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之亂世豪傑 (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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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二十九、要命的騙局
熱鬧哄哄的街道,滿是趕著吃早點的人群,川流不息的出入各個客棧和點心攤。在客棧中的魚常樂一口一口咬著饅頭,兩眼卻盯著著客棧外頭的街道人潮直發愣。喬可安看得怪奇,伸手在他面前揮了兩下,問道:「院主,你在想你的心上人嗎?豆漿都快灑出來了。」魚常樂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碗,已經歪斜得快把豆漿灑出來。趕緊定了定神,應道:「不,我在想今天凌晨和妳師姐聊的那些事。」「我師姐?怎麼了?她說的那些師門回憶有什麼好想的?」梅三淵戲謔笑道:「難不成院主看上人家了?」魚常樂笑道:「譚姑娘是很漂亮,只是我心有所屬,沒空理她。」喬可安問道:「對了,院主,你曾說要小心我師姐?為什麼?」魚常樂吃淨了手上的饅頭,再拿一個肉包時,應道:「就是在想這些事。」喬可安搶過魚常樂手上的包子,說道:「這個我幫你吃,你快說說是怎麼回事?」說著掰開包子啃了起來。魚常樂兩手拍了一下,說道:「可安,妳認為妳師姐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她對我很好啊,很照顧我…」「我是說個性上…」「個性?」喬可安邊啃包子,想了一會兒,說道:「做事滿認真的,對自己要求很高,有點衝動,常看到她跟別人因為細故起口角和爭執。」「就是個性上很不服輸囉。」「可以這麼說。」「果然沒錯。」魚常樂說著露出一抹冷笑。喬可安把吃剩一半的包子往魚常樂嘴裡塞去,說道:「院主,你還沒說你到底在想什麼?」梅三淵說道:「對啊,譚姑娘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你們認為她說的那些事有多少可信度?」這話一說出來,喬可安和梅三淵都不禁怔了一下,四目相覷,完全不知魚常樂這話是什麼意思。
喬可安沒回答,直接問道:「院主,你不相信我師姐麼?為什麼?」魚常樂應道:「妳師門的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是聽到她出家為尼的那段往事時,才開始覺得不對勁。妳們還記得她說什麼嗎?她說她被人迷姦,其他四名女尼都被殺了。」「是這樣沒錯啊,哪裡奇怪?」梅三淵問道。「她說來進香的香客將她們迷昏,可是,尼姑庵晚上怎麼還收留男香客?更何況,那是家小佛庵,哪來的房間留宿香客,況且都還是男人?雖然武林上常有女道士或女尼和男客傳出香艷韻事的傳聞,但是,以妳師姐的武功和個性,妳認為她是會任人宰割的人嗎?」梅三淵爭辯道:「這個譚姑娘也有說,她後來追上去把那些人都給殺了,不是嗎?」「一個剛從迷藥中醒過來的人,哪來的力道和男人對打?更何況還不只一個。」喬可安終於明白了魚常樂的意思,便問道:「院主,你想說什麼?」「如果把一切都反過來看就很合理了。」「全反過來?」「人不是香客,也不是去參拜,人是妳師姐找來的,打算洗劫那家小佛庵,後來得手後,妳師姐殺了同夥,獨吞所得贓物。」「什麼?」喬梅二人同時異口同聲喊道。喬可安拗著性子氣道:「你怎麼可以汙衊我師姐!」「汙衊?妳剛不是才說妳師姐是個不服輸的人?可別忘了,她跟一群劫匪混過一陣子,後來還打掉自己的孩子。一個女人不管怎麼含莘茹苦,都不會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毒手。既然妳師姐連自己的孩子都敢下手,由此可見,此女性情之剛烈,而且手段兇殘。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妳師姐會是個心懷善念的慈悲之輩。」喬可安還沒說話,梅三淵卻先搶著說:「可是譚姑娘都說那是不得已,不是嗎?」「那麼我問你,為何其他四名女尼都被殺,唯獨被迷姦的她卻沒死?」「這…」「既然都殺四個人了,多殺一個你會在意嗎?更別說你還迷姦了人家。一刀宰了豈不一乾二淨?」說到這裡,喬梅二人終於知道為什麼魚常樂會對譚再男說的事感到奇怪。
「可是…」喬可安正想反駁,魚常樂又說道:「還有更合理的一個說法。」「什麼說法?」「四個女尼都是妳師姐殺的,根本沒有被香客迷姦這回事。」梅三淵問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再怎麼小的佛庵都會有值錢的東西吧…」魚常樂語氣中充滿無奈意味。「會有什麼東西?」喬可安好奇問道。魚常樂手上捏著饅頭說道:「例如…金佛啊!」喬梅二人也是久經武林之人,魚常樂說的,他們都能理解,也覺得有道理。可是,二人不論如何就是不願意相信,譚再男會是魚常樂口中所說的那種人。魚常樂看出兩人心思,便輕笑地指著桌上的餐盤,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快把東西吃了,我們等會兒出去逛逛。」「院主…」喬可安露出不安神色說道。魚常樂捏著喬可安豐腴的臉頰,說道:「說不定是我說錯了,妳就別在意了。」「我還是很擔心我師姐…」「想去探望她麼?」喬可安認真的點頭。魚常樂挑眉應道:「那好吧!」梅三淵開心的撫掌笑道:「這下又可以和美女相會了。」
