我想送給你們寂天菩薩說過的一段話：天空還在的時候，眾生還在的時候，願我同在，願能平息眾生的苦。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被眷顧的孩子，諸佛菩薩會保佑

2021年，最重要的三件事我的朋友阿桃每到年底都會跟我們玩一個遊戲：「今年對你最重要的三件事是什麼？」說也奇怪，平常忙到無法相聚的大家，在年底都會莫名遇到，分享今年最重要的三件事，心也會靠得很近很近。今年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三件事，是什麼呢？我的三件事是：遇到很多無法控制的挫折、到法鼓山打禪，以及媽媽更老了。

鉅細彌遺的悲傷擰了一把熱毛巾，想幫媽媽擦身體，低頭卻紅了眼眶。媽媽瘦到肌膚都摺成等高線，軟軟地攤在腰間，乳房也塌了。媽媽年輕時很瘦，中年發福，總是在意小腹太大，其實福態才美，如今瘦成這樣，身體都是風霜。我一邊擦拭，一邊明白，照顧年老的母親，是一種鉅細彌遺的悲傷。每一處都在微小地崩塌，碎屑滾落，人也就這麼傾倒。

不再害怕黃昏寫著這篇文章時，我也想起了九歲的在旋轉地球旁覺得孤單的我，我想回去那個小女孩身邊，輕聲告訴她：「以後你就不會孤單了喔，你會有自己的家，有愛你的人跟愛你的小狗，你會為自己煮一鍋熱湯。」地球繼續旋轉，轉啊轉，我們長大了，不孤獨了，不害怕了。

願我永遠真誠勇敢我更盼望在四十九歲這一年，我已經不再少年，而是逼近老年的此時此刻，我能夠如少時一般，無所畏懼。我盼望我能夠永遠真誠、勇敢，無所懼怕地大步向前，無論是生活、寫作，或者人生路途，都要勇敢。裹足不前的妥協與退縮，才是失去；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才不會失去自我，失去夢想，失去對自己的承諾。

人生只需等待花開潛意識老師說：「生命本來就是豐盛的。就算此生是來做功課，也可以是快樂享受的呀。」這話徹底翻轉我的人生觀。我總是認為人生好苦。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快樂的呢？如果人生本來就是豐盛的呢？原來，生命本來就很豐盛，我們只需等待花開，不需憂慮花苞何時綻放。

眼淚我自己知道就夠了每當有人說我「熬出頭了」，或者說我「有成就」，我都惶惶不安。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成就，也還在熬著，我只是咬牙向前。每週一寫工作清單時，都覺得這週應該會垮掉吧，但很幸運地都好好地把工作完成了。我並不想像我要走向哪裡，我只希望每一天都很努力，人生很短，不要浪費。至於挫折與眼淚，我自己知道就夠了。

幹！原來人真的會老！終於走到要面對心血管疾病的年紀了。原來「老」不是概念，不是風花雪月，「老」是摸得到的，是真實具體的。原來，所謂的「人生中途」，要面對的最大的困境，可能是：「幹，我真的老了！」這不是裝可愛，或者打個雷射電波就能了事。一台車開十年也該整修了！何況是被我糟蹋幾十年的身體。幹！人真的會老！好可怕

獨處，生命之必須每個人都有內向怕羞的一面，再怎麼不在意別人，只要在人堆裡，就會被旁人的喜怒哀樂牽引，愈敏感，愈疲倦。「好像打完一場仗啊！」混了一整天回家後，我常常攤在沙發上，累得說不出話。我太在意氣氛和諧、又怕惹人生氣，一個人空著不用照應誰，就不累了。獨處不是文青作態，而是生命之必須。

我無所懼，我是自由的「我無所懼，我是自由的。」是我人生最重要的體悟。二十九歲那年，我是國際旅遊記者，常常飛向世界各地。我是整組最菜的記者，沒有國外的碩士學位，也沒有自助旅行的經驗，但是當老天爺把這份工作交給我時，我只能恭敬地伸出雙手收下，畢竟這是每個人都夢想的工作。我硬著頭皮做的第一個題目是「上海」，找個語言通

你的人生功課是什麼？週五夜晚，跟朋友運動後去喝一杯。當老師的Ｋ突然問：「你們的人生功課是什麼？」我們七嘴八舌起來。有人被自己的完美主義折磨、有人太好說話什麼都答應、也有人從小就是個小大人。我呢？我總是害怕別人生氣，總是希望身邊的人都快樂。好辛苦啊。我醉醉的聽朋友說話，終於明白：「沒有人是容易的，我們都背著自己的過去與

人生中途，撞到老原來，面對父母的老去，要練習的不是戰鬥，而是臣服。臣服歲月的兇殘，臣服這世間很多事都無法如願。我以為人生中途要處理的是自己的中年危機，沒想到迎面撞上來的，是父母的老年危機。人生中途，我們以為看盡世事，沒想到，最困難的，才剛剛開始。

你已經夠努力了我始終相信世界是美好的，每個人都有良善的可能，都值得被好好對待。我卻忘了，我也值得被好好對待啊。師父說：「你一直在滋養別人，宇宙一定也會滋養你的。」泫然欲泣。是天使在跟我說話吧。如果你跟我一樣，老是擔憂自己不夠好，總是在恐懼。我想告訴你：「你已經很努力了，你值得被愛。」

人生的抽屜時光流逝，曾經的春青暴衝，遺憾失落，傷心痛苦，什麼都過去了。沒什麼好說的，不用說都懂。媽媽靠著自己的大姐坐在樹下，她驚濤駭浪追求過的愛情與夢想，滾滾而逝，不再有騷動。原來歲月真的能夠撫平傷痛嗎？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嗎？如果忘不了，如果痛不好，那就再等十年，十年後就不痛了。

我也只是個迷惘的人昨夜睡前貪涼，把電風扇開大風，迷迷糊糊睡著，做了一個夢。夢中，我見到二十年未見的學姊，我們曾經因為誤會而彼此淡漠，可是這次見面卻聊得這麼開心，她為我介紹她的太太，親切溫柔的女人。我們心無芥蒂地聊著，彷彿時間未曾流逝，彷彿我們還如年少時一般要好......

我和我的哭泣洋娃娃很小很小的時候，每當我孤單害怕，我都會幻想自己變成一個洋娃娃，被真實的我抱在懷裡。小小的我，緊緊抱著小小的洋娃娃，安慰她：「不要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會保護你。」我自己抱著自己，度過無數黑夜，那些哭著睡著的黑夜...

長大，是一個人的成年禮人生的「一半」是什麼？所謂的「人生中途」，又是什麼呢？「一半」，不一定是四十歲、五十歲這種物理性的認知，而是突然明白「人終究要獨自面對生命難處」那一瞬間。從此，人生一刀兩半，一半是矇懂天真的歲月，一半是終於明白生命的好苦，卻能坦然度過。那是真正的「長大」，是一個人的成年禮...

人生中途，我們一起在路上《小貓的人生中途週記簿》是為期一年的寫作計畫，每週一篇，共52篇，從49歲，寫到50歲。這是我期待很久的計畫，也是個有點任性，並且有些壓力的計畫。任性，是指在這個專題中，沒有任何約束，自由地書寫；壓力則是我必須在一年內維持每週一篇的寫作，退無可退。但我想要的，正是這種「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