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再香，字不詳，生於明萬曆十五年（1587年），卒於崇禎四年（1631年），享年四十四歲。酉陽大江里人氏，出身白姓望族，父親白邦鎮，母親為冉氏。自幼聰慧過人，舉止端莊，容顏秀麗，與兩位胞妹白再英、白再筠齊名於鄉里，皆以貌美與才幹並稱，然白再香尤為突出，性格剛毅果敢，機敏沉穩，堪稱女中英傑。 白再香自幼喪親，由異母兄嫂撫養長大。兄嫂因嫌其為累，常令她汲水舂米、操持家務。然她未曾抱怨，勤勉從事，反於勞苦之餘，悄然自習針線，兼修武藝。她知兄擅弓箭，便於無人處潛心練習，力求精進。時光流轉，十餘年間，她已熟練掌握各式兵器的使用，尤其擅長擊刺與投擲，力道準繩，威勢驚人。外貌之美與內心之堅，兼而有之，使她在酉陽一帶漸有聲名。 十六歲那年，酉陽十九世土司冉維屏（號眉坡）為其子冉躍龍擇偶，命人遍尋良配。白家得知消息，兄嫂忌妒其容貌，竟故意不讓她露面，反將其姊妹盛裝打扮，欲蒙混過關。選人未覓所中，正欲離去之時，白再香偶然自廂門而出，舉止間自然流露風采。相人見之驚為天人，連呼「此女風貌蓋世，當為主君良偶！」兄嫂聞之驚懼不已，只得將她重新盛裝引出，終被冉家選中，納為庶夫人。 入土司署後，白再香舉止溫婉、談吐得體，對公婆恭敬有禮，與冉躍龍感情甚篤，更得原配舒夫人讚許。她不以庶出身份自卑，凡事謹言慎行，深獲全家敬重。土司冉家為地方雄族，統領酉陽一方兵馬，家風威嚴，但她在其中如魚得水，不僅內理家政，更關心軍務，時常出入營帳，親察士卒訓練，漸為冉躍龍所倚重。 明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遼東告急，明軍與後金大軍於關外展開激戰。朝廷下令調集西南諸土司兵支援，酉陽土司亦在徵調之列。時冉躍龍因病無法親征，白再香挺身而出，自請率軍赴遼。她身披戰甲，號令三軍，與其小叔冉見龍、義子天育與天允、胞妹再英與再筠，以及族中宿將白邦銘等人一同率兵出關。其軍紀嚴明，行軍迅速，所到之處皆破敵獲捷，一度解奉集之圍，聲名大振。 旋即轉戰沈陽，於混河與後金軍再度交鋒，戰況慘烈。白再香親臨前線，揮劍督戰，雖力戰多時，終因寡不敵眾，惜冉見龍於陣中壯烈犧牲，酉陽兵卒戰死者達一千七百餘人。是役雖敗，然白再香英勇果決、捨生取義之氣概，感動全軍。她指揮殘軍突圍而歸，一路運送傷兵返鄉，不輕易拋棄一兵一卒，盡顯重情重義的將領風範。 天啟元年（1621年），四川永寧土司奢崇明舉兵叛亂，聯合安邦彥等人攻陷重慶，局勢危急。朝廷倉促調兵，命酉陽與石柱兩地土司出兵征討。冉躍龍時已辭世，長子冉天麟年僅九歲，白再香以主母身份代其攝政，再次領兵出征。她與石柱女土司秦良玉並肩作戰，兩軍協力，數月間連破敵軍數十營，終將奢、安二賊悉數剿平，重奪重慶，穩定川東。 因連年征戰屢建奇功，白再香得天啟帝嘉獎，敕封為「漢土官兵中軍都督」，並賜誥命一品夫人。其胞妹白再英與白再筠亦分別獲封二品安人與三品宜人。酉陽百姓聞之無不稱頌，譽其為「女中丈夫」，與秦良玉齊名，被視為土家族女性英傑的代表人物。 在冉躍龍辭世之後，白再香並未隱退避世，而是毅然承擔起家族與土司署的重任。長子冉天麟繼位之初年幼懵懂，白再香既為母親，又為輔政之主，不僅輔助其掌理政務，亦親自挑選良配，使冉氏宗祧得以延續。在其治理下，酉陽地方安定、軍紀嚴明、民風樸實。她賞罰分明，對內嚴守家訓，對外尊重朝命，使土司與朝廷之間關係和諧無虞。 她一生鞠躬盡瘁，為酉陽安危奔波，為冉氏宗族竭盡心力，不僅是賢妻良母，更是英勇的女將、睿智的女主。其行事從不張揚，處事淡泊自守，縱獲一品榮封，仍以婦德自勉，凡軍政事務，皆以大局為先。她訓練女兵，強調紀律與武德，所率兵卒多以女性為主，巾幗之姿，雄風凜然，成為西南戰場上一道奇景。 崇禎四年（1631年），千里征戰以及多年的勞悴，白再香不幸病逝，享年僅四十四歲。酉陽上下悲慟不已，朝廷追封其功勳，土司署亦為其立碑記功。其墓誌中記述其一生事蹟，言辭質樸而真切，足見後人敬仰之情。 今日回望白再香一生，雖身處邊陲一隅，卻以其非凡之勇氣、智慧與堅毅，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英雄之路。她既是家國之捍衛者，亦是族群之榮光，其英名當與名將秦良玉並列，永刻史冊，流芳百世。