侯青振振有詞的說道:「九玄天這組織一直在暗地裡活動,就連出手傷人也都是瞞神弄鬼的偷著來。說真的,這實在讓人惱火。想四下探詢這組織的來路,偏偏武林上聽說過這組織的,不是沒有就只有死人。」「怎麼?九玄天找上你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位至友,這可真讓人困擾。」侯青不提飄雪山莊的名號,刻意要讓布逑仁無法通曉全貌。布逑仁拉長了語音道:「你那位朋友…是如何知道九玄天大教主的名號?」侯青冷笑一聲道:「布逑仁,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你還是老實地說了吧。」布逑仁揪著臉色說道:「怎麼?」「我剛可沒說妙華夫人是九玄天的大教主啊。」說著侯青呵呵笑了兩聲。布逑仁聞言氣得不想面對侯青,索性轉過身,應道:「不知道!」侯青走了兩步,沉思道:「看來不刺激他一下是不行了,先讓他亂了分寸再見機行事。」接著說道:「布逑仁,還念著曾晴麼?」聽到侯青提起心中最在意的人,布逑仁怒指道:「你提她做什麼?此事與晴妹何干?」「哦,沒什麼,只是這麼多年了,你還收著她的畫像,用情之深,實是讓我深感意外。」「你看過那幅畫了?」「我都在這兒住幾天了,怎會沒看過?」這下布逑仁更惱火了,大罵道:「你還亂翻我的東西?」「那是風伯的意思,不是我要偷看。」侯青一句話把責任推給風吹亂舞,自己卻落得乾淨。
「我說布逑仁啊,青峰子旗下的兩名弟子,一是百步留屍裘愛,另一個就是她的師妹曾晴了。裘愛不長眼的跟了慕喚群,曾晴跟了你。原本好事一樁的因緣,卻因師父與弟子的愛好不同而留下遺憾。為此,青峰子誓殺你們二人方才罷休。奇怪的是,當初死的為什麼是曾晴?你不是說青峰子不是比較疼曾晴嗎?」布逑仁怒目而視道:「問這做啥?你難不成有復活人的奇術?」「復活人的方法是沒有,只是青峰子那兒或許我能幫上忙。」「哦?怎麼幫?」「就跟她說,害死曾晴的是您老前輩,與布逑仁無關。就請老前輩別跟你一般見識了。」布逑仁怒道:「青峰子要是有那麼容易說話,還輪得到你來?」「哎呀,你發這麼大火幹嘛?不喜歡這話題就說說那大教主的事如何?」「無可奉告!」「你跟她很熟吧?」侯青說著露出詭異的笑容。布逑仁聞言怔了一下,應道:「哪來的鬼話?」「她都來讓你醫病不是嗎?」布逑仁越聽越詫異,這已不是武林上道聽塗說的程度了,簡直像是本人當場看到一般。布逑仁怒問道:「你打哪聽來的?我都說過幾遍了,不認識怎麼可能還幫她醫病?」為了轉守為攻,移開話題,接著問道:「我問你,你怎會改名叫侯青?這怪名字怎麼來的?」侯青挑眉應道:「還記得我的『侯風散』和『青樂十香丸』這兩帖藥嗎?」「那是你手上至烈至毒的兩帖藥方,怎麼?」「就是這麼來的。」布逑仁抖著手指說道:「你這人果然歹毒,連名字都用這麼毒的方式。」
侯青走了兩步,輕笑道:「侯風散屬陰涼的毒藥,青樂十香丸則屬燥熱的毒藥,只要依對象的體質下藥,下對了就會有倍增的藥效,要是沒下對,人還是會死,只是沒那麼快。這兩帖藥方讓我博得白花蛇手的名號。這兩帖毒藥至今仍只有我能解。」說著呵呵笑了兩聲。布逑仁不快的哼然說道:「怎麼?說成這樣難不成你還想比試?」侯青靈機一動,應道:「好呀,要是我贏了,你要知無不言,有問必答。」「要是你輸了呢?」侯青問道:「你想怎樣?」「把首位名號讓給我,然後離這裏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你。」侯青挑眉應道:「成!」布逑仁激動喊道:「你說的!」侯青點頭擺手示意。布逑仁忿忿道:「先比武藝還是藥理?」「先比武藝好了,說不定光這項你就輸了。」「哼!少瞧不起人!」侯青擺手示意道:「發招吧!」布逑仁吆喝一聲,便飛身快步發起攻勢。侯青也不敢怠慢,沉穩的一一接招應對。布逑仁招招狠勁似乎求勝若渴,侯青先採取守勢一一閃招,觀察布逑仁的套路,再決定如何進攻。過了五、六招後,侯青忽然發起攻勢,而且招式凶狠,令布逑仁冷不防退了數步。隨即穩定陣勢後,布逑仁發招還擊,兩人硬碰硬的對上招式,震出驚天乍響。雙方站穩姿態後,互瞪一眼,分毫不差同時發招,就在四掌將要對上之際,布逑仁眼前忽然閃出一陣黃煙,整個人馬上倒地不起。
「你…」布逑仁整個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你已經中了我的侯風散,再過二個時辰就會潰爛而死。」侯青說著笑了兩聲。「你…好歹毒,竟…使陰招。」布逑仁話一說完即昏迷不醒。不知道過了多久,布逑仁聽到一聲彈指聲和「醒來!」眼前只有朦朧的影像和恍惚的聲音。他對那道聲音似乎無法抗拒,直言道:「我認識妙華夫人。」「很多年了,當初因為她和晴妹長得極為相似,所以,才替她醫病。」「我是後來才知道她是九玄天的大教主。」侯青問道:「你還知道什麼關於她的事?」「她身上的傷是因為練功不慎所致,想要根治可能得用其他方法。」「什麼方法?」「傳聞玄極心訣能打通全身經脈,強筋健骨,或許有用。」侯青聽得此言甚感震驚,急問道:「可有根據?」「她的脈象極其剛硬,很像一種武學,但我不能斷定,所以做此臆想。」「什麼武學?」「天罡心法!」
「這…」侯青越聽越覺得詫異怪奇,即問道:「確定?」「其剛硬脈象除了天罡心法,我想不出二法。」「我還曾用左手寫字條,測試她和李…」話才說一半,布逑仁感到頭痛欲裂,眼前景象開始明朗,倏然間又一重擊,眼前又是一片黑暗的昏了過去。
侯青定了定神,臉上滿是冷汗,暗思道:「她跟曾晴很像?」思及此處,侯青馬上跑到布逑仁的書齋,掀開布簾,取下曾晴的畫像,再取來粉墨將曾晴的畫像拓印一份後,將畫掛回原處。走到布逑仁面前,在他面前留了張字條,上頭寫著「你中的是風茄十香散,半個時辰後自然會痊癒,記得服用解毒藥方清毒。我們還會見面的,因為你輸了。」隨即縱馬離去。
瀑布飛梭而下,激起陣陣水花,原本清澈的湖心,倏然炸出一道白色水波直竄天際。隨即兩道人影從中飛身而出,是鐘蕾和海靜。一落到地面,頭上依然落下飛濺水花,將兩個人都徹底淋過一遍。鐘蕾伸出兩掌凝視著,眼中有說不出的激動。這神情似乎像是多了五年功力般讓人感到震驚。摸著自己赤裸的體格,似乎也感到有所不同。「師父,這是…」「這是我把我的內力灌輸給妳,貫通筋脈,再加上妳自己原本七成功力的結果。」鐘蕾驚呼道:「太不可思議了。」「接下來就是要改進妳招式上的缺陷。」海靜說著往湖中踏水飛身而去,喊道:「跟我來!」鐘蕾看著海靜的輕功程度,怔了一下,擔心自己的輕功不可企及,正躊躇之際即聽得響亮聲道:「快跟上來,以妳現在的內力可以辦到!」鐘蕾旋即施展輕功,竟然輕易的踏著幾下水波,即飛上斷崖。海靜見到飛身到崖上滿心歡喜的鐘蕾說道:「別高興太早,妳剛那幾下,入水還有四寸半,當今武林上,水上漂這門武學最高段的人非蛇窯水洞總舵主洪陀莫屬,他踏水不過半寸,迅如閃電,要練到他那樣,妳還得花好幾年。」鐘蕾被挖苦得揪著一張臉。海靜識出她的心思,即道:「只可惜,他人早已下落不明多年,是生是死沒人知道。」「那幹嘛跟一個死人比,我再練幾年不也跟他一樣厲害。」「然後呢?」海靜白了鐘蕾一眼,喝道:「穿上衣服,回滌心庵了!」莫名其妙被罵,鐘蕾很不是滋味的嘟著嘴把衣服穿上。
