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故事層層扒開,仔細看到最後一個字:專訪藍橘子

更新於 2022/10/18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許多人知道藍橘子,是因為2016年11月底,一篇爆紅的網路小說〈我是技安,今天我出席了大雄的葬禮〉。熟悉的卡通人物們各自長大,體驗過現實冷暖、歷經人生各種面相;小時一起胡鬧的好友成了全然陌生的模樣,直到主角大雄意外去世,才把他們再次串連在一起。
有人說這故事戳破了他們童年美好的想像,有人認為這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不管如何,「藍橘子」這三個字狠狠地在網路捲起一陣旋風,也讓他品嚐到一夕爆紅的滋味,有更多機會繼續創作小說,後來也在方格子開設了「故事雜貨店」
一夕成名,伴隨而來的是光環也是壓力。自稱和惡魔交易、只留下「寫故事之才」的藍橘子,要怎麼經營故事雜貨店,以好看的故事留住上門顧客,讓他們再也捨不得離開?

有才華不怕被埋沒,「每個創作都是面向大眾」

在FB連載小說之前,藍橘子在香港的論壇「高登」上發表創作,直到2013年出版第一本書時,才開始經營「藍橘子」粉絲專頁。由於高登「吹水」(聊天)、筆戰風氣鼎盛,他回憶在高登創作的那段期間,笑稱「根本是EQ的修鍊場啊!」
但在香港出版了六本書後,他累積的粉絲卻仍然不多。有次出版社幫他在書展上辦了一場簽書會,現場卻只來了兩、三個人,「一個小時的活動,我大概有45分鐘在轉筆。」他也曾去書店詢問賣書狀況,卻得知整個香港的書店只有三本自己的書,要看得自己上網訂。
書賣得不好、書店不願意進他的書、買書的人越來越少……,種種困難沒打擊到他,反而逼著他想如何改變現況:
「有些人會認為大眾不欣賞他的作品,是自己懷才不遇;但我認為『每個創作都是面向大眾』,不可能寫一些大家看不懂、不明白的東西,就認為大家不了解你。」
藍橘子:「每個創作都是面向大眾。」
了解書市的慘況後,他暫別自己最喜歡的奇幻小說,嘗試在網路上創作愛情故事,卻意外吸引到不少讀者。「(兩個類別的)讚數相差大概十倍有了,但我還是不想放棄寫小說。」直到一篇〈技安〉讓他在網路上爆紅,也再次回到以自己想寫的小說為主的寫作道路。

改編卡通故事,〈技安〉讓他一夕爆紅

改編卡通故事這件事,始於一個簡單的念頭:「沒有大雄,技安也沒什麼了不起。」從這句話開始發展故事雛形。也因為開始寫這篇故事,讓藍橘子反思「友情」這件事:「友情有時並不是因為朋友間吵架、鬧翻才變質,而是朋友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做』,才會漸漸轉淡,終至消失。這是要雙方共同努力的,情人、家人之間也是這樣。」
圖片來源:藍橘子臉書。
在寫下〈技安〉之前,藍橘子已經在FB上寫作一段不短的時間,沒想過有一天會爆炸式翻紅。他自己爆料,〈技安〉其實是上班時偷偷完成的,當天如往常一樣看一下FB的分享效果,卻被猛然成長的按讚數及分享數嚇到──短短一個晚上,粉專讚數從原來的9萬翻倍成17萬,現在已成長至近60萬。
故事一夕間在社群網路上瘋傳,引來媒體爭相採訪報導,但在一片正面好評之外,也有一針見血的讀者反應,「二創的故事,有什麼好說嘴的?」藍橘子知道,這說的是事實,若非以大雄、技安這些大眾熟悉的角色創作,不會有這麼多迴響。他並不以這篇故事自滿,決心繼續努力,要證明自己的原創作品也能受到同等的喜愛。

不喜歡讀書寫字,長大卻成為小說家

小時候的藍橘子其實不喜歡讀書寫字,沉迷於漫畫與電玩中,寫作文時還會刻意加入大量對白、使用標點符號湊字數。他賊賊地笑:「一個冒號加上上引號、下引號就佔了很多空格了,最好湊字數了。」在學時不喜歡寫文章,卻沒想到未來會成為小說家。
他先後在網咖、漫畫店工作過,也曾想過當一個漫畫家,但在看到自己的成品後,果斷放棄了這個夢想。「我只花了十分鐘就知道自己沒有畫畫的天賦。」不能將腦中的故事畫出來,藍橘子沒因此放棄,轉而嘗試從未想過的寫作。從2010年的第一篇發表在「高登論壇」的故事開始,一路創作至今。
一開始藍橘子並沒想以創作維生,因為即使出了幾本書、拿到了版稅,仍不夠在香港的生活開銷,因此只把寫作當成興趣。
直到今年,他已接過許多合作案,開始將重心移至寫作上,甚至決定辭掉工作,和另一名好友莎比亞合開出版社。
辭掉工作、藍橘子放手一搏,除了吃飯睡覺外都在寫小說,即使想不到也要逼自己不停地想、靈感一來就寫進筆記本裡,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創作。