文化生活

巾幗列傳

每次讀到一篇有趣的文章，都會有看見流星劃過夜空的喜悅，希望你也有這樣的心情。

星辰大海

我記得你曾經來過 —— 日本戰國名將辭世之句

我記得伱曾經來過 —— 中國古籍中的外星來客

「酉陽英豪」白再香

在南宋末年風雨飄搖的歷史長卷中，楊招討這位女性英烈，如一縷驚雷劃破戰火瀰漫的蜀地，雖其人事蹟湮沒於塵煙，但在零星史載與民間傳說中，她那堅毅身影與悲壯傳奇，仍令後人敬仰與感嘆。&nbsp;亂世之地，烽煙四起&nbsp;公元十三世紀中葉，南宋已進入多事之秋。1234年，金國覆亡，蒙古大軍將目光轉向南宋，戰火隨即席捲整個中國大地。四川作為西南重鎮，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理所當然成為蒙古南侵的主戰場之一。尤其在1253年至1279年間，蒙古人數度侵入蜀地，三次攻陷成都，血流成河。據《南宋全史》記載，1236年蒙古名將闊端攻破成都，城中百姓死者達數十萬，屍骨堆積如山，血流成渠，古城幾乎成為死地。此後雖因蒙哥死於合州釣魚城下，蒙古軍一度撤退，四川得以短暫喘息，但這片曾以詩書傳家、文教興盛著稱的土地，早已傷痕累累，千村寂寞，萬戶蕭條。然而，即使在如此困頓的局勢下，四川人民並未屈服於蒙古鐵蹄。他們憑藉山川險要之勢，自組團練，死守家園。而在這場全民族的存亡之戰中，名山部出現了一位英勇卓絕的女將—— 楊招討。&nbsp;名山部的女將軍&nbsp;名山，古屬四川雅州，位於今四川省雅安市名山區，地勢山川交錯，地貌複雜。這一帶的百姓自古以來安土重遷，性情剽悍，在國難當頭之際，自發組成鄉團防衛。根據史書中極為簡略的記錄，將士犧牲錄中曾載：“名山部楊招討女將軍。”寥寥數語，卻透露出一段壯烈而動人的傳奇。楊招討其人，在正史中無完整傳記，但從《讀史方輿紀要》、《四川通志》、《蜀中廣記》及《天全縣志》等文獻中可見蛛絲馬跡。多書皆載於“女城山”之名 —— 位於名山以東百餘里處，相傳宋元之際，有楊姓招討使之家女將，在此築石為城，以抗元軍。城址遺跡尚存，至今仍為後人憑弔。據《天全縣志》記載，女城山遺址在今大平鄉大平村，為楊招討派遣女將、女兵駐守之處。可見此役並非孤軍奮戰，而是有著一定規模的民兵體系，在她的統籌與領導下運作。雖然史載語焉不詳，然其身份、其作為、其犧牲，早已深深烙印於巴蜀民心。&nbsp;憑險作戰，堡壘抗敵&nbsp;楊招討所面對者，並非尋常敵軍，而是自東亞橫掃歐亞的蒙古騎兵，戰力強悍、攻無不克。她卻以一介女子，率團練之軍，依託地形險峻，創設堡壘聯防體系，形成以“屯堡為點、山谷為線”的縱深防線。每一堡壘皆可自守互援，極大延緩蒙古軍推進速度。據後人推測，楊招討採用靈活游擊與山地戰法，以小股部隊騷擾敵軍補給線，並利用高山密林之勢設伏斷路，使得蒙古軍雖戰力強橫，卻在名山一帶久攻不下，遭受慘重打擊。這樣的戰術安排，體現出她過人的膽識與謀略，也證明了她不僅是民族英烈，更是一位卓絕的軍事家。她所築之石城，或許規模不大，卻堅固異常，數度擊退來犯之敵。直到蒙古調集重兵圍攻，其守軍彈盡援絕，楊招討亦在此役中英勇陣亡。&nbsp;英魂不泯，山河銘記&nbsp;楊招討之死，雖無官方史傳資料，但在地方志與民間傳說中，她的事蹟與忠魂從未被遺忘。她的名字與“女城山”一同，化為地圖上一方歷史印記，也銘刻於川人心中。或許她不曾擁有將軍的封號，也非朝廷任命的官員，但她卻在最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領兵守土。她不為功名利祿，不求流芳百世，只為百姓安寧，山河無恙。這份忠義與勇氣，正是“巾幗不讓鬚眉”的最佳寫照。在當時那個文化燦爛、民風淳厚的蜀地，文人如張栻、魏了翁、秦九韶輩出，詩書滿街，學府林立。而在這片繁華曾經之地，楊招討則代表了另一種精神力量—— 守土衛民、義薄雲天。她與虞允文在采石磯抗金、與張浚在川蜀再起中原一樣，成為南宋抵抗外侮的精神象徵。&nbsp;戰火之後，廢墟之下&nbsp;楊招討所戰之地，後世多已化為荒煙蔓草。據《昭忠錄》載，元軍屠成都時，“城中百姓無得免者，火光照百里。”光是城內屍骨即達一百四十萬具，城外不計其數。這樣的滅絕性打擊，使得四川從原本人口稠密、農桑繁盛之地，一躍成為“地旷人稀”之荒域。昔日眉州“戶七萬”，今則“民無完居”；昔日“人文之盛，莫盛於蜀”，今則“聞馬嘶而奔藏”。在這場空前劫難中，楊招討以血肉之軀，為這片土地延續了最後一縷希望。她雖身死，壯志不滅。&nbsp;被遺忘的名字，不朽的精神&nbsp;歷史對女性從軍者的記載，素來吝嗇。在戰場的黃沙之中，無數如楊招討者般英勇的女性身影，因姓氏不明、身份不詳、戰功未錄，往往為史家所忽略。但這並不代表她們的價值可以被否定。楊招討雖名不見經傳，卻代表著無數南宋末年以命相搏的義士與志士。她是名山之女，是石城之主，是團練之統帥，更是那段歲月中，光耀巴蜀的一縷長虹。即便歷史的洪流湮沒了她的故事，山河卻以“女城山”之名為她立碑，百姓亦以口耳相傳為她立傳。或許在浩瀚歷史中，楊招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筆，然而正是這些無名英雄的無聲付出，才支撐起民族的脊樑，撐過了最黑暗的時代。