蔣婉意快步走入靈鳩院,正好碰到剛要回紫薰樓的戴維熹,不快說道:「怎麼又是妳!」「怎麼?不想念我嗎?我找妳去我的紫薰樓喝茶找那麼多次,沒見妳有一次賞臉的。」戴維熹的低沉聲調一直讓蔣婉意直覺此人說話有言不由衷之感。蔣婉意明快應道:「我很忙!今天我又被玉夫人召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哪有空去妳那兒喝茶?」「呦,說道這個,妳可得小心,玉夫人心情好像不太好。聽說被大教主訓了一頓。」「被訓一頓?」蔣婉意眼中充滿撲朔迷離神情。「聽說是咱們的好姊妹李璐做的好事。」蔣婉意詫異問道:「李璐?那個瘋女人怎麼了?」戴維熹露出媚笑,說道:「等一下玉夫人的手伸出來的時候,記得把頭低下來一點。」戴維熹言下之意,是蔣婉意上次被玉夫人打了耳光的事。蔣婉意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揶揄得一肚子悶氣。直盯著戴維熹離開的身影,怒道:「為什麼教主和玉夫人就是不會對妳動手?」戴維熹轉過身來,雙手大張,嫣笑道:「妳要對我動手嗎?」說著笑了兩聲,踩著碎步離去。蔣婉意哼了一聲,往大廳內走去。
來到大廳,沒見到玉夫人。便逕自往後院的廂房走。才來到後花園,即聽得淫浪聲此起彼落。循聲找去,確定是從玉夫人的閨房中傳出,從音色蔣婉意即辯認出是誰同玉夫人在交歡。揮手召來婢女,指著門板,示意她通報玉夫人。「蔣樓主求見!」這時聲音嘎然止聲,半晌後才傳出玉夫人的聲音道:「進來!」蔣婉意先將婢女斥退,再推開門板進入房中。見到四腿交纏的兩人,蔣婉意暗思道:「果然是景于纖…」看著景于纖那對豐碩赤裸的雙峰,蔣婉意不禁吞了口水,作揖道:「見過宮主、宮主侍郎!」以往蔣婉意對玉夫人交歡的對象都頗有微詞,既然對方是景于纖,她就算想鬧脾氣,也得忍著。因為她很清楚景于纖和玉夫人之間的關係是和她不同。
景于纖立起身來,走到蔣婉意面前說道:「蔣樓主,有陣子沒見到妳,還真快忘了妳是多麼嬌皮嫩肉,引人垂涎。」景于纖轉身對在床上一絲不掛的玉夫人說道:「心情好點沒?」滿臉珠玉的玉夫人緩緩點頭。景于纖即說道:「既然人來了,我就回去了。妳們小倆口好好聊。」說著,用玉指滑過蔣婉意的下頦,對她露出嫣笑,弄得蔣婉意心頭亂竄。玉夫人看著蔣婉意迷亂的眼神,說道:「于纖很會挑逗人的,不論對手是男人還是女人。不過那不意謂著她對妳的心思。別真當一回事了。」蔣婉意沒有回話,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像是個拗著脾氣的小孩,故意什麼話都不說。玉夫人無奈地吐了一氣,說道:「明天妳跟我去一趟揚州。」這話說得有氣無力。「揚州?不是蒲州嗎?」「那事得先緩一緩,教主要我去揚州教訓人。」「李璐怎麼了?」「她違反了禁令!」聽得此話蔣婉意馬上明白怎麼回事,臉上只露出不屑神情,仍是沒多說一句話。玉夫人見蔣婉意表現不同以往,也明白其中曲直,即問道:「怎麼?我那一巴掌打錯了麼?」蔣婉意撫著自己的臉頰,搖頭應道:「沒有。」玉夫人搖手示意蔣婉意上前,雙手摟著她的柳腰,說道:「妳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蔣婉意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一會兒之後才作揖應道:「沒事的話,下妾先行告退了。」看著走出房外的蔣婉意,玉夫人心底很不是滋味,以往她從未以『下妾』自稱,如今卻以此自稱。這讓她直覺這女人似乎在消極地和她作對。
月采玲帶著四名婢女手上捧著熱騰騰的蒸籠,一路往朱馨等人的房間走去。敲了門後,前來應門的是艾玟,她一看到又有一堆好吃的東西,不禁大叫道:「又有點心吃了啊!」除了朱馨之外,所有人聞言通通擠到門口,月采玲笑道:「別急呀,這全是給妳們吃的。」朱馨看到此景,心底悶了一肚子氣,不自覺的甩了手上書,低聲說道:「養豬啊!每天送那麼多吃的來。」月采玲把蒸籠一一掀開之後,擺手說道:「喏,這是特地為妳們準備熱騰騰的蒸餃和燒賣。吃不夠的話,伙房還有很多。」話才說完,所有人即爭先恐後地開始爭食。蔣幼箏高呼道:「別搶啊,一個一個來。」吳瑄應道:「什麼一個一個來?咱們吃飯幾時按順序算的?」古婷筠同意道:「對啊,先搶先贏啊,這籠我全包了!」就在每個人都搶著吃東西時,月采玲上前對朱馨說道:「借一步說話,如何?」朱馨滿臉狐疑地從臥床上起身,跟著月采玲走到屋外,旋即問道:「有什麼事?」月采玲嫣笑道:「我希望朱姑娘能幫一件事。」「哦?月盟主還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忙的?」月采玲折了一根樹枝,甩了幾下,應道:「妳對小揚有多認真,我都看在眼裡,也很明白。」
朱馨有點意外月采玲竟然是提這件事。「我想請你從今天起,別再跟小揚有任何瓜葛。」朱馨聞言朗笑了幾聲,說道:「我當月盟主是要跟我談武林大事,沒想到就然是這等兒女情長。月盟主,妳別弄錯了。我跟風將軍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瓜葛。」「哦,妳是說妳根本沒喜歡過小揚?」朱馨一時語塞,機伶的她旋即應道:「月盟主怎麼會看成我和風將軍之間有瓜葛?風將軍對我一向是以禮相稱,哪來妳說的那番鬼話。」月采玲露出狡詐的神色,挑逗道:「真的沒有?可別後悔今天說的這番話。」朱馨應道:「對妳來說,沒有後悔可言。」月采玲開心的拍了手,朗聲道:「那就好啦,下次我招待妳們吃烤鴨!」
