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課有一位年長的同學,少女時練過體操,身段極為纖柔。 某日下課後,她邀請我們到家裡喝茶、聊天,沒想到在閒話家常中,聽到她如小說般的經歷。 年輕時的她,追求者眾,但她並不理會那些誘惑,一心一意與十六歲就認識的初戀男友廝守。 男友條件好,工作一段時間後,決定離開中國,出國進修。但他深怕漂亮的她被追走,便辦妥結婚手續,才飛抵美國。 一年後,他耐不住寂寞,要求她辭掉高薪工作,飛到美國陪讀。她不想離開,但非離開不可。一生的轉折在此埋下伏筆。 來美國後,聰慧的她拿了一個商學位,除了當上班族之外,還經營一間餐館,而且,幾年內連開了三間。日子過得勤奮紮實,收入也相當可觀。 他們很快買下學區和地段都極好的房子,孩子也出世了,一切相當順利,像無風無浪的大海裡,穩定航行的帆船。 沒想到一個大海嘯捲來,淹沒他們建立的幸福城堡。 中國經濟起飛後,她老公毅然決然回國發展,但孩子已習慣美國教育,她也不想放棄工作和餐館生意,於是,她老公成為空中飛人,來來往往之間,兩人漸漸從親密變成疏離,最後,她提議離婚,放生他,也放過自己。 離婚後的她,立刻有人追求,追求最熱烈的竟是前夫的好友。 她覺得荒謬,覺得命運捉弄人,男人卻非常認真。 於是她提出三個條件:不結婚,不生孩子,財產分開。只要他同意,她就答應在一起。 男人同意了,於是,他們展開十五年的甜蜜生活。 十五年後,他回國探親認識一位女生,兩人意外投緣,沒多久女生懷孕了!男人決定奉子成婚。 她知道消息,傷心至極,覺得自己過不下去了,連續哭了三個月,某一天,竟頓悟似的,帥氣擦乾眼淚,開始尋找下一個對象。 她認為兩段感情都沒好結果,問題就出在傳統華人身上,因此,她改找老外,希望破除感情不順的魔咒。然而,老外有老外的問題,文化、習俗、語言隔閡,都是相處中無法忽視的困境。她放棄這個念頭。 後來,她遇見現在的同居人,一位華裔醫生,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原有的房子給了前妻。在約會兩次後,他便提著行李箱,住進她家。 可以想像嗎?在她兒子的婚禮上,三個「父親」齊聚一堂,熱熱鬧鬧,沒有絲毫不快。她說,風華不再,感情恩怨已成往事,過日子,平安就好。 前幾年,她陸續賣掉三間生意特好的餐館,優雅退休。現在的她,含飴弄孫,閒暇時跳舞,與華裔醫生互相扶持,一起慢慢變老。 言談中,她的眼神充滿篤定自信的光芒。 我想,一個女人的精采,是能微笑釋然,是能在苦中嚐到甘甜,也是能寬容無畏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