「女城山主」楊招討

在明末風雨飄搖的時代，一位名為葛嫩娘的女子，如一縷清風，清麗婉約地走入歷史。她原本擁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父親葛挺昱是守衛邊疆的武將，忠肝義膽，威震一方。身為獨女的葛嫩娘，自小就備受寵愛。父母不僅給予她深厚的關懷，還為她請來名師，教她詩文書畫，使她自幼便才華出眾、聰穎過人。十歲那年，葛嫩娘對父親練武的偉岸身影產生了敬仰之心，天天纏著父親要學習武藝。起初父親不願，最終抵不過她的堅持，只好帶著她一同習武。刀槍劍戟，手把手地教導，甚至傳授領兵布陣之法。這位將門之女，在詩書翰墨與刀光劍影的雙重熏陶下，逐漸塑造出一個內外兼修、文武雙全的絕代佳人。然而，命運卻在她十六歲那年無情轉折。這一年，李自成攻陷京城，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局勢瞬間翻天覆地。葛挺昱作為邊城守將，義無反顧地率兵迎敵，最終孤軍奮戰、寡不敵眾，壯烈殉國。父親的死訊猶如晴天霹靂擊碎了葛嫩娘恬靜的生活。邊城陷落時，烽火連天，百姓四處逃竄。幸得一位忠心的家丁變裝掩護，讓她穿上男裝騎馬逃出火海。當她回望熟悉的故城時，火光沖天，葛府所在之處已成廢墟。那一刻，親人離散、家園焚毀，她由千金小姐淪為顛沛流離的孤女。她與家丁顛沛流離，四處逃難。一路上，滿目瘡痍，破碎的村莊、燃燒的廟宇、屍骨遍野，一切猶如人間煉獄。戰火帶來的不僅是災難，更有無盡的人性試煉。 沦落秦淮 顛簸半月後，他們來到南方的金陵。北地已陷入混亂，而這裡卻依然歌舞昇平，秦淮河畔仍是一片燈紅酒綠。兩人暫住客棧，但囊中羞澀，入不敷出。此時的葛嫩娘雖已歷經滄桑，但容貌更添哀愁，顯得愈發楚楚動人。保護她的家丁在求職無果之下，竟起了歹念。他謊稱遇到親戚願意收留他們，並借錢結清房錢，實則將她帶入秦淮河畔的玉香院。一踏入那座雕梁畫棟、絲竹繞耳的青樓，葛嫩娘尚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命運設下的陷阱。在那位名叫「李媽媽」的老鴇眼中，她的容貌與氣質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不久後，李媽媽揭露了真相：家丁已將她以百兩白銀賣入妓院。晴天霹靂之下，葛嫩娘氣急攻心，當場昏厥。醒來之後，她明白自己再無退路，只能暫時認命以圖後計。她堅決提出「只賣藝，不賣身」，李媽媽見她性情剛烈，又有武藝護身，索性應允。自此，她以洞簫之聲、詩詞之才與絕世容貌，成為秦淮第一名妓。葛嫩娘的名聲不脛而走，文人雅士、權貴名流慕名而至。她卻非逢迎之輩，對胸懷報國之志的志士，她熱情款待；對貪圖享樂的權臣富商，則冷若冰霜。她以一己之身，篩選出同仇敵愾的同道，為日後抗清復明積蓄力量。 得遇知己 不久之後，她遇到了命中註定的知己 —— 孫克咸。這位來自安徽桐城的世家子弟，自幼勤讀兵書，胸懷壯志，卻因時局混亂、無處施展抱負，心情鬱結。一次赴宴玉香院，與葛嫩娘相遇，兩人一見如故，情投意合。孫克咸傾訴志向，談國仇家恨，句句擊中葛嫩娘內心深處最沉痛的地方。兩人不僅心靈契合，更志趣相同。孫克咸欲替她贖身，與其遠走他鄉，過平靜生活，葛嫩娘卻毅然拒絕。她明白，時代賦予他們的責任早已超越兒女情長。她選擇留下，繼續利用青樓之地廣交志士，為復國大業暗中籌謀。孫克咸被她的忠義與遠見深深感動，含淚應允。 奮起抗清 時局再變，清兵攻入江南，福州成為南明朝廷最後的據點之一。福州守將楊俊四處招募義士，孫克咸受聘前往，他與葛嫩娘、侍女美娘、俞澹心、李十娘等人，冒著炮火逃出南京，奔赴福州，加入抗清隊伍。葛嫩娘在城中組織婦女，日夜訓練，支援前線。她以一介女子之身，挺身而出，令眾人欽佩不已。城中守軍苦撐數次攻勢，卻兵力日減。楊俊決意請援，目標是鄰近的泉州將領鄭芝龍。鄭芝龍兵精馬壯，曾受明朝招安，卻已暗生二心。為勸其出兵，葛嫩娘挺身而出，自願冒死求援。她孤身夜行，越過敵軍重重封鎖，最終見到鄭芝龍，慷慨陳詞，言辭懇切，情真意切，卻終究未能動搖對方的投降之意。她心如刀割，憤然返回福州，。戰況惡化，福州陷入孤立。葛嫩娘再度突圍請援，再遭拒絕，反被冷言冷語羞辱。她怒火中燒，斷然回城，與孫克咸、楊俊立誓死守福州。最終城破，楊俊戰死城頭，孫克咸與葛嫩娘率眾巷戰，寡不敵眾，遭清軍擒獲。 血染青史 葛嫩娘與孫克咸、美娘被押至清將博洛面前。博洛見她仍神采奕奕，意圖污辱她。她大罵叛賊，誓死不屈。美娘趁亂刺傷博洛，被當場斬殺。葛嫩娘心如死灰，當場咬舌自盡，以鮮血噴濺清軍，含恨而逝。孫克咸見狀，大呼：「能與如此女英雄共赴黃泉，死而無憾！」隨即也慘遭殺害。兩人倒臥血泊之中，熱血染紅泥土，忠魂長存天地。

「秦淮烈女」 葛嫩娘

陳璧娘，福建雲霄人，南宋末年著名女將、詩人、節烈之士。她出身名門，自幼聰慧過人，不僅精通詩書，亦習武有成。其詩作激昂，其志節堅貞，既能吟詩賦曲，又可披甲督兵，終以一介女子之軀，與夫同殉於國破山河之際，成為華夏史冊中巾幗英烈之典範。 一、珙璧之質，才貌雙全 陳璧娘之祖父陳景肅，南宋紹興年間任知制誥，乃一代儒臣，曾講學於仙人峰石屏書院與漸山石榴洞。其父陳肇，又名宗一，仕至參知政事、太尉同平章事，封興國公，位極人臣，聲望顯赫。璧娘自幼便承襲書香門第之教化，聰慧穎悟，過目不忘。從父兄習文練武，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其性情剛烈而不失婉約，談吐風雅而具巾幗氣節，深得族中長輩器重，視若珙璧，因而名之為「璧娘」。她的才情不僅為親族所誇耀，亦在地方傳為美談。四鄰鄉人常言：「陳門女兒，蘭心蕙質，宜室宜家。」其文筆靈動清麗，詩句間常見家國情懷，與父兄論時局、評典籍，無不鏗鏘有力，猶如男兒。這樣一位才情出眾的女子，自然不乏求親者，然她最終嫁予潮州右都統張達，共織一段忠貞不渝的愛情與家國之緣。 二、烽火之年，別夫從戎 景炎元年（1276年），元軍大舉南侵，勢如破竹，攻陷臨安，南宋形同危卵。時值國難，璧娘之夫張達奉命赴廣西抗元，其弟陳植任提督，統領嶺南海路軍馬，堂弟陳格任海鹽監簿，亦隨張達奔赴前線。國事日危，宗室南逃，軍情緊急，璧娘毅然勸夫應效忠勤王之義，扶危濟難，不可猶豫。翌年，祥興元年（1278年），宋帝趙昺南渡至錢澳，張達奉詔扈駕。陳璧娘親自送夫至南澳之錢澳，臨別情深，揮淚辭別，後人遂將此地命名為「辭郎洲」，以紀念這一對心繫家國的苦命鴛鴦。 三、筆寄忠誠，詞中血淚 自夫離家後，陳璧娘心繫戰局，每日登樓遠眺，倚門望夫，音書不通，愁腸百轉。她將滿腔憂思化為筆墨，作《平元曲》以寄夫與二位弟弟，詞中滿載對親人的深情與對國難的憂慮。詩中寫道： 虎頭將軍眼如電，領兵夜渡龍舟堰。良人腰懸大羽箭，廣西略地崖西戰。三年消息無鴻便，一紙憑誰寄春怨。日長花柳暗庭院，斜倚妝樓倦針線。心懷良人幾時見，忽睹二郎來我面。植兮再吸傾六罐，格也一彈落雙燕。何不將我張郎西，協義維舟同虎帳。無術平元報明主，恨身不是奇男子。倘妾當年未嫁夫，請效明妃和西虜。虜人不知肯我許？我能管弦尤長舞。二弟慨然捨我去，目睹江頭淚如雨。幾回聞難幾瀕死，未審良人能再睹？ 她言辭激昂，氣勢如虹，堪比男兒英風。此詩為後人載入《潮州府志》，被譽為「閩南千古絕唱」，顯示她不僅有勇有謀，更懷忠貞之心，才情兼備，感動無數志士仁人。 四、率軍勤王，殉節崖山 祥興二年（1279年），崖山海戰爆發，宋軍節節敗退，張達夜襲元軍水寨，力戰不敵，英勇殉國。堂弟陳格亦戰死沙場，而且陳格在殉難前夕也作了一首詩，名為崖山六詠： 戰艦沖風起怒濤，北船曉挫暮猶多。強胡難滿吞天慾，志士橫罹伏海號。一劍掛腰隨我去，萬方引領奈君何。 （清李維鈺乾隆《漳州府志》四六卷）。 陳璧娘得到丈夫與弟弟的死訊，悲痛欲絕，她先安頓幼子千喬於漳浦縣四都寮口村郭張氏家中，旋即穿上白衣素縞戴孝出征，親自率領義軍星夜奔赴崖山，冀圖繼承丈夫遺志，拚死守衛宋帝。然而當她抵達之時，戰局已定，宋軍潰敗，宰相陸秀夫抱少帝投海，將領張世傑覆舟而亡，國破山河碎。陳璧娘立於崖山濱海，望著屍骨遍野、碧血長流，仇恨與悲愴交集於心。面對圍攻上來的元軍與叛臣，她悍然率領義軍發起衝鋒，這無異於螳臂擋車，以卵擊石，但她無所畏懼，最終寡不敵眾，以死殉國。陳璧娘臨死前仰天悲鳴：「我夫能為國捐軀，身為其妻，豈能苟生？」遂引刃自刎，血染濤濤南海，以死殉節，與夫同赴黃泉，壯志未泯，忠魂永存。 五、餘風千載，忠節不朽 陳璧娘之殉國感動鄉人，其子張千喬由姑郭張氏撫養成人，後遷居東嶠，繁衍後世。為追思其義行，東嶠張氏後裔建「祖姑廟」奉祀，廟聯有云： 尊祖念姑，刻木不忘花月夜；歸宗撫侄，造容聊報太平年。 又有聯云： 孝可作忠，痛先人斬木救駕，特表其勳千古；思堪錫類，念我祖依姑承祧，猶存祀典萬年。 其節烈故事亦為戲曲《辭郎洲》所演繹，《辭海》將其事跡列入「節烈女詩人」，並詳記其詩作與殉節經過，使後世讀者無不為之動容。陳璧娘，一位才女，一位烈婦，一位女將，她以詩書養志，以熱血報國，既能提筆作詩、又能提劍千里赴戰，既有柔情似水，亦有鐵骨錚錚。她用生命書寫了忠貞與愛國的壯美篇章，為南宋末年的忠魂烈骨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她的英名，與陸秀夫的背帝投海、文天祥的正氣歌，一齊銘刻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長河中，至今猶激勵後人： 巾幗未必不如男，忠烈自有千秋名。