月采玲開心地走在廊道上,忽然間,她想起了剛剛朱馨所說的話:「對我來說…沒有後悔可言?等一下,這是什麼意思?對我來說?那麼她對小揚來說呢?我剛怎麼沒發現這一點?不行!我得回去問個明白!」正當要往回走時,卻被人攔下,回頭望去,即見到風正揚問道:「妳在忙什麼?」「我…沒有啊!」說著笑得有點尷尬。「我聽刁叔說,妳最近老是幫朱姑娘她們送點心,妳是怎麼回事?」「沒有啊,她們是上賓,要好好招待不是麼?」風正揚看得覺得怪奇,便說道:「是沒錯,但妳一天到晚去打擾人家,這也不太好吧。」月采玲用手肘頂一下風正揚說道:「說這樣,你可知道我現在跟她們的關係有多好。」風正揚不以為意的看了月采玲一眼,在他眼裡,月采玲向來古靈精怪,很多怪點子,說是單純要修繕關係,以她初見朱馨等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模樣,說這背後完全沒目的,他是不太盡信。只是,送點心給人家也不是壞事,風正揚便笑道:「瞧妳說得那麼得意…算了,不管怎麼,山莊有專人在照顧她們三餐伙食,你就別再瞎攪和了。」「別說這個了,你不是在招待那位慕蓉姑娘?」「過兩天鏢局整頓好,我會帶她去參觀。」月采玲倏然「哦──」的一聲說道:「新鏢局開幕,你找她去,不找我去啊?」「人家是貴賓啊!」「貴…」月采玲為之氣結,說道:「她是貴賓,我是你未婚妻!哪個比較重要你自己清楚吧!」哼的一聲,月采玲轉頭走人,風正揚莫名的說道:「人家是貴賓啊…這有什麼好氣的?」
人口大約只有上千人的揚水鎮,距離潭州城不到半個時辰的馬車行程。跟潭州城往來商貿也算是頻繁,由於風光明媚,景色宜人,是很多大戶人家購置避暑別莊的地方。所以這鎮上有很多都是閒置的空屋,有些是有專人打理,有些則是多年不見屋主。這天鎮上來了一名騎著花馬的人,奇怪的是,在這大太陽的熱天,他竟然全身罩著黑衫兜帽,一路往『朝鳳園』的方向驅馬緩步前進。來到大門前,只見此人輕擺手勢,在附近警戒的常欽手下,便個個視若無睹,讓這人直往大門內走去。來到大廳,此人方敢拿下黑衫兜帽,問道:「常護使人呢?」「回旗主的話,在後院!」慕洛君問道:「他在後院幹嘛?」「陪李小姐下棋。」「哦!」
常欽執起一白子,往棋盤上放下,說道:「李小姐真客氣。」李望春問道:「此話怎講?」「前三手,李小姐即有大可將我圍殺的好機會,可是李小姐都收手了。」李望春哼然道:「太早打敗你豈不太無趣?」這時慕洛君已悄悄來到李望春背後,他伸出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常欽不要作聲,並看了一眼棋盤,隨即識出李望春已是落敗之手。正當李望春躊躇著要下子之際,慕洛君咳了一聲說道:「下那裏你就輸了。」李望春聽到慕洛君的聲音,大為驚喜,倏然起身時,也把棋盤打翻了。惹得常欽在心底直怨道:「這女人棋品真差勁。」李望春喜出望外,嗲聲道:「你怎麼來了都沒通知一聲?」「怎麼通知妳?妳不知道妳現在是萬宗會的頭號欽犯嗎?更何況,這裡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只是來看看妳這裡安頓得怎樣,沒事的話,我還得馬上回洛水春園。」「我要在這裡待到幾時?」「等風頭過了再說吧。我有預感,只要顧忠他們從揚州回來,我爹大概也會把妳給忘了。」「真的?」常欽拱手問道:「旗主,揚州有消息傳回來了嗎?」慕洛君點頭應道:「我聽說,三百人隊剩不到一半,詳情可能要等顧忠他們回來才知道。」常欽吸了一氣,說道:「三百人隊剩不到一半?這還是由親衛隊護使領軍,怎麼會落得如此結果?」
慕洛君向常欽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低語說道:「你認為這裏由誰接手比較好?因為眼下洛水春園還用得著你,不能待在這兒。」「現在除了卜東恆領軍在外作戰之外,現在就剩張河、任祖莪和高彥歡,這三人我會選任祖莪,因為其他兩人都是大老粗,要他們待在如花似玉的李小姐身邊,恐會出事。」慕洛君思索低語道:「任祖莪啊…不行!這女人做事一向浮誇,要是她鬧出事來就不可收拾了。」常欽應道:「那麼屬下還有一個想法,只是需要旗主批准。」「快說!」「我帶來的這二十人中,有一名伙長名叫周燦,是個做事很穩健可靠的人,現在澗旗不是衛軍出缺嗎?不如把周燦升為都尉…」「你是說把張河、任祖莪、高彥歡三人升為衛軍嗎?」「那就看旗主您自己的意思了。」慕洛君思索了半晌後,拍了一下常欽的手臂,說道:「好!就這麼辦吧!你去安排。」「是!」隨後,慕洛君走向李望春說道:「在我離開前,妳打算怎麼陪陪我啊?」「那就看幕公子想要下妾怎麼個陪法?」
曲歡小心翼翼地跨入滿水的澡桶,身上的撕裂傷還未完全痊癒,不過大都已結疤。躲在這距離浣花樓其實並不算太遠的山中小屋已有兩天了。為了避免讓人發現,只能盡量避免炊事,洗澡也大都用冷水。曲歡緩緩潑著水洗滌身子,一邊看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口中不禁發出嘶嘶聲,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現在她心底滿是見到花百媚之後想說的話,想跟她說什麼好?她會說什麼?問什麼?曲歡禁不住胡思亂想起來,越想心底越是五味雜陳。現在會想這麼多,完全是因為她打算養好傷後,馬上啟程前往長安。只要這段時間別被九玄天的人發現,畢竟,這一帶山林還是在九玄天的勢力範圍之內,既使是砍柴的樵夫都有可能是九玄天的人。因此,她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深怕撞見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出門也都戴上斗笠帷巾,好能遮掩人耳目。
唯獨她不知道的是,她在這裡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五名尾隨的暗行夜鬼看在眼裡。不管是晨曦或向晚,日常生活中的任何舉措,都被這五名暗行夜鬼一一回報給蔣婉意。曲歡跨出澡桶,先行隨意裹上衣布,走至臥室,取來蔣婉意給她的創傷藥逐一塗上。隨後,從櫃子裡取出治傷補氣的藥草搗剁成泥,煮成藥湯服下。曲歡拿起匕首想試試手感,怎奈筋絡依舊疼痛不已,無法靈活使喚,只得作罷。甩了幾下手腕,走至屋外,看著天邊灰矇矇的雲彩,心底直唸起花百媚的倩影。
「喏,妳先跟文心對練一陣,我再跟妳說招式哪裏有問題。」海靜剛說完話,鐘蕾即指著文心驚道:「她跟我打?萬一傷到她怎麼辦?」「放心好了,文心也會雲燕十六式,說不定功力還比妳高呢,快點!」鐘蕾半信半疑的手持竹籐,擺出架式,準備和文心展開對陣。鐘蕾吆喝一聲,快步出招,沒想到個頭矮小的文心竟然懂得利用己身條件,快速閃避,動作之快令鐘蕾大感意外。隨後,文心翻了幾個跟斗後,起身馬上出招。這招式來得又快又勁,惹得鐘蕾急速回身閃避,藤條就差那麼幾吋的功夫,就戳中鐘蕾的左肩。雙方連續過了四、五招,鐘蕾開始發現文心不是漫無目的的亂打搶攻。她所攻擊的每一個點都是身體上的經脈氣穴,這似乎是海靜教她的技巧。在不持用利刃兵器時就往人身上的氣穴進攻,可收功倍之效。這讓她對這十歲小女尼不得不另眼相看。就在過了大約二十多招時,海靜喊了一聲:「停手!」
