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哪裡?」來訪香港的朋友問。
「看楓葉。」我說。
「你在搞笑嗎?在香港看楓葉?」幾個人一起驚叫起來。
「不是搞笑喔,而且不是一片兩片楓葉,是一整片紅色的森林喔!」我一面笑答,一面回想起自己當初被告知在香港可以看楓葉的時候,一樣也是吃驚地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就連我自己,還沒有親自踏足隱藏在新界山林中的某片紅色秘境之前,聽到香港有這麼一處可以看楓葉的地方,也覺得一定是唬爛;但親自去過了一趟之後,彷如被下了蠱、中了魔咒一樣,每兩、三個月,就得吆喝三兩好友,拎上一袋啤酒和自製醃肉、滷豆干,一、兩台車就開往新界賞楓去。
在本專欄行山系列〈卷一〉中,我和大家介紹過香港的地理概況:全港有七成以上的土地是山林野地,而四成土地更被規劃為類似台灣國家公園的「郊野公園」。〈卷二〉裡,除了帶大家走過一路綿延50公里、橫跨5座郊野公園、依山傍海,被世界權威旅遊指南《Lonely Planet》評選為全球十大最優城市步行徑 (10 of the world’s best city hikes)的「港島徑」,還有從上古神話中走出、雄踞九龍至高點、位處香港中心地帶,象徵當代香港人堅忍不拔「獅子山精神」的獅子山。
從卷三開始,我們就要開始走進新界——香港山林野地最多的所在。在這裡,將近800平方公里的地理面積,隱藏的是一片又一片旅遊書上草草帶過、甚至完全不著墨,就連當地人都捨不得告訴你的世外桃源。首先,就是那片位在大欖郊野公園內的元朗大棠區、與日暮斜陽一起協手把滿山滿谷染得又金又紅的楓香林!我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事實上,不只滿山滿谷,這裡就連空氣裡的每個分子都金得耀眼、紅得發亮!
沒有台灣奧萬大那樣佔盡媒體版面的狂傲姿態,不似日本京都、韓國雪嶽山和大屯山那樣被滿坑滿谷的旅遊書寫到世界上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它們的存在,更不像北京西郊那片遙遙與紫禁城對望的香山紅秋那樣盛氣凌人——香港的楓紅,隱藏在新界的山林野地裡,溫婉地讓人疼惜、低調地叫人印象深刻。
頭一回來這裡賞楓的時候,乍見眼前一道道蜿蜒崎嶇的山路,如同水中游蛇般舞動著曼妙身姿,兩旁都是一望無盡的紅色密林,我腦海裡立刻浮現了一款年少時光著迷不已的RPG(Role-Playing Game,角色扮演遊戲)。你猜對了!仙劍奇俠傳。年少俠客李逍遙帶著酒劍仙傳授的一身絕技,揹著長劍,穿梭在時而深林密佈、時而花團錦簇間的崎嶇山路,一路打怪,最終成為蓋世大俠、蜀山派掌門。一路色彩鮮艷、美輪美奐的歷險場景,那畫面、那氛圍,不像此刻香港飄滿紅色空氣的楓香林,那還像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