「辭郎洲」 陳璧娘

在清末動盪的雲南大地，一位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以堅毅的目光和卓絕的勇氣，寫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頁。她名叫杜鳳楊，又名杜鳳英，雲南回民起義軍首領杜文秀之長女，亦是起義軍中最為人敬畏與愛戴的女將帥。後人稱她「蔡杜氏」，因她嫁與義軍大都督蔡廷棟。她的人生，短暫而璀璨，猶如曇花一現，卻於黑暗時代中綻放出耀目的光芒。 少年從軍，女中英傑 杜鳳楊生於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成長於槍火與動亂之中。其父杜文秀，為雲南回人，在咸豐六年（1856年）起義，自大理起兵，旋即奪下滇西諸多重鎮，建立起回民政權。杜鳳楊自幼耳濡目染，隨父征戰沙場，練就過人的膽識與軍略。她並非溫室之花，而是在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戰士。清軍將領形容她「知兵善戰，為賊所推服」，此非溢美之詞，而是敵人出於敬畏的由衷之言。她的名字，原本僅流傳於義軍內部。但當同治六年（1867年）杜文秀親自發動征昆大戰，派出三路大軍進逼雲南省會昆明時，杜鳳楊終於在歷史的舞台上嶄露頭角。年僅十九歲的她，被父親任命為全軍監軍，總領三路兵馬，統帥號稱四十萬的起義軍，成為「帥小姐」—— 當之無愧的女將帥。 征昆之役，威震滇東 在杜鳳楊的統領下，征昆軍氣勢如虹。旌旗蔽日，刀槍如林，戰鼓之聲響徹雲霄，彷彿重現曹操伐吳之盛況。她親率東路大軍，自嵩明、尋甸一線橫掃清軍。她騎乘一匹青馬，頭纏白巾，身披鎧甲，如風馳電掣般馳騁於各戰場之間，親自指揮若定，將清軍一一擊潰。同治七年（1868年）冬，清軍援兵雲集，雲貴總督劉岳昭與雲南巡撫岑毓英聯手，意圖從尋甸方向夾擊義軍。局勢險峻，然杜鳳楊臨危不亂，果斷從尋甸出擊，於十二月十六日大破清軍，連湘軍精銳亦告潰敗。劉岳昭因此被革職，義軍士氣大振，昆明震動。清廷震怒之餘，不得不重新調整部署，可見杜鳳楊之軍隊足以撼動半個大清江山。此役之後，二十歲的杜鳳楊威名遠播，成為雲南回軍精神象徵。她不僅以謀略著稱，亦以身先士卒、勇毅果決見稱，堪稱巾幗英雄。有人以穆桂英掛帥的傳說比擬之，然杜鳳楊並非虛構，她的英姿真實存在於滿是煙硝的戰場。 兵敗嵩明，慘遭出賣 但戰爭從不僅憑一人之勇。義軍兵力原已疲敝，而清廷大軍傾巢而出，加上義軍內部叛變頻仍，形勢急轉直下。杜鳳楊乘勝再攻昆明，但兵力不足，東路主力覆沒。清軍反撲，轉而攻陷尋甸與嵩明。同治八年（1869年）五月，杜鳳楊與蔡廷棟困守嵩明州，城中糧盡兵疲，終不敵而陷。然非戰場失守，而是人心潰散 —— 有叛徒為求自保，將她與蔡廷棟捆綁獻俘，作為投降的見面禮。她被清軍解往昆明獻俘，民間震動，皆為之惋惜。巡撫岑毓英主張嚴刑拷打，極刑處死；然提督馬如龍則企圖以她作招降義軍之用，將其拘於府內，施以利誘與威脅。然而杜鳳楊意志如鐵，寧折不屈，面對誘降始終不改初衷。她的沉默與堅定，令馬如龍亦無計可施。 鐵血拒降，悲壯就義 在長達一年多的拘押後，杜鳳楊與丈夫蔡廷棟終於設法越獄。蔡成功逃出城外，重返義軍；杜鳳楊則因孤身一人，只得藏身於昆明民家。馬如龍獲報後，展開全城搜索，最終在豆菜巷一戶人家將她再度捕獲。馬如龍勃然大怒，逼她招供蔡廷棟藏身之處。她寧死不屈，任憑酷刑加身亦不發一語。當蔡廷棟率義軍再度反攻昆明時，清軍因恐其內應，失去信心，終於決定將杜鳳楊秘密處決。同治九年（1870年）八月，年僅二十三歲的杜鳳楊，被五花大綁、鐐銬加身，押赴刑場。原應送至城西北刑場，但因沿途百姓聚觀如堵、民情洶湧，清軍恐怕有變，遂破例在白鶴橋即地處決，並懸首示眾。 餘波未平，血淚鑄史 杜鳳楊殞命後，義軍頓失核心。尋甸、嵩明紛紛陷落，義軍敗局已定。杜文秀於同治十一年（1872年）兵敗自殺，雲南回變畫下悲壯句點。而杜鳳楊的英名與義烈，如歷史洪流中的一顆星辰，雖早逝，卻恆久閃耀。她以十九歲之年掌握數十萬軍隊，以一己之力對抗封建與壓迫，展現出女性在起義戰爭中同樣可擔當大任的壯志豪情。縱使她的一生如風般匆匆而過，卻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一道耀眼的軌跡。杜鳳楊，不僅是回民起義的巾幗將帥，更是千百年來，女性英勇不屈精神的化身。