兩人停下手,海靜對鐘蕾說道:「每次妳在轉身時都有左傾的現象,對吧?」鐘蕾歪著頭,想了一下,沒答出半句話,可見連自己也沒發現這個問題。海靜拿起藤條,指著鐘蕾說道:「用第六招向我進招。」鐘蕾依言使出第六招,沒想到才一轉身,就倏然呼呼兩聲藤條打在自己的腰上,痛得鐘蕾整個人蹲在地上。海靜問道:「歪了沒?」鐘蕾表情痛苦地點頭。「那是因為你轉身時,甩出的力道太大,以致讓重心傾斜的緣故,這跟妳的個性有關,妳總以為什麼都要以強勢跟人周旋,既使和人對陣,也以為蠻力就能勝過一切,殊不知,武學的精要在於「精」和「巧」,並非蠻力所能比擬。妳沒學會這兩樣,所以才會只有七成功力。這就是妳的瓶頸所在。」鐘蕾跪在地上,說道:「師父,弟子該如何學會這兩項功夫?」「先從修心開始吧!」鐘蕾愕然道:「啊!不是從武學上嗎?」海靜「嗯」了一聲,說道:「我剛說什麼妳都沒聽懂嗎?」鐘蕾趕緊點頭稱是。「接下來,妳將有十天的齋戒修心,這段期間,文心會教妳。」鐘蕾看了一眼笑得天真的文心,說道:「看來我要叫妳師姐了。」文心雙手合十道:「鐘二小姐不用客氣,叫我文心就可以了。」
風簌簌,翠影搖,光點苔,無雪卻似雪花飛。百花艷,千鳥鳴,唧唧鈴,間關縈繞訴相思。鬼谷武夫立在岩洞前看著這片景色已有半晌時間了。「主人,你在想什麼嗎?」道和忍不住問道。鬼谷武夫轉身望著道和,不發一語。道和又問道:「有什麼事在煩惱你嗎?」「道和,最近一直有九玄天和萬宗會開戰的消息。」「是!」「可是,那些九玄天應該都不是三宮九樓吧?」「是!據說都是外部教眾。」「這九玄天還真沉得住氣,偏偏萬宗會又搞不清楚九玄天的底細,老是打蒼蠅不打老虎。這樣下去,搞不好萬宗會反而比較危險。」道和說道:「要再指點一下萬宗會嗎?」「不,這樣反而會有引火上身的危險,屆時,滅不了九玄天,反而讓自己捲入事件漩渦。別忘了,慕喚群當初之所以會信那封信的內容,乃是出自他想一統武林的野心,不允許有任何不可預測的潛在對手與萬宗會為敵。所以他才會出兵,並非他笨或是完全採信。因此我們要是再出手,就等於成了下一個九玄天,慕喚群想要對付的人。因為他會想知道這個三番兩次在暗中搧風點火的傢伙究竟是誰?有何目的。」道和沉思了一下問道:「要是透過武林耳語呢?」鬼谷武夫沒有回應,沉吟道:「當初要不是胡伯仁的一名舊識加入九玄天,方能得知九玄天這個怪組織,要不然,說不定現在連咱們也是一頭霧水。」道和應道:「那時候,記得是三宮旗下的九樓樓主才剛拔擢即位沒多久。是九玄天剛成立之際。」鬼谷武夫問道:「那個年輕人叫什麼來著…」「郭承堯,主人。」鬼谷武夫搖著手指應道:「對!就是這小夥子。」
道和接著說道:「可是這年輕人別人不愛,偏偏愛上蔣婉意…最後竟連自己的命都給賠上了。」「感情就是這樣說來就來,不然,你能預算自己會愛上誰嗎?」說著鬼谷武夫笑了兩聲。隨即說道:「我剛是在想,這個妙華夫人實在高深莫測,讓人摸不著頭緒。當初郭承堯要是沒死,說不定,這會兒我們已經可以知道她的真面目。」「李星梅嗎?」道和說出鬼谷武夫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那是推斷,也是最不得已的推斷,我其實是多麼不希望妙華夫人就是李星梅,可是偏偏現在手頭上的線索都讓我想到她。」「是!主人,鬼霧族一定為竭盡全力找出線索,來釐清主人心中的疑點。」「對了,李星梅最後在哪消失有線索了嗎?」「鬼霧族正全力動員,事隔多年,恐怕沒那麼容易…」鬼谷武夫點頭應道:「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這個李星梅的結老是掛在心裡,直教人難受。」「讓你想起日心大師的事嗎?」「是呀!多年的好友,在李星梅的操弄下就這麼沒了。」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問道:「道和,如果是你,要透過耳語的方式,對象你會挑誰?」「散播的對象嗎?親衛隊不可能,澗旗現在據說只有卜東恆一人在外,其餘都被指派到洛陽茶會去宣揚萬宗會的旗號,最後就只剩下焰旗了。」「焰期現在誰在領軍?」「陸逵和秦雲。」「那慕芸瓏上哪了?」「主人,焰旗一向是由陸、秦二人主導作戰,慕芸瓏很少參與戰線。沒猜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去找風正揚了。」鬼谷武夫聞言不禁笑了出來,說道:「陸逵和秦雲可沒那麼容易上當。他們跟魯道有那貨色可是不一樣的。」「主人,恕奴才斗膽一言。」「有話盡管說。」「或許,卜東恆那裏是可以下手的途徑。」「卜東恆嗎?問題是卜東恆在澗旗的地位不高,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主人,奴才以為,以慕洛君的性格,或許可行。」鬼谷武夫「嗯」了一聲,邊思索,邊說道:「目前雙方的戰況似乎只有焰旗方面比較順利,聽說親衛隊去了一趟揚州也碰了一鼻子灰,澗旗的話…主力都還在本部,不久前才去了洛陽,也是弄得灰頭土臉。嗯嗯,或許,澗旗真有機會可以下手。更何況,以慕喚群的個性,要是知道打了半天卻未傷到對方半分筋骨,策略一定會有所改變。」鬼谷武夫說著轉向道和說道:「去吧,就從澗旗下手。我們勢必得讓這兩條毒蛇互咬至兩敗俱傷才行。」「是!」
鬼谷武夫接著說道:「對了,我要出趟遠門。」「主人欲往何方?」「去探訪好友,我和貞維大師的三年一期的棋約又要到了。」道和不解的問道:「不是很多年沒赴約了嗎?」鬼谷武夫笑道:「有啊,只是沒讓你們知道而已。」「主人,武林傳聞你已失蹤二十多年,這時候去找貞維大師是否妥當?」「我是失蹤又不是死了,有何不妥?更何況,當今武林處處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我也該露露面了。」說著鬼谷武夫伸手從頸部底,往上一掀,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原本矮小的身形突然漸漸的隆起變形,越變越大,就此撐破了身上的衣服。沒想到,身形後來竟逐漸變成精壯高大的百八十公分的高挑身材。臉上的樣貌也不是之前的蒼老面孔,而是中年俊俏,留著烏黑鬍鬚的模樣。鬼谷武夫說道:「這縮骨功練這麼多年,總算練成了。」道和拱手道:「主人,以鬼谷武夫的身分去不是更好?」鬼谷武夫笑道:「貞維大師只認得我這個武林盟主宇文觀,他可不認識什麼鬼谷武夫啊。」說著呵呵朗笑起來。
