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與蛾【越南-廣寧省雲屯機場】赴越隔離紀實(上篇)：穿七小時的防護衣去下龍灣

「你在下龍灣隔離？世界文化遺產欸，也太開心了吧。」白羊不知道是真的興奮還是想酸一下地問。

『靠盃，就算在新宿歌舞伎町一番街隔離，外面的妹子跟你也沒有一點關係好嗎。』蛾沒好氣地說。

「好啦，你到底怎樣回到越南的，照片還不趕快拿來看看。」

『喏你看，從出機捷的第一刻開始我就覺得這實在太超現實了。即便是平日，但早上九點多的捷運到機場連通道，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平常這裡應該是電扶梯排滿滿，行李箱輪子的軋軋聲此起彼落才對。』蛾拿出平板開始滑著一路上拍的照片。

「嗯可能大家都搭機捷去三重站看蔡阿嘎的小孩了吧，所以機場都沒人。」白羊酸溜溜地說。

『如果他連機場連通道都給我放他小孩的照片，我會生氣。』

「機場大廳跟入境過關後面的通道人也少成這樣！」羊小小驚呼。

『我還數了一下登機資訊螢幕，到中午左右的60班表定班機，只有10班有飛，而且其中包括3班還是飛越南的虎航包機。』蛾說。

「這通關簡直應該是飛速了吧，平常早上八九點的桃園機場根本是大塞車時間。」

『安檢只驗我們麻雀兩三隻，倒是驗得蠻精實的呢。但移民署櫃台縮到剩下兩條線就是了。』蛾說，『不過大家聽說避免入境越南被找麻煩，還是都跑去人工櫃台蓋個出境章，省得到時候舉不出旅遊史來。』

「很有道理，聽說過越南海關就是個囉嗦麻煩。」白羊想起以前因為簽證章碰到水有點糊掉就被狂要小費的經驗。

「看來免稅品大街也是冷清得很啊。」

『是比平常少很多沒錯，但，千萬別小看這些搭專機台商的戰鬥力。』蛾說，『每個人應該都把額度內的菸跟洋酒買足了才出來，就算自己不買也有老闆交代的quota。』

「不過帶酒去隔離旅館好像蠻危險的，」白羊說，「關到沒事做只好喝酒，可能14天後就直接嗑光見底了，是要帶什麼回去給老闆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漢肺炎檢驗報告嗎？我以為會像高檔體檢中心用那種精美硬紙板夾子裝起來，還有漂亮彩色列印那樣。」

『價錢的確很高貴沒錯，這兩張黑白列印A4紙要你台幣$6300。』蛾說，『而且千萬不要弄不見，否則就要再繳一次錢去給人家用15公分的棉花棒整支插進鼻孔裡。』

「呃，那畫面真的看起來超驚悚的，感覺如何？」

『介於一種癢跟深處壓迫感的中間，不會痛，但蠻不舒服的。我還看到有人做完眼淚噴出來的。』蛾不太想要回憶那畫面，『不過聽說不是每家醫院都是插鼻孔，有的醫院是挖口腔深處，聽說感覺好一些。』

「這根本應該可以廣告『本院檢測不插鼻孔』，應該會趨之若鶩喔。」白羊說。

「虎罩包？台灣虎航也太有心還弄出這個。」白羊嘖嘖稱奇，「還有防護衣欸，從來沒看過買機票還送防護衣的。」

『其實包機費用裡面就包含給航空公司代為準備物資的部分了，不只連帽防護衣，還有護目鏡、口罩、手套、鞋套。』

「航空公司還是有什麼贊助廠商如果有商業思維，或許可以考慮在全白防護衣上打廣告放logo之類的，畢竟到時候在越南還蠻多人會看到你們這群超醒目的隊伍。」白羊不知哪來的餿主意，「放個鼎泰豐還是賽門甜不辣的logo，反正防護衣空間超大可以放個5個10個logo沒問題吧。搞不好還有機會上上越南的媒體或是Facebook粉專咧。」

『穿得跟太空人一樣在路上走已經很羞恥了，我可不要當背上有賽門甜不辣字樣的怪咖太空人。』

『其實我覺得從越南回台灣還比較緊張，在越南機場大家都正襟危坐，雖然台灣政府或是長榮沒有特別規定要穿防護衣或額外的防護措施，但大家都如臨大敵的樣子。』蛾回憶一個多月前回台時，『反而這次是從台灣出去，或許因為大家都覺得台灣還蠻安全的，附近也都是熟悉的台灣臉孔或親屬，氣氛反而輕鬆許多。大家穿完防護衣的第一個動作都是「欸可以幫我拍一張嗎」然後紛紛互相幫同事或朋友拍照。』