「帥小姐」 杜鳳楊 

在五代十國風雨如晦的時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女性，卻在嶺南之地悄然立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她親自披掛上陣，以一己之力聚眾築城、禦敵保鄉。她的名字，後人已無從考證，但她的事蹟卻流傳數百載，熠熠生輝。人們敬稱她為「武婆」，其名雖無，其魂不朽。 亂世風雲：武婆的時代背景 公元901年，唐室日薄西山，藩鎮割據，民不聊生。齊昌府，即今之廣東省興寧市，地處嶺南偏遠之地，山川險峻，交通阻隔，然亦多民風剽悍、剛烈自強。自唐末以降，中原鼎沸，朝代更替猶如驟雨驚雷，而嶺南之地亦未得安寧。南漢政權雖立足於廣州，卻政局紛擾、賊寇橫行，百姓飽受兵火之苦。據《資治通鑑》記載，公元942年（南漢光天元年），張遇賢於正州起兵作亂，自稱中天皇帝，手下八大統帥號稱「八國王」，帶領十萬赤軍橫掃嶺東。沿途所至，官軍潰敗，州縣陷落，百姓無處可逃，民間哀聲四起。興寧與齊昌無城可守，面對強敵，村民惶惶不安，生命財產朝不保夕。此時此地，一名年逾不惑的寡婦挺身而出，化柔為剛，以非凡膽略與智慧，書寫了一頁巾幗不讓鬚眉的壯麗篇章。 從婦人到領袖：武婆的崛起 武婆，原籍齊昌府西郊，今興寧龍田鎮一帶。其姓「武」，名無記載。據《南漢書》所載，武婆居於府城西二里，素有智略，為鄉人所推服。她原本只是鄉中一介婦人，然時局動盪，盜匪如蝗，若無人挺身而出，則鄉民們將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武婆不甘坐以待斃，率先召集鄰村長老及士丁，於梅山、竹山之麓商議對策，決議築城自保。其所選之地，地勢險要，背山面川，易守難攻，乃為天賜之屏障。在缺乏朝廷援助、資源匱乏的情況下，武婆傾盡家財，並率鄉人出丁，晝夜不懈，鑿石為基，築磚為牆。據《粵通志》記載：「五寡婦者，富而才，糾合村落築城自衛。」然歷代學者如胡曦考據：「五寡」應為「武婆」之訛。若真為五寡，為何世稱「武婆城」，不稱「五寡婦城」？是以可證，此事為武婆獨領風騷，眾人響應。經年累月，城垣終成。此城可容上千人，名曰「武婆城」，亦稱武婆寨、武婆圍。築成之日，鄉人皆遷入其中，兒童耆老，婦孺百工，皆得庇護。武婆安置妥當，更訓練鄉勇，設守望之崗，修井儲糧，備箭習射，猶如一小型地方民團，防患於未然。 赤軍來襲：一場血與火的守衛 公元943年，張遇賢率赤軍攻陷循州後東進，齊昌府首當其衝。中天軍赤衣耀目，號角震天，百里之內狼煙四起，村落如風中枯葉般被捲走，官軍早已退避三舍。武婆率城中男女老少堅守城寨，閉門而守，拒敵於城外。敵軍初來，以為不堪一擊，強行攻城，卻遭頑強抵抗。彼時箭雨如織，滾石熱油齊下，村民奮勇作戰，人人皆兵。武婆親披甲胄，登上女牆，指揮若定。她不僅策劃戰守，更以身作則，日夜巡視，激勵民心。據清人胡曦記述，武婆城堅守十日不破，敵軍死傷無數，轉而東移，不敢再犯其地。此一戰，武婆以堅城與人心，硬生生撐住了赤軍南下之路，保全了數十村數千人性命，成為齊昌一帶百年難遇之奇蹟。 百世流芳：傳說與敬仰 武婆城自此名動鄉里，成為興寧七寨之一，與茅岡、龍母、和山等並列。百姓世代傳頌：「婦人女子能為烈丈夫事」，「城老圍荒吊古愁，丞相姓文嫗姓武」，詩歌典籍皆有記述。明清以來，多有文人墨客為其立傳賦詩。丘逢甲詠道：「山川奇偉數齊昌，不獨男兒解自強……預祝英雄出巾幗，武婆城在碧雲中。」其將武婆與冼夫人、寧國夫人並列，稱之為「嶺南三大女英雄」，顯見其地位非凡。尤以清代胡曦最為敬仰，屢於志書、詩文中追懷其事，甚至提議為其建廟立祠。其《楹帖記》曾有聯語曰：「夫人氏武何惭？極一時捍患御災，例諸寧國薦馨，廟食有靈宜百里；舆志遺文孰考？自五季搜奇補傳，訪厥齊昌故府，城成此志自千秋。」此聯意在昭示後人，巾幗亦能擔當歷史重責，非但不遜於男兒，更能以柔克剛、以義撼亂世。 身後與傳承 據學界推定，武婆約卒於975年，即北宋開寶八年，享年七十有餘。她去世後，武婆城仍屹立不倒，直至明清仍為當地重要防禦據點。然城在，人散，隨歲月更迭，圍牆漸頹，草木蔓延，昔日兵鋒之地，終化為鄉間遺址。但武婆的精神卻不曾斷絕 —— 堅毅、智慧、無畏。她是村婦，是母親，是統帥，是筑城者，是守護者。她不因為身為女性而卑微退縮，反在風雨飄搖的年代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守護一方安寧。若歷史是由帝王將相書寫，那麼武婆便是由鄉野口耳相傳、百姓心頭不滅的傳奇。她雖無碑誌，卻以行動銘刻人心；武婆，一位嶺南古地的無名英雄，一位用堅城築起尊嚴的婦人。她的故事，正是那段動盪歲月中最溫暖的人性光輝。

