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二十多年的婚姻之後,兩年前他離了婚,一個人跑到大陸去重新開始人生下半場。儘管五十多歲了,女人緣一直都很好,他卻在陌生的城市裡過得守身如玉。 每次回台灣休假我們都聚聚,聽他分享那些九死一生的情愛冒險。對於那些功敗垂成的艷遇故事,他聊起來總是一臉餘悸猶存。 「為什麼不好好談戀愛呢?反正你單身」我問他。 他說,就是因為單身所以要特別小心,好不容易離開了婚姻,他不想再困進去那樣的人生裡。而且大陸的愛情戰場特別凶險,女人永遠充滿狼性,不管什麼年紀,對男人永遠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結婚。 「寂寞啊,兄弟」他吐了一口雲彩喝了一口大海說,兩年來,每天晚上七點之後永遠只有兩個朋友陪伴他,一個叫香煙,一個叫啤酒。 這樣的苦悶吶喊聽來矛盾卻也完全合理,年過半百的男人寧願和煙酒約會也不要再走進愛情裡,儘管心裡仍然如此的渴望愛情。 「有聽過莊子”大劈棺”的故事嗎?」我試著想讓他能更看破些,就說了正準備要發表的小說裡所引用的莊子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莊子用法術讓自己裝死,入土之後他老婆拿著扇子拼命搧墳,想讓墓土快點變乾,她好趕快改嫁。這時正好一個自稱是莊子學生的小鮮肉經過墳前,兩人立刻天雷勾動地火秒殺對方。 兩人戀情快速升溫正要進行一個關鍵性動作(是的,是”關鍵性”動作,不是性動作),小鮮肉竟然頭痛欲裂,說自己有不治之症,必須吃人腦才能活命。於是莊太太火速取來斧頭準備劈開棺材,想用舊愛的腦漿救新歡。她死命往棺木一斧頭下去,這時莊子忽然活了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用法術佈的局。 他聽完這故事之後笑得一臉寒冰,看來是更堅定了不碰女人的決心。我立刻把握時機加碼,想讓他頓悟得更徹底。 「愛情的本質就是自私,像很多人戀愛時都會聊一些罐頭話題,像希望自己比對方早死,這樣就不用忍受失去對方的痛苦」我說,這種話骨子裡就很有戲,如果真的愛對方,怎麼會忍心讓對方受苦呢? 「對,而且又千萬不能說希望對方比自己早死」他眼裡閃著在情海裡征戰多年的光芒,明白談戀愛時需要說什麼樣的蠢話。 哎,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醉臥情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