「那畫面還蠻funny的。」白羊說，「但我想越南政府搞得這麼精實，也難怪他們算是亞洲國家疫情控制得不錯的地方了。」

『不過那防護衣穿全套之後還真的蠻熱的，護目鏡瘋狂起霧然後全身冒汗欸。剛穿上去很新鮮，拍完照之後就想脫下來了。』蛾說。

「我很好奇一點，有人說穿了防護衣就很難去上廁所，搞不好還要包尿布在裡面，真的假的？」

『應該沒到這麼誇張啦，防護衣其實有拉鍊可以拉到腰下，上廁所還行。』蛾說，『那天我們防護衣從早上11點穿上去，到下午6點旅館checkin完進房間前才能脫下來，7小時不能上廁所還得了。』

「7小時就受不了，那那些每天上班都整套穿到底的醫護人員簡直太偉大了。」

『是，我完全同意。』蛾點頭。

「欸你們從登機前進艙門，以及下飛機從活動梯走下來，兩邊還有穿不同顏色防護衣的工作人員列隊歡迎，簡直就像《世界末日》裡穿著太空衣炸掉彗星完成拯救地球任務回來的太空人們嘛。」白羊說。

『並沒有麗芙泰勒會穿著短裙衝去熊抱你喔，他們只想把整桶消毒水噴到你身上而已。』蛾翻白眼說，『不過我倒是也分不出來廉價航空的位置比較小、還是太空梭的位置比較小就是了。』

『其實飛機快抵達前飛越下龍灣的時候，還真的蠻壯觀的，我以前沒飛過這條航線。』蛾說，『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大小島嶼在閃閃發亮的海上錯綜著，想著如果是度假，等等要睡高級郵輪上還有人端上晚餐來，那心情應該蠻好的。』

「欸欸，你們隔離的地方也有人送餐呀。」白羊忍不住補了一句。

『那個送的方式比較像是送給牢裡的犯人，嗯哼。』

「我以為北越應該是就是飛河內或是海防機場，想不到下龍灣旁邊也有機場。」白羊看著機場照片。

『雲屯機場，離下龍灣一小時車程，2018年底才啟用，到處都亮晶晶的。才用了2019一年，整個2020年幾乎都被拿來當檢疫專用機場用。』蛾解釋道，『越南政府的概念就是把境外旅客擋在大城市之外，就像之前南越有檢疫需求的班機也不會讓你直接飛胡志明市，而是降落在更南邊的芹苴機場，然後載去下六省的檳椥鄉下統一隔離。』

「你們送去下龍灣看來也是送去偏遠地帶的概念，不過聽起來感覺還是比湄公河三角洲高級多了。」白羊說，「不過我看這機場除了檢疫專機，好像根本也沒多少班機在飛？」

『我們到的時候，整個機場停機坪就只有一台比我們早一點飛的台虎航。而且停得超級遠，也不讓你走空橋，通通用車載，然後在戶外消毒完才給進去。』蛾說，『那個消毒水真的是狂噴，全部的行李濕到不行。我看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應該想連我們人都噴過兩輪再給進來。』

「嗯，真的跟處理犯人差不多意思。」

「機場那麼小，通關入境應該很快吧？」白羊問。

『等久了，從下機到領到行李準備上遊覽車花了超過一小時。消毒什麼的都還不花時間，等待越南官員文書作業才是最惱人的。』蛾說，『連查驗護照的電腦都可以當機然後等了20分鐘。』

「你們四台專機650個人，一個下午大概湧進人家兩個星期的流量了吧。」羊初略算著，「一台自強號要在一個公車站全部下車的概念欸，難怪會卡關。」

『好在是沒有碰到太多刁難，還以為會看到什麼文件不合規定被要求遣返、或是直接被公安抓去集中隔離之類的畫面。』

「遣返的話是還要繼續穿著隔離衣回去嗎，然後6小時來回越南結果在台灣又要被關14天這樣，那也太慘了。」白羊覺得那畫面有點不可思議。

『肯定會變成茶餘飯後的話題的：那個XXX公司OO廠的被遣返欸科科』，蛾說，『慘斃了。』

「不過隔離旅館放得下這麼多人嗎？」羊又問。

『不只一間，總共有四五間一起分配。虎航地勤還很貼心地在行李上繫上不同顏色的塑膠繩條，用來區分不同的隔離旅館避免送錯。送錯地方真的就慘了，14天沒衣服穿之類的。』蛾說，『然後一出大廳，各家旅館的人也會拿著旅館看板引導大家去搭各自的接駁車。』

「真的很像旅行團還是校外教學欸。」

『我還覺得比較像要搭上集中營的列車。』蛾嘆了一口氣。

（未完，抵達旅館後的隔離人生，尚待下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