「南漢女將」武婆

東漢的邊陲之地——酒泉郡禄福縣，風沙漫卷，荒漠孤煙中卻孕育出一位驚世奇女子。她，名為趙娥，雖出身寒門，卻以一腔赤誠之義與堅毅之志，為父報仇，震驚朝野，青史留名。 父仇如山，女兒執刃 趙娥，字不詳，為東漢酒泉郡人，其父趙安為當地良民，與同縣惡人李壽有宿怨。某年一場紛爭中，趙安遭李壽所害。天倫悲劇，家道蒙羞，趙家三兄弟義形於色，誓為父報仇雪恨。然而命運弄人，瘟疫突襲，三兄弟相繼病故，趙家如日中落，只剩孤女與稚子。李壽得知此事後，狂妄得意，放出話來：「趙家男兒都死絕了，只剩下稚兒孤女，何足為懼？」這番話，傳至趙娥耳中，如針錐心。她咬牙切齒，怒火中燒，對幼兒龐淯說道：「李壽欺我趙氏無人，豈知我尚在！雖為女子，當挺身而起，手刃仇敵，雪父之恥，慰三弟之靈！」自此，她心懷血仇，日夜磨礪擊刺之術，不問家事。鄰人見她如癡如狂，都以為她發瘋了。有一個熟識的徐氏婦人曾經勸她說：「李壽是出了名的惡棍，如今又時時戒備著，妳只是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妳再這樣一意孤行，將會招來他的報復，甚至可能連妳母子都不放過。」趙娥聞言不但不怕，反而眼神無比堅定，回應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能親手斬殺李壽，縱生亦如死。我既為趙門之女，當為趙門挺柱。此仇不報，我心難安！」趙娥時常在夜間磨刀，一邊扼腕切齒，悲涕長嘆，鄉里鄰居都笑話她。她卻對鄰居們說：「你們都笑話我，不過是看我只是女流之辈，無力殺李壽。你們都錯了，終有一日，我必用李壽頸上之血染此刀刃，讓你们看看。」於是她放棄女紅織事、謝絕宴食，乘坐鹿車，無時無刻都在鍛鍊自己的擊殺之術，十年寒暑，風雨不輟。 都亭濺血，一戰揚名 歲月悠悠，轉眼十年過去。光和二年春，乍暖還寒的二月上旬，清晨薄霧未散，趙娥一襲素衣，靜候在都亭之前。她的眼神堅定如冰，手中緊握復仇的決心。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趙娥抬頭看去，只見李壽遠遠的騎馬而來。趙娥猛然竄出，上前牽住李壽的馬韁，怒聲喝斥。李壽猝不及防，驚恐萬分，轉身想策馬逃逸。趙娥提刀躍身而上，一刀砍向馬腿。馬嘶鳴狂奔，李壽被甩落在道旁溝壑之中。她步履如風，緊隨其後，舉刀便砍，卻因誤中樹幹，長刀應聲而斷。李壽雖重傷未死，仍掙扎著護住佩刀，想要掙脫。趙娥不給他喘息之機，衝上前去奪刀。李壽驚恐萬狀，瞪大雙眼呼救，一躍而起。她一手頂住他的額頭，另一手扼住他的咽喉，兩人扭打翻騰，死命纏鬥。終於，李壽氣竭而亡。趙娥拔刀斬下他的頭顱，大仇終於得報。她提著頭顱走向都亭，當眾投案自首。她神色平靜，步履從容的走入牢獄之中。負責審訊的祿福長尹嘉，是漢陽人。他見趙娥如此剛烈，孝心感人，心中深感不忍，最終他決定卸下官印，辭去職務，放她離去。但趙娥卻堅決不受。她站在眾人面前，沉聲而語：「父仇得報，我已無憾。依法伏法，是我應盡的責任。我怎能為苟且偷生，辜負了朝廷律法？」此言一出，震動鄉里。消息傳開，全城百姓如潮水般湧來，只為親眼見證這位女中丈夫。人群如牆，無不為她的義行感動：有人潸然淚下，有人激昂高呼，也有人默默雙手合十，致敬她的剛烈魂魄。獄吏不敢明言釋放，只欲暗中放她逃走。誰知趙娥振聲抗議：「逃避法律，不是我趙娥的本意。仇既已報，我願一命償之。請依法收我入獄，以昭朝廷清明。即便萬死，我亦心安！」獄吏仍欲勸解，她再言堅辭：「我雖微賤，但明白法度。殺人之罪，天下不赦。今日既已犯罪，我願伏法無怨。請將我押赴街市，公開處決，以彰國法，這便是我一生所願。」她語氣愈發堅定，神情肅然如鐵，毫無畏懼。守尉無計可施，只得強行命人送她回家。天意垂憐，不久朝廷頒布大赦，赦免天下罪人。趙娥因此得以免罪。 烈女之名，碑石長存 涼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劉班等人深為感動，上奏朝廷，請為趙家立碑，刻下趙娥義烈之行。太常張奐對她敬佩不已，贈予她二十段上等絲帛，以示褒獎。天下百姓得知此事，無不肅然起敬，稱她為義女之冠。黃門侍郎梁寬更撰文為她立傳，願將其英名流芳百世。趙娥之子龐淯日後亦有節操，秉持母志。朝廷命酒泉郡為母子畫像，懸掛於大廳之壁，並鐫刻銘文讚頌，述其高風亮節，義烈雙全。玄晏先生皇甫謐盛讚其行：「父母之仇，不與共天地，蓋男子之所為也。而娥親以女弱之微，念父辱之酷痛，感仇黨之凶言，奮劍仇頸，人馬俱摧，塞亡父之怨魂，雪三弟之永恨，近古已來，未之有也。詩云‘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娥親之謂也！」其子龐淯長成後亦以節義知名，朝廷命令酒泉郡畫其母子像，懸掛於官廳之中，附銘以頌。