挑戰出版環境,與好友合開出版社

一次,與好友、也是小說家的莎比亞聊天,兩人談到大多數的創作者都無法真的以文字維生,得另外找工作維持生計,環境對創作者而言十分艱難。
「創意難道不值錢嗎?」
出書得經由書店與出版社層層「剝皮」抽成、作者能拿到的版稅少得可憐,寫作一年收入可能沒有上班族一個月的薪水。兩人聊到最後有些忿忿不平,藍橘子於是提議「何不自己印書試試?」合開出版社的念頭由此萌生。
在實體書籍逐漸式微的現在,「開出版社」聽起來是有些天真傻氣的嘗試,這樣的決定是否太衝動?藍橘子坦承,當初的想法的確是有點賭氣,但既已立下豪情壯志,他也不畏於面對全新的挑戰。
第一本自行出版的書「復活失格」只印了一刷(3000本),賣完了就不再刷。藍橘子說得堅定:「就只有一刷,不買的話就沒有第二版了。」
沒有經驗的兩人,得自己找印刷廠、找設計、找編輯;家裡當貨倉,寄書自己包辦……,一關一關都考驗著他們的決心。而目前遇到最困難的地方,就屬宣傳了。目前藍橘子的小說主要是由FB推播,由於沒有更多的資金可以多方行銷曝光,因此他的每篇PO文都要「逼迫」讀者分享、按讚,才會再有下一篇出現。
「〈技安〉的故事就是這樣傳到台灣和馬來西亞,如果沒有分享,只會有香港讀者看到。你只要花一秒的時間按下share,對我的幫助是很大的。」
創作之外,也有導演找上門,要將他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影集,也就是時下最火紅的「IP經濟」(Intellectual Property,智產權)。目前包括《假若要為愛情加上一個期限》《關於抽脂減肥的秘密,你不知道吧》,都已在進行影集拍攝;也有反過來請他將已寫好的劇本改寫成小說,五月上映的《天使,曾經來過》就屬此類。

新聞報導成為創作題材,讀者回饋是最大收穫

藍橘子的小說題材可說詭異多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在方格子個人帳號的自我介紹就直白寫道:「 嗜好是把奇妙的故事塞進讀者的腦海裡」。而他最大的靈感來源,竟是每日的新聞報導。報導中種種荒謬、不合理的現象,一一成為他筆下的創作題材。
「我看過一篇報導,曾有視障人士被懷疑是『假盲人』,不准他和導盲犬進地鐵,站員要他證明自己『真的看不到』才能進入。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這個荒唐的新聞被他寫進小說中,有視障人士得知此事,特地傳訊與他討論;在一來一往之中,讓他得以窺見不同的生活樣貌。最後,那位視障人士留下幾句話給藍橘子:
「如果這世界的門是敞開的話,不會有殘障人士無法通過的地方;如果這世界的門很窄,連胖子也是殘障人士。」
那位視障人士其實不介意別人稱他「盲人」,也不必擔心議題敏感避而不談。他認為這樣的議題反而更需要多方討論、了解,讓更多人有機會認識,若大眾因為冷漠而選擇無視,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傷害。
「讀者願意跟我分享他們的故事,就是我的靈感來源,也是我最大的收穫。」
藍橘子將諸如此類的事件記錄下來,化為他筆下的各種怪奇的故事與角色。
筆名取「藍橘子」,除了要做個與眾不同的「藍色橘子」之外,就是要讓讀者把藍色外皮扒開,仔細探究橘子內裡,「你要把我的故事看到最後一個字,才會知道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來台演講「小說再進化!」的最後,藍橘子對讀者(肉麻)愛心喊話:「你們都是我的維他命C!」圖片來源:藍橘子提供。
安迪沃荷說:「在未來,每個人都有機會成名15分鐘。」藍橘子平凡如你我,但他抓緊良機,努力將這15分鐘發揮最大的價值。未來的「故事雜貨店」會有哪些千奇百怪的點子?或者,你期望從這間店看到哪些新奇的嘗試?
店主人藍橘子腦中的奇幻想像不斷奔馳,「故事雜貨店」等你來抓取適合自己的故事。
採訪/攝影:熊編
編輯:宅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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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雅人說,自己並不是成績很好的那種小孩,但讀歷史、了解一些同年紀的小孩不知道的事,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你說這過程中有什麼啟發?沒有什麼啟發,就是一見鍾情;為什麼獨鍾馬雅文化,沒有為什麼,就是『爽』啦。」
為什麼這次以本名「彭樹君」而不是筆名「朵朵」在方格子寫作?樹君說,她以本名創作散文及小說,「朵朵」則像是另一個屬於《朵朵小語》的人格;而在方格子開設的專題「開花的樹」,是她在「朵朵小語」外,展開新單元的嘗試……
玫怡在方格子開設的專題「沒疑問生活提案」已持續超過一年了,他的作品與生活緊緊相扣,圍繞著生活出發的創作令讀者親切有感;這一年中,他嘗試了哪些生活的可能性?同時身兼媽媽、創作者、店老闆,他又有哪些對於理想生活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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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文青,但是我太早接受現實,因為我們以前的父母不會接受我們追求自我。」他回顧起威權統治的成長時光,他的那一代因為不允許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會對未來產生惶恐,並且一路走上制式的人生──傻傻地唸書、上大學、出社會找工作、結婚生小孩,外加搭配台灣經濟起飛,股市從一千點飆升至上萬點。
人們總說林達陽是「恆溫系作家」,他在 SOSreader 的訂閱專欄卻轉了個彎,取名為「傷心時區」。「傷心時區」是他能安靜面對讀者的心靈實驗室,「『傷心時區』紀錄了幽暗的世界,但也因為這樣,出現在裡面的人或物就會變得鮮明,陪伴就更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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