待宇文觀換上合身衣服後,道和上前拱手說道:「主人,我派兩名鬼霧族手下跟你去如何?」宇文觀應道:「好啊,不過我要挑女的。」道和錯愕的「呃」了一聲,說道:「那麼…」隨即喊道:「千以生妲玗!」忽然草叢中傳出兩名女子的聲音道:「屬下在!」「你們二人跟隨主人出門,保護主人安全。」「是!」宇文觀笑道:「我不用她們保護,我只是一個人出門太無聊要找人陪,必要的話可以幫我跑跑腿、傳話,如此而已。」說著臉色一沉,說道:「那件事就交給你了。」「是!」宇文觀戴上白色帷巾斗笠後便離開住處。道和躬身送走宇文觀後,旋即喊道:「海玄藏九涼州!」草叢內又是不見其人只聞其聲道:「屬下在!」「你們有件重要的任務得去辦。」
潭州城內人來人往的市集街道,熱鬧烘烘,人聲鼎沸,這條街再過去三條街道就是彩荷坊的所在。魚常樂等人邊走邊逛,正往彩荷坊方向逐步走去。一旁的巷弄中,有名女子正低聲對一名身形矮小的男子,指著魚常樂等人身影說道:「就是那三個人,要是得手了,你我七三分帳。」男子聞言語氣強硬的說道:「什麼七三,我要八二!」「欸,搞清楚,這條大魚可是我跟你說的,要是你不要,我找別人去。」男子嘖了一聲應道:「七三就七三,我七你三!」女子不耐的揮揮手應道:「事情可得辦成才要緊!」「我出面還有辦不成的嗎?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得了、得了,快去!」說著男子即潛行至擾嚷的人海中隱沒了身影。
「院主,你看,這個漂不漂亮。」魚常樂瞄了一眼喬可安手上的玉飾,隨口應了聲:「不錯啊,質地和做工都很好。」「買給我!」魚常樂聞言不禁「呃」了一聲,又見到喬可安開心不已的模樣,便向玉攤老闆問道:「多少錢啊?」老闆滿臉笑容地說道:「十文錢。」買了玉飾後,喬可安拉著魚常樂又是一攤逛過一攤的玩得不亦樂乎。這時忽然聽得有人高喊:「看好了,下好離手,買中賠三!快來!」梅三淵指著前方圍著一群人的攤販,說道:「院主,前面有熱鬧看耶。」「好啊,我們去看看。」喬可安玩心興起,趕緊跑去看是怎麼回事。只見有一個人在桌上擺了三個杯子和一個紅球,三個杯子前各畫有一個方格讓人下注。他把紅球隨意塞入其中一個杯子,相互交換幾次後,再讓買家下注。猜中者就能有三倍'賭金。喬可安在鬧哄哄的圍觀人群中看了一會兒,說道:「院主,一賠三耶,這好像很容易。」魚常樂看著桌上的把戲沒有說話。說著,喬可安掏出錢來準備下注,魚常樂愣了一下說道:「自己不是有錢,還要我…」梅三淵拉了魚常樂衣袖一下,低聲說道:「關於這一點,院主你應該很清楚吧。」「這…」魚常樂哀嘆一聲沒再說什麼。話才一說完,喬可安哭著臉說道:「輸了一兩十錢。」「這麼多!」魚常樂很不敢相的又將桌上的把戲看了個仔細。明明看見他把放有紅球的杯子交換到中間了,可是掀開後就是沒有。又看了幾回後,轉身對喬可安說道:「這是武林詐術,別玩了。」說著便要拉喬可安走,攤位莊家吆喝道:「怎麼走了?不贏一把嗎?」喬可安自持自己眼尖,想贏回自己的錢。魚常樂坳不過喬可安,只好再讓她玩一回。沒想到這次還真讓她贏了,梅三淵笑道:「原來你挺有兩下子的嘛。」「哼,才知道啊。」喬可安興奮的按下銀子,說道:「莊家,我再下一回。」「好!下好離手!」魚常樂抓住喬可安的手急色問道:「都讓你贏了,妳還玩?」「就是贏了才要玩啊!」
這次擺杯的莊家,擺弄玩杯子吆喝道:「快下,下好離手!」當大家都下玩銀兩後,莊家正要掀開杯子時,魚常樂忽然抓住莊家的手,說道:「現在這三個杯子裡一顆紅球也沒有,你是看準了哪個下最少,在掀開杯子的那霎那間才把紅球放進去。」莊家面有難色,吞吐道:「你胡說!」魚常樂用力往桌上一拍,三個杯子同時震開,其中空無一物。再將莊家的雙手一扭,赫見紅球在他手中。「原來是騙人啊!」喬可安怒道:「你怎麼可以騙人?」這時倏然聽得一旁有名粗魯的聲音說道:「兄弟,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何必跟我們過不去。」是名熊背高大的粗壯男子,身後跟了四、五人。魚常樂看了對方一眼,直覺不太對勁,似乎是來意不善。魚常樂問道:「混口飯吃?這種混法到哪兒都會出事。」一旁閒雜人等見到情勢不對頭,紛紛走避,剛才輸的錢也不想要了。「你這麼做分明是想來砸我們場子。」對方話才說完,喬可安隨即應道:「砸什麼場子啊,你們出老千啊!」「出老千?我們今天要打得你們連爹娘姓什麼都不知道,看還敢不敢說我們出老千!弟兄們,動手!」對方才剛要出拳,魚常樂等三人一人一腳往前踢出,將三人踢得老遠,嚇得其他人不敢妄動。魚常樂說道:「別動手啊,要是動手,你們未必佔便宜。」「你們是何人?這裡可是萬宗會的地頭,你們竟敢如此明目張膽。」梅三淵問道:「萬宗會也准你們在街頭出老千了嗎?」「你…」對方心虛一時說不上話,見情勢不對,趕緊吆喝道:「哼,我們走著瞧!」隨後作鳥獸散。
這伙人來到巷弄內,馬上被一名女子攔下,說道:「瞧瞧你們這般慌慌張張的模樣,連三個人都擺不平嗎?」「譚再男,少說風涼話,這幾個傢伙可沒你當初說的那般好應付。」譚再男哼然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你們自己清楚,我可沒說風涼話。」「妳行?妳倒說說看,妳有什麼辦法?」譚再男冷笑道:「要我出手的話,我分成的數可不能只有當初說的三成…」見到譚再男趁火打劫,詐騙團伙氣得說不出話來,禁不住怒道:「說!妳要幾成?」「四成!」「這太過分了!我們五、六個人才分六成,妳要我們喝西北風啊!」譚再男轉過身哼道:「你們五六人連三個人都擺不平,分六成算檢到便宜了。」「妳有什麼辦法?」譚再男低聲道:「你們附耳過來。」