大漢烈女  趙娥


戰國風煙四起，諸侯割據，權臣相爭，時代的烈火燃盡了無數英魂，也燒煉出一段段驚心動魄的義膽傳奇。在這樣一個動盪的年代裡，女性多隱於閨閣、默守三從四德，然而卻有一位女子，毅然步出俗世桎梏，以剛烈之氣貫天地，以堅貞之志昭千古。她不是武藝高強的女將，卻敢直面王侯；她未曾揮劍殺敵，卻用生命書寫了義與情的最高章。她，便是刺客聶政的姊姊——聶嫈，《史記·刺客列傳》中所稱的聶榮。 深井之女，狹骨柔腸 聶嫈，軹地人，出身寒微，與弟聶政同根而生，情深似海。軹地，今河南滎陽一帶，土地貧瘠，民風剽悍。聶家三口，母慈子孝，姊弟情篤，在亂世中相依為命。因時局艱難，聶政攜母與姊避居齊國，以屠販為業，隱姓埋名度日。這一避，避開了鋒芒，卻避不開命運的作弄。聶政自幼秉性剛烈，胸懷俠義。雖為屠戶，卻不改其志。這份光明磊落的氣質，引來一位異鄉人的注目 —— 濮陽嚴仲子。嚴仲子，原名嚴遂，與韓相俠累有仇，為避殺身之禍而出逃齊地，四處尋訪能人志士，欲圖報仇。他聽聞軹地有一屠夫，氣宇不凡、膽略過人，便親赴拜訪。初見之時，嚴仲子攜百金為聶政之母賀壽，以表誠意，意欲結交，期望他能為己刺殺仇人俠累。然而，聶政婉拒。當時老母尚在，他斬釘截鐵地說：「母在，不可許人以死。」言語雖短，情義深沉。嚴仲子見其重孝輕命，益發敬重，遂以國士之禮待之，不以任務相逼，反以誠懇相待。此後數年，兩人往來如故，情誼漸深，直至聶母辭世，守孝三年後，聶政才無牽無掛，毅然啟程，踏上刺客的不歸之路。 白虹貫日，義俠斷腸 周安王五年（公元前397年）三月，韓國都城陽翟，風雲驟起。韓相俠累，正坐府堂議政，兵丁環伺，防守嚴密。此時聶政單人獨劍，潛入韓都，如白虹貫日、閃電破空，直衝階上，手起劍落，俠累應聲斃命。朝堂頓作修羅場，他又揮劍格殺數十名侍衛，鮮血飛濺，氣吞山河。然英雄終有力竭之時，亂刀之中，聶政重傷難支，自知命在旦夕，卻不願死後牽連至親。他想起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姊姊，恐韓侯順藤摸瓜，以重賞逼出真相，於是做出驚天之舉 —— 以劍自毀其顏，雙眼挖出，面如血泥，再以劍剖腹斃命，以求身後無人能識。其決絕之志，其斷腸之勇，令人動容。韓侯大怒，將其屍首暴於市，懸賞千金，徵求能辨其身份者，意圖藉此追查其同黨與來歷。然而，無人敢言，一者畏懼韓國威勢，二者佩服聶政俠風義骨，不願義士之親人慘遭屠戮。 親身赴難，英魂同歸 消息傳至齊地，聶嫈聽聞此訊，如遭五雷轟頂。她知道弟弟與嚴仲子之約，料定此人必是聶政，悲慟之餘，毅然起身，整理衣裳，踏上前往韓國之路。此行如同赴死，但她面無懼色。既然弟弟已然身亡，但英名有待昭雪，她又怎能畏懼一死，自甘苟活？行至陽翟市口，人潮如湧，她穿過重重圍觀之人，目光凝視市中那具已無人形的屍體，心如刀絞。她伏屍痛哭，失聲哀號：「此乃軹地深井里人聶政也！」淚水與血水交織，悲鳴震動街市。往來路人見她哭聲慟絕，驚愕之餘，連聲相勸：「此乃刺韓相之兇手，韓侯懸賞千金欲求其名，你不僅不躲避，反而自揭其姓氏，這是何苦來哉？」聶嫈擦乾淚水，目光如炬，緩緩說道：「我知道。他隱姓埋名，不為自己，而是因為我還活著。嚴仲子識政於屠販之中，以國士之禮相待，此恩重如山。政為報知己，不惜赴死，卻毀面挖眼，只為不牽連我這個苦命姊姊。若我今日因懼連累而不敢認屍，豈不辜負了他滅頂之苦？士為知己者死，姊為義弟負命。我不能讓他的英名，被沉於血泥之下！」言罷，她仰天長呼三聲「天！」，聲震九霄。哀哀哭泣間，忽然面色慘白，身軀一顫，竟氣絕於地，倒在弟弟屍旁。一說她是自盡以殉，一說是悲慟過度、心力交瘁而死，無論何者，皆昭示了她剛烈果決、視死如歸之志。 死生契闊，義名永存 聶嫈之死，舉國震撼。她並無驚世之武藝，亦無縱橫之權謀，卻以一己之勇，挑戰權勢之巔，以一腔赤誠，喚醒萬古義魂。她不為自己申冤，不為弟弟復仇，僅為昭示一個俠士的英名、一段知遇的真義。在那個男尊女卑、以柔弱為女德的時代，她敢於直面權威，挺身赴死，其所展現的剛毅與堅定，堪比千軍萬馬。她是烈火中的青蓮，是亂世中的孤燈。若聶政是一把利劍，斬斷仇敵；那麼聶嫈就是一座碑石，為義者立傳，為俠魂守護。 千年之後，聶政之名仍在，與荊軻、專諸並列於刺客列傳；而那在市口伏屍而死的女子，也未被歷史遺忘。於亂世烽火中，她用血淚守護弟弟的名節；於朝野之下，她用性命捍衛俠義的尊嚴。她是戰國煙塵中的一束光，照耀著歷史的幽谷；是人間情義的一座碑，巍然聳立在浩瀚的歲月長河之中。在那片曾經喧囂的陽翟市口，或許早已人去樓空，塵沙掩埋，但每當提起「士為知己者死」，便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在時光深處翩然而來，長髮飛舞，目如寒星。

「戰國俠女」 聶嫈

東漢中期，風雨飄搖之際，陳留郡外黃縣（今河南蘭考、民權一帶）山河寂靜，卻掩不住一場血海深仇的波瀾。就在這片儒風醇厚、法紀森嚴的土地上，一位女子，為父報仇，毅然挺身而出，鐵血中透出孝道的熾熱光芒。她名叫緱玉，一位籍籍無名的鄉女，卻以一腔赤誠與決絕，在歷史的暗影中留下了短暫而燦爛的一抹光輝。 仇深如海，義烈報父 緱玉出身於緱氏之家，家世平凡，行事低調。然人生之劇變，往往來自意想不到的災難。某年，父親在一起族內爭端中無辜罹難，兇手竟是她丈夫一方的親族。然而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緱玉暗下決心，必報父仇。按照漢代的律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是在儒家「百善孝為先」的思想薰陶下，女子為父報仇，雖為重罪，卻並非無道。緱玉正是這樣一位女子。她不是不知畏懼法律，而是深明孝道高於生死的信念，終於有一日，找到機會，親手持刀殺死仇人，一筆血債，以命相抵。她被捕時並未逃避責任，坦然認罪。外黃縣令梁配欲按律判她死刑，法理之下，似無可辯。但此時，一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挺身而出，為她仗義執言。 少年諫言，撼動公堂 那位少年名叫申屠蟠，字子龍，出身於士族，自幼受儒家經典薰陶，胸懷浩然之氣。他聽聞緱玉為父報仇之事後，義憤填膺，不忍見一位貞烈女子因孝行而遭刑戮，遂奔赴縣衙，面諫縣令。他的一番話，如鐘鼓雷鳴，響徹堂前：「緱玉之義行，足以撼動無恥之徒，激發赤子之心。即便是在政局昏暗、道德淪喪之時，也應當旌表於里門；更何況今日朝政清明，豈可不加哀矜？若法不能容孝，則何以服眾？若義難救死，則何以昭仁心？」縣令梁配沉思良久，終為之動容。他深知此案之特例，不忍將一腔孝烈之心付諸刑戮，遂改判減死，赦其一命。這一番波瀾壯闊的民間義舉，迅速傳遍陳留郡。百姓聞之，皆額手稱慶，大讚縣官清名。緱玉雖無功名，但其勇烈之行，足以與古今忠孝並列；申屠蟠年少明義，更被後世推崇為高士楷模。 忠孝難兩全，法與情的角力 東漢時期，儒術獨尊，朝廷將《詩》《書》《禮》《易》《春秋》奉為正統，治國以德為本，提倡仁義禮智信。在這樣的思想氛圍下，孝道成為社會最高道德準則。而《春秋》中更有「父之仇，不共戴天；子不復仇，非子也」之語，深植人心。但法律畢竟不能被完全情感所左右。緱玉所犯，乃明確之重罪。所幸，剛好遇到一個清官，可以從人情出發，結合法理，寬以待人。梁配之寬恕，固然合於人心；申屠蟠之諫言，更為法理注入一絲溫度，使得情與法在此案中達成罕見的和解。若緱玉生於法治更健全之時，也許可以透過司法申訴還父親一個公道，而不必以命犯險。但她所處的年代，民間訟冤難伸，女子更少有權利發聲。她的選擇，是時代賦予她的悲劇，也是她作為女兒最後的尊嚴與堅持。 緱玉後事 歷史對緱玉的記載極少，案發之後，她的人生軌跡幾乎無從考證。或許她返回鄉里，淡出塵囂；或許她離鄉他往，悄然終老。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名字，已然與「忠孝」「節義」緊密相連，為當地百姓傳頌不止。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緱玉能以一介女子，挺身復仇，不僅展現了非凡的勇氣，更挑戰了社會對女性柔順隱忍的刻板期待。她不是尋常的婦人，而是一位以孝為劍、以義為盾的英烈女子。 兩種正義的交匯 若說緱玉是以刀鋒實踐孝道，那麼申屠蟠則是書卷之中的仁者。他們的人生僅有一瞬交集，卻在歷史長河中，泛起了永不消逝的漣漪。後人對申屠蟠的讚譽遠勝於緱玉。他學通五經，志行高潔，拒絕仕途，隱於鄉野，堅守儒者之道德。他曾五度被朝廷徵召，皆婉拒不就，其為人之清明與篤誠，足為世範。但若無緱玉之事，申屠蟠的義舉也難以顯現。可以說，緱玉之烈義，成就了申屠蟠之仁名；而申屠蟠之諫言，又救得緱玉一命。這是兩種正義的交匯，是忠與仁、義與禮在現實中的交融。也正因如此，緱玉雖寂寞，卻不孤單；申屠蟠雖避世，亦未忘情。回顧中國古代史，女性的名字多如星辰，卻真正被記錄下來的卻鳳毛麟角。而能夠以「義」與「烈」為世所稱頌者，更是屈指可數。緱玉不過一介鄉女，卻以血淚書寫了一段令人動容的孝烈傳奇。她的名字未列正史傳記之中，亦無封號銘石，但那份為父復仇的決絕，那場正義與法律的對峙，卻足以使她屹立於歷史的邊緣，令人低首敬仰。她不是為戰功而留名的將軍，不是為美貌所讚的才女，她是以一己柔身，踐行「孝道」與「正義」的烈女。緱玉的一生，也許短暫，也許波瀾不驚；但她的行動，卻在千年後仍能撼動人心。她提醒我們，正義不必高坐廟堂，也能在一名女子的孤勇之中綻放；孝道不必溫順順從，也可在血與淚的背後閃耀人性的光芒。

