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方格子 vocus

老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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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新到舊

019 Call機語音留言完後，總機會通知Call機的主人，主人再打回總機聽留言。而留言也不能留太長，如同現在的手機語音訊息，留言有限定時間。每次打Call給我媽，其實我也不知道要講什麼，只說我在家裡，問她什麼時候回來。掛下話筒後，就開始等待我媽回撥。有時候我媽會很快回電，但大多數我是等不到她的回電的。

018 東帝士我最喜歡去東帝士百貨了。從坐上媽媽的車的一開始，我就開心無比。特別是快要抵達時，從車窗外看到那閃耀、透著藍光的玻璃大樓，雖然炫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但還是可以隱約看到位於頂樓的海盜船搖來晃去，隨著海盜船的高低起伏，甚至好像可以聽到遊玩人群的尖叫聲，真是令人興奮。去東帝士，我媽打扮入時，噴著香奈兒五號香

017 蹼我雖然搬家很多次，但這是第一次轉學，而且是剛開學就轉學了。板橋國小的國語課本上冊，在我轉學前，是教到第二課，而我經過兩週辦理轉學手續的空白期，到中正國小上課時，國語已經教到第五課了。我沒學過的注音和生詞，沒辦法一次就掌握，這是我第一次段考沒有考到100分，拿了全班第19名。我沒有朋友，時常下課就蹲在

016 洗衣機那輛從台南把所有家當搬回台北的小貨車，其中一項不死的物品便是一台黃色的、巨大的惠而浦直立式洗衣機。那台碩大無比、鮮黃色外型的方形金剛，我媽對它讚不絕口，就算離婚北上，在各個租屋處流轉，也絕對會帶著這台洗衣機和她深愛的大衣櫥一起走。

015 眷村兄弟的炭烤店這家眷村兄弟輪廓都很深，深邃雙眼皮加上大眼睛，說話是標準的外省二代口音，因為做生意吧，所以台語也都很輪轉，十分有海派的魅力。在叔叔們的租屋處，我最常做的事情是幫老三叔叔拔白頭髮，一根一塊錢。

014 電子琴我獲得了一台電子琴。某個追求我媽的一個油膩噁心的伯伯，在四川路的愛買買了一架3000多元的YAMAHA電子琴給我。我非常討厭那個伯伯，但是他花錢大方，時常帶我到板橋的新學友，讓我買任何的書籍。我都特意選最貴的成語故事套書，或者是進口書像是「窗邊的小荳荳」。

013 秋田與鋼琴隔壁公寓的鋼琴姊姊在接家教，她家一樓有隻好大隻的秋田犬，姊姊說這是來自日本的狗，不要看他很大隻，其實性格溫馴可愛。二樓客廳擺著一架黑色的直立式鋼琴，那便是我上課的地方。

012 透明三角褲我媽跟阿飯阿姨，把一個裝漁貨的白色大保麗龍箱，小心地放在地上。我媽站上保麗龍箱，透過冷氣孔往住家內窺視，然後再換阿飯阿姨上去看。接著，我媽從包內拿出一把鑰匙，彷若下定什麼決心，把鑰匙插進門鎖內，用力轉開，我們三個人隨之走入大門內。

011 林志穎林志穎長得跟電視上一樣，他穿著白色的外套，配上招牌的小旋風瀏海，整個人白淨清瘦，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氣息。在午間休息時段的昏暗餐廳，他的存在，好像替餐廳點了一盞白色的燈光一樣，整個廳都在發亮。

010 羊肉爐我媽當時離婚是淨身出戶，據她說法是身上只帶著兩千元就北上了。她除了流連舞廳、卡拉OK打打工之外，也在乾媽的鼓勵下嘗試創業。例如她曾用兩萬元頂下一個流動餐車，在新店中正路的人行道上賣燒仙草。那時我們還住在新店乾媽家，乾媽會騎車帶著我從五峰山下來，到攤位買兩杯燒仙草給我吃。

009 蛋蜜汁蛋蜜汁應該是咖啡廳裡除了水以外，唯一適合小孩喝的飲品。黃澄澄的柳橙汁加上一顆生蛋黃攪散，裝在一個圓圓胖胖的高腳杯裡，冰冰甜甜的甚是可口，真是太好喝了。

008 符水雞蛋大概步驟是她會先拿一張紅色的方布，把一團米和香灰包住，用虎口捏成一個像是晴天娃娃樣子的球，再用這個米球和點燃的香拿來做法。我也被阿嬤收驚過，通常是在我爸媽吵架的隔天，阿嬤就會幫我做「加強版」的收驚，除了拿米球和香繞身體外，還會拿一張符在碗內燃燒成灰，並打下一顆生雞蛋加水讓我喝下。

007 維力炸醬麵弟弟用黑晶爐加熱水壺，水滾鳴笛，將滾燙的熱水倒入碗內。在蒸氣氤氳中，我看著他曬的黑黑的手，仔細的將封口鋁箔蓋回碗上，並將鋁箔突出的那一小塊三角型往碗邊緣反捏好，蓋上一本書。我們安靜的盯著時鐘，開始倒數三分鐘。

006 板橋大飯店位於眷村內的四層樓透天厝。如同眷村內的舊式集合式住宅，透天厝是狹長的長屋類型，一樓進門是一個小庭院，花圃種了一顆桂花樹，逐漸長高到突破了庭院的遮雨棚，伸展枝枒到二樓陽台前。進門是客廳，然後是外公的房間，小舅和小阿姨說是一樓總統套房，其實外公房間一點都不豪華，放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書桌，就沒有位置了。

005 七彩霓虹燈我和一些叔伯阿姨們坐在角落一桌，大人喝著啤酒高粱吃花生、抽菸談笑。我真的很不喜歡坐在那裏，除了他們的菸頭常常不小心燙到我之外，煙霧繚繞的空氣間一直有種莫名黏膩的氣氛；例如，李阿姨和何伯伯在櫃台內親暱的坐在一起，乾媽和小向叔叔摟在一起在台上唱戲鳳，我媽則是和幾個叔叔伯伯輪流在舞池中跳舞。

004 李敖與胡茵夢我媽膚白高瘦，身高164公分的她，與矮小的父母和其他八位手足弟妹格格不入。她喜歡別人說她長得像胡茵夢，我們這輩的小孩們不認識胡茵夢，說她像電視節目上的羅璧玲，她就斥之以鼻，說她可是江山美人。

003 我爸我爸在臥房內彈吉他，教我和哥哥唱「蝸牛與黃鸝鳥」，我覺得這首歌輕快好聽，朗朗上口，雖然不知道在唱什麼，但是應該就是關於蝸牛、葡萄樹與一隻鳥吧。好喜歡。

002 滷雞翅膀我媽帶著我搬家了；那天小舅與山松叔叔從台北開著一輛貨車，將我媽的衣物家具搬上。小舅邊搬邊碎念，姊，搬這衣櫥我背都要被壓壞了。我媽笑著說到家後滷一鍋雞翅膀犒賞你們。

001 剝頭皮我對我媽最初的記憶，是來自於一個悶熱的下午。我哭著不讓我媽出門。她說她必須得去銀行一趟，我尚年幼不知道銀行是什麼，但我知道她慣性說謊，直覺她不是要去銀行，而是要去別的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