梅三淵喝道:「剛才那幫人跑得真夠快。」喬可安應道:「跑不夠快,我就教訓他們!」話才說完的當下,背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身邊閃過一名陌生男子,身形矮小,動作敏捷。魚常樂一見對方行跡不對勁,隨即問道:「可安,妳的錢包呢?」喬可安一摸腰際,驚叫道:「被扒了!」魚常樂等人除了自己身上的零用錢之外,這次外出的所有旅費是由喬可安保管的。然而,現在被扒走的錢袋正是這筆錢。魚常樂喝道:「快追剛才那名男子!」三人展開輕功在人海街道中,搜尋方才那名可疑男子。不消多時,即在一處巷弄轉彎處的果菜攤發現他的身影,魚常樂快身飛至對方面前二步距離,旋即一腳踢出,讓對方飛出餘丈外,斥問道:「把錢包還來!」男子哀道:「什麼錢包?我沒拿你錢包!」此時,梅三淵見到轉角處有名黑衣男子神色詭異,手上拿的正是喬可安的錢包,即直指對方喊道:「院主!」三人再度飛身追緝。一路緊盯著對方,注意著這一路上他是否還有同黨接應。跑了幾條街,那男子轉進一條巷弄,忽然沒了身影。正當疑惑之際,四周的屋頂上忽然落下數名持刀歹徒,一見到人迎面就是兇狠劈來一刀。魚常樂三人機警應變,和對方大打出手。由於,急著找回喬可安的錢包,不想和這群人糾纏太久,魚常樂快手抽出直刀,打算速戰速決。
見到院主的直刀出鞘,喬梅二人都知道,魚常樂這下是認真的。一旦他認真起來,輕則有人受傷,重則有人要償命。果不其然,在魚常樂的直刀揮舞之下,數名歹徒在三招之內,紛紛負傷狼狽地逃離現場。魚常樂甩了一下直刀,收入刀鞘後說道:「這些人跟扒手是一伙的。
」喬可安哀道:「這下要上那兒找那個人啊?」倏然,背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說道:「這不是可安嗎?你們怎麼在這兒?」喬可安轉身望去訝然道:「師姐?」「怎麼了?我看妳們三人好像剛打完架似的?」「是啊!師姐,我的錢包被人扒了,追人追到這兒,結果出現一群匪徒跟我們動手,剛剛才將他們打退。」「這樣啊,竟然有這種事,潭州城這兒就是這樣,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招禍,沒關係,不如這樣吧,去我那兒喝喝酒,我幫你壓壓驚。」喬可安開心道:「師姐,妳真是太好了。」兩人對話中,魚常樂在一旁不發一語,全以冷眼的觀感看著譚再男,眼底盡是不可言喻的思緒。
在譚再男的帶領下,轉到大街上,人山人海的街道,讓魚常樂不自主地提高警覺起來。走過二個街口,正要轉過一個巷弄時,譚再男和魚常樂等三人忽然被人群給沖散了。一時間沒找到譚再男的身影,喬可安轉向魚常樂以眼神暗示有沒有看到人,魚常樂搖頭,轉向梅三淵探問,也是一樣結果。就在三人走在人跡稀少的巷內四處尋找譚再男身影時,倏然從一旁的巷子忽然殺出數名持械匪徒,大約有十來人,將魚常樂等三人團團圍住。梅三淵說道:「今天怎麼這麼多人想找我們打架?」魚常樂語氣甚是不悅應道:「問得好!」「既然要打就來吧!」隨即抽出直刀,向對方出招。
雙方在巷弄內大打出手,梅三淵的連珠雙鐵鞭連連猛力鞭擊,牆上被敲出數個坑洞。歹徒見狀深感懼意,其中有人錯手被擊中身軀,硬是斷了數根骨頭,口吐鮮血。喬可安的雙鐧如入無人之境的全力揮舞,鏗鏘之聲與歹徒的哀叫之聲不絕於耳。歹徒手上對陣的兵刃硬是被她敲出些許缺口。魚常樂優雅的游走在歹徒群之間,每過一招即見一人應聲倒地。區區數招,已然有五、六人倒在地上哀鳴不已。魚常樂揮刀指著倒在地上的歹徒,問道:「你們究竟是誰?這般與我們為難,是誰指使你們的?」梅三淵在喬可安耳邊低聲說道:「會不會是萬宗會?」喬可安皺著眉用手肘頂了一下梅三淵讓他閉嘴。魚常樂說道:「不說是不是?」正舉起直刀欲往一人身上刺去時,有一人說道:「要是你殺了我們,你們就別想離開潭州城,這裡可是萬宗會的地頭。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萬宗會說了算。在潭州城連做生意,都得看萬宗會的臉色,更別說是殺人這檔事兒…在潭州城一向只有萬宗會殺人,沒有萬宗會允許,是不能隨意殺人鬧事的。」
一提到萬宗會,魚常樂馬上就想到梅月,深恐要是把事鬧大,牽扯到梅月,屆時可能會有不堪的後果。思及此處,魚常樂眉間一蹙,怒道:「快滾!」歹徒們彼此扶傷,步履蹣跚地離開。自從來潭州城之後,喬可安從未見過魚常樂如此盛怒,即問道:「院主,你怎麼了?」魚常樂看著喬可安呆了半晌,才說道:「不對勁…」「什麼不對勁?」正欲回話,忽然又聽見譚再男的聲音道:「你們怎麼…又和人家打架了麼?」見到現場凌亂不堪,血跡斑斑,譚再男馬上看出是怎麼回事。魚常樂見到譚再男,心中滿是狐疑,正欲問話,卻被喬可安槍先說道:「師姐,妳剛上那兒了?剛剛又一群不知哪裡殺出來的人要置我們於死地。」譚再男驚道:「這可真危險,快跟我回彩荷坊,別再待在這兒了。」
蔣婉意舉著瓷杯,兩眼直盯著杯子,眼中若有所思。窗外陽光灑在她身上,點出耀眼光亮。整個人看起來宛若下凡仙女般亮麗。「妳來我這兒是看杯子,還是要喝茶?」蔣婉意的沉思被戴維熹獨特的嗓音打斷,嘀嘀咕咕說道:「妳不是找我來喝茶?怎麼,不能看杯子啊?」戴維熹撩了一下裙擺,翹起腿,以優美的姿態就座後,問道:「去見過宮主了?」蔣婉意兩眼盯著杯子,點了頭。「怎麼了麼?妳會來找我喝茶,絕對不是因為我邀你來喝茶的緣故。一定是有什麼擾心的事讓妳不開心。怎麼?想和我聊聊麼?我這兒『千春園』可是招待上賓貴客的地方,要不是蔣樓主您,一般來客我都只在大廳接見吶。怎樣?我可是很有誠意的。」蔣婉意環視著千春園的四周的景觀,奇花異木,珍奇飛禽四處飛翔,偌大的碧蓮池上有座拱橋,兩旁柳杏青杉,翠林綠影隨風搖曳。水塘邊還有三隻白色孔雀在奇山異石的造景中漫步,不時發出啼聲。這完全迴異於九玄天其他建物風格,是戴維熹個人特有的喜好格調。蔣婉意放下杯子,倒了杯茶,一口喝盡之後,說道:「這茶不錯,哪裡的?我想要!」戴維熹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難不成宮主當著妳的面和別的女人好上了,妳心裡不痛快又不能說出來,我想想啊,會讓你有這般顧忌的人,大概就只一個人了…宮主侍郎景于纖。」蔣婉意手上的茶忽然向戴維熹伸出,被戴維熹反手一擋,再折回去,蔣婉意扭開戴維熹的手,再將茶往她臉上送,又被戴維熹以手指扣住後推開,蔣婉意隨即拍出一掌,戴維熹以手肘擋開後,伸指往蔣婉意的咽喉刺去,這迫使蔣婉意得側身閃避,正好被戴維熹趁勢壓下,再送上另一杯茶,往蔣婉意嘴裡灌下。