「東漢孝女」 緱玉

中國歷史上，無數仁人志士曾挺身而出，為百姓討公道，為蒼生求活路。然而，在這群英薈萃的隊伍中，有一位英勇無畏的女性，她以母親的悲憤為火，以正義的怒焰為旗，點燃了西漢末年最早的民變烽火。她，便是中國歷史上首位領導農民起義的女領袖 —— 呂母。 風雨飄搖中的母子情深 呂母，琅琊郡海曲縣人（今山東省日照市），生卒年不詳。她出身小康之家，性情剛烈而慈愛，與唯一的兒子呂育相依為命，經營著先夫留下的產業。呂育自幼聰敏勤學，長成後被推舉為縣游徼，負責地方治安巡查，素有廉直之名。當時的天下，正處於王莽篡漢之後。這位曾以“儒家聖君”自居的攝政王，廢漢自立，建立新朝，施行一系列名為“托古改制”的苛政——強行改換土地制度，重稅繁刑，強徵百姓。百姓怨聲載道，朝廷官員貪婪殘酷，社會矛盾激烈。天鳳元年（公元14年），天災頻仍，四月霜凍枯草木，六月黃霧四起，七月暴風雨雹，牛羊被毀，海濱尤甚。大地一片蕭條，民不聊生。此時，縣宰為充實庫藏，強令催收賦稅，對交不出糧食與布匹的貧民橫加毒打。呂育秉性仁厚，不忍濫刑，未依命行事。縣宰震怒，以抗令之罪將呂育處死。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已是天倫悲劇，況且這黑暗的審判還是無辜的枉死！呂母抱著兒子的屍體，淚如泉涌，心如刀割。那一日，琅琊的風似乎比往常更寒，海曲的天彷彿永遠失去了陽光。她伏在墳前喃喃低語：“若天不公，我便舉刃為子報仇；若人無道，我便揭竿喚醒天下良知！” 潛伏籌謀，以義聚眾 呂母知，徒有悲憤，無法撼動權貴；欲討公道，唯有起兵。然則，兵從何來？勢從何起？她將家財變賣，開設酒館，暗中結交四方豪傑。她不僅收留流亡農民，還經常免費供應酒食，替赤貧者借衣給糧。那些受過她恩惠的青年日漸聚集，對她心存敬佩。有一次，她對眾人道：“既然你們閒來無事，不如到奎山下那條河溝開挖疏浚。”眾人照辦，將挖出的泥土堆成一座高台，後人稱之為“崮子”，成為呂母日後點兵起義之所。那條小河也被稱為“崮河”。幾年間，這座不起眼的土台，竟成了義士雲集之地。呂母以德結人，以情動眾，終於匯聚出一支初具雛形的義軍。那些年歲裡，朝廷橫徵暴斂，災荒不斷，百姓有口難言。呂母的義舉，如久旱甘霖，撫慰人心；而她的悲憤，更如烈火，引燃胸中怒焰。呂母的積蓄終有用盡之時，然而正義的種子已在民心深植。一年中秋，貧苦百姓自發湊集財物，欲酬報呂母恩義。呂母聽後淚流滿面，終吐心聲：「我所行皆非為財，乃因我兒被枉殺，欲報此仇。諸位若願與我同行，便助我一臂之力。」群情激昂，眾人紛紛誓言隨她同仇敵愾。於是，一支由百姓組成的義軍悄然誕生。初時人數不多，然眾志成城，逐漸壯大。義軍以崮河兩岸與近海島嶼為據點，神出鬼沒，抗捐抗稅、攻擊官兵，深得民心。當時正值王莽失政、災荒頻仍，百姓生活困苦，流民四處逃竄。許多無依無靠的農民與青壯加入呂母麾下，不久隊伍發展至數千人。呂母身披布甲，親率義軍馳騁山海之間。她行軍謀略縝密，賞罰分明，軍紀嚴明，不擾百姓。海曲百姓傳頌：「海風若動，呂母將軍至矣。」 揮軍討逆，聲震齊魯 天鳳四年（公元17年）八月，呂母登上奎山西麓土台，焚香祭天，自稱“將軍”，率眾三千，誓言討伐惡吏。義軍呼聲震天，旌旗招展，浩浩蕩蕩殺向海曲城。縣宰聞變，急令閉城固守。呂母親披戰甲，執矛立於陣前，一聲令下，義軍如潮水湧入城中。激戰之後，起義軍攻破城池，將那貪殘無道的縣宰生擒。眾官吏匍匐哀求赦免，呂母冷然斥道：“我兒不過一游徼，因念百姓而不行酷法，竟被枉殺。今日斬爾，為天下母親討一公道！”她當場下令處斬縣宰，將其首級送至呂育墓前祭奠，一雪多年心頭之恨。自此，呂母威名遠播，成為民間傳頌的義軍將領。 轉戰山海，威震朝野 海曲之戰後，琅琊郡太守震怒，急遣官軍征討呂母。義軍雖英勇，奈何敵眾我寡，遂依據地理之便，分兵轉戰。部分人乘船南撤，部分步行沿崮河撤離，最終齊聚海島，以島為營，開荒種田，捕魚度日，堅持抗爭。此時，王莽政權日益敗壞，各地義軍如星火燎原。綠林軍、赤眉軍、瓜田軍相繼起義，民心思變，天下已亂。呂母的義軍憑藉堅定信念與嚴明紀律，吸引更多農民投奔，隊伍迅速擴展至萬人之眾，成為東部沿海最具影響力的反莽力量之一。面對如此局勢，王莽多次遣使招降，呂母堅不為所動，寧願艱難求存，也不肯背叛正義之志。 遺志不朽，火炬相傳 天鳳五年（公元18年），呂母積勞成疾，不幸病逝。消息傳出，義軍上下悲慟如喪考妣。她未竟的志業，卻未因她的離世而終結。她的部下分別加入樊崇所率的赤眉軍，以及青犢、銅馬等起義軍，繼續與王莽政權浴血奮戰。

零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