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就快要大難臨頭了,但他夢到他在跟好朋友凱鴻一起在這裡吃豆乾,所以他過來了,或是說,他回來了。
總在某一個時候,或許是打開手機的訊息,或許是看到嬉鬧的人們,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在兩個世界的縫隙中,然後就忙於焦慮,感受不到眼前的美好,總在這個時候就會想起他。
對我而言,他就好比是另一個世界的代表,不知為何想起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就會想起他帶著狗狗,開著箱型車住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流浪,在舞台拿著手機唱一波Rap,再講句乍聽之下很屌的幹話。
他叫做壯,但我覺得他應該是撞才對,跟他相處總會深刻感受到,這是兩個世界的碰撞。
「我跟你講喔,每個人活著,都是為了忘掉,臨走之前人們會忘掉一切,再進入下一個輪迴。」他的眼睛一如往常,有種剛揉過的血絲,但今年不一樣的是,他找我說了特別多的話,有些幹話有些真心,有些也分不清,但就是許多。
他說他就快要大難臨頭了,但他夢到他在跟好朋友凱鴻一起在這裡吃豆乾,所以他過來了,或是說,他回來了。
「欸你在找什麼東西?」那天他喝得有點醉,把準備回去的我叫住,這樣問我。
「蛤?」而我發現我也喝得有點醉了。
「我去年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在找什麼東西。」
「你是不是醉了?」
「沒有啦,所以你找到了嗎?」
他說他離喝醉還太醒,然後我坐了下來。
「什麼東西喔...我覺得我被困在兩個世界,這裏的世界跟這裡之外的世界。」
「所以哪個世界是真的哪個世界是假的啊?你現在又在哪個世界啊?你會不會等死掉以後才發現真正的世界啊?」
他一下拋出了好多問題,但又是同一個,我陷入了好一陣子沈默,這對我來說太難了,目前而言。
「啊你在想什麼?」
「沒事。」
「你看人們,哪個說沒事的是真的沒事?」
「...好像也是齁。」
「你如果沒事幹麼要出現在這個世上?每個人來到這世上都是有事的。」
我只是沈默著,然後他開始講起他最愛講的輪迴。
「你就做你活著就應該要做的,讓別人想起你就會聯想到的事啊,做到後你忘掉,進入下一個輪迴,沒做到也沒關係,你還是要進入下一個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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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表演他說著兩根香蕉的故事,他甚至忘記講了結尾,只是很激動的說你們就去網路找看看啊,我保證在上面你找不到怎麼去栽種台灣原生種的紅心蕉。
他是這麼的討厭網路和Google,我想是因為對他而言很多重要的東西,都被網路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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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如果想要的是被愛,為什麼不走到能被愛的地方?」那天的話題一下轉到這裡,我腦袋還沒轉過來他就說出這句奇怪的推理。
「其實這個世界是愛你的啊,你想想。如果空氣不愛你的話,你很快就會死掉的。」可我一直不斷地想,我總不能因為喝醉所以就相信吧。
那天意識清醒的最後,我看到Suguru桑躺著靜靜的聽我們講話,雖然他一句都聽不懂,但他仍然舒服的躺著。
他抽起了一根菸,一吸一吐間他的臉放鬆了下來,然後露出浮誇而滿足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煙灰點到小袋子裡,不讓灰落到地上,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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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問你喲,你是不是感到有點無力,不知道怎麼向前?我現在就教你怎麼做。」
也喝得差不多的觀眾們嗨爆了,我還在回顧那天到底我們都說了些什麼,他突然拋出的這句話害我嚇到。
「啊你就踏出左腳,再踏出右腳,這樣就向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