待蔣婉意坐正姿勢後,戴維熹說道:「看來妳心情真的很不好,連跟我打架都打不贏。」蔣婉意沉默不語的看著,眼底似乎滿是愁思。戴維熹瞬間識出端倪,抬了下頦,立起身來,雙手大張,喝道:「所有人統統退下!」一聲令下,整個千春園就只剩戴維熹和蔣婉意兩人。這時才見到蔣婉意木然的表情上流下兩行淚。性情倔強的她,既使哭了,也沒大吵大鬧,只是原本精緻美艷的臉龐上多了兩行淚水。戴維熹一語不發看著淚水漸漸滴落的蔣婉意,良久之後,才聽得她以壓抑的泣聲說道:「妳是這世上唯一見過我哭的人,既使宮主也沒見我流一滴眼淚。」戴維熹沉了半晌才問道:「為什麼?」「因為妳說對了一件事。」蔣婉意想起了戴維熹曾說她對感情實在太過天真浪漫這件事。她轉頭望向遠處的眼眸,充滿無法傾訴又難忍難耐的悲戚。戴維熹走到蔣婉意的身邊,正欲開口,蔣婉意忽然起身說道:「記得嗎?我曾問過妳,如果我把衣服脫光,妳會想和我睡嗎?」說著開始脫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絲不掛地站在戴維熹面前。戴維熹伸出兩指扶起蔣婉意的臉龐,眼中透出冷冽的神色,說道:「蔣婉意,妳真的是一個漂亮得讓女人也會動心的人。」「妳會嗎?」戴維熹轉過身揹著手,說道:「宮主那裏妳怎麼交代?妳還嫌現在麻煩不夠多嗎?」戴維熹回過身來,盯著蔣婉意好一會兒,又說道:「現在宮主不過是因為萬宗會鬧事的關係,被教主責難。另外,玄靈宮和天武宮也都虎視眈眈地想找機會見縫插針。我認為,妳就先耐住一陣子性子,等宮主心情好了之後再說吧。更何況,妳身為一樓之主,也有妳該盡的責任不是嗎?」蔣婉意以無辜的語氣說道:「妳也很漂亮啊,為什麼宮主沒喜歡上妳?」戴維熹冷笑道:「是我讓她不會喜歡上我。」蔣婉意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戴維熹溫柔地撫摸著蔣婉意的左乳,說道:「我在九玄天的行事作風妳還不清楚麼?」食指靈巧揉動著粉嫩的乳頭,說道:「好細緻的胴體,真不懂宮主有了妳,怎麼還會喜歡上別的女人。」「阿熹,陪我吧。」戴維熹轉過身應道:「今天?不要!」「為什麼?」「今天妳是心情鬱悶,想找人發洩情慾,等妳哪天是真的想找我的時候再說吧。」蔣婉意皺著鼻,嘟著嘴哼了一聲,說道:「真是比冰霜還冷的冰山美人,連女人都很難接近。九玄天內應該沒有人可以讓妳看上眼的吧?」戴維熹半轉過頭,臉上露出一抹艷麗的嫣笑。
夜晚時分,樹林竄飛出數隻飛禽,迎向夜空高掛的明月,除了林間此起彼落的蟲鳴蛙叫之外,一切顯得格外寧靜。黛綠院內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將這夜晚照得更顯朦朧詩意。在上百個燈籠照得明亮的華麗廊道上,正有兩道人影快速走向和夫人的閨房。二人來到房門前,婢女通報道:「娥嬌樓樓主、樓主侍郎求見。」「進來。」二人推開房門入內,即作揖道:「拜見宮主。」和夫人揮手示意兩人平身。一名身穿橘紅彩豔紋理外衣,身披銀紅披帛,極具頃城姿色的美豔女子問道:「宮主有何要事召見我們?」此人正是娥嬌樓樓主竇圓圓。在她身後還有一位身披翠綠衣衫,有著一副中性面孔,眼中略帶英氣的女子,此人則是娥嬌樓樓主侍郎綠唯。和夫人說道:「妳們都聽說揚州的事了?」「是!」「現在李璐那個蠢女人幫了咱們一個大忙,沒事去招惹萬宗會,讓教主把怒氣全出在白靈子身上。這對咱們來說,是個機會,也是個危機。」「怎麼說?」「就像刺繡一樣,每針每線都要拿捏得好,要是沒拿捏好,刺壞了事小,沒弄好,說不定還會刺傷自己的手指頭。現在,九重宮正要忙著處理李璐捅出來的簍子。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只是要注意的是,得小心別讓火燒到自己身上來。」竇圓圓問道:「宮主,妳有什麼想法?」「現在皇甫離和陰思思去了洛陽茶會,我接到消息,他們已經和雪一塵接上頭了,再來就看幾時能進飄雪山莊了。」竇圓圓和綠唯聽到這等消息,興奮之情莫不溢於言表。竇圓圓開心道:「太好了,這下子,要拿下飄雪山莊豈不指日可待?」「不,這還得看阿離進了山莊之後的發展才能決定。」「難不成,朱馨那丫頭還真想叛教不成?」和夫人緩了口氣說道:「本來就是要她叛教啊,只是朱馨現在人在山莊究竟是怎麼回事,還得要阿離進了山莊之後才能知道。」說著揮了揮手,說道:「這都還其次,眼下,妳們認為教主最想要的是什麼?」竇圓圓和綠唯四目相覷,不知該如何回應。和夫人繼續說道:「現在萬宗會鬧那麼兇,教主之所以不在意,是因為那些都是外部會眾,還沒輪到我們三宮九樓出面。所以,李璐的事才會讓教主這麼惱怒。」竇圓圓問道:「宮主,您的意思是…」「我認為,教主心中另有所圖,但那是什麼,我打量了很久,一直沒有個底。」「那麼…」「我敢說,就連白靈子和袁獅這二愣子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必須防範於未然。」竇圓圓想了一下,說道:「宮主,當初為何教主會想對飄雪山莊下手?」和夫人臉上露出滿意笑意,說道:「沒錯,此事正是關鍵。當初教主擬了個『天衣計畫』打算藉萬宗會的手打擊飄雪山莊,試圖從中牟利。結果,沒想到,反讓萬宗會停止了對飄雪山莊的攻勢,把矛頭指向咱們這兒來了。當初下達執行命令時,教主也沒說清楚原由。她這人做事一向如此,只要下面的人把事辦了,其他的事一律不准過問。因此,當初全盤計畫的細節只有教主自己知道。我們三宮九樓除了奉命辦事的部分之外,什麼也不知道。所以,現在萬宗會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來,別說妳們,就連我們三位宮主也都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所為何來。」
這時候,綠唯說話了。她拱手說道:「宮主,起因不是因為一封信嗎?」「是啊,只是那封信是誰寫的,內容是什麼,沒人知道。」竇圓圓說道:「假使那封信的內容是說我們九玄天足以威脅萬宗會的話,以慕喚群的個性,的確會有這樣的決定。」和夫人低沉說道:「不過,妳可有想過寫那封信的人是誰嗎?現今武林上,清楚九玄天底細的人可沒幾個。」竇圓圓和綠唯的頓時沉了臉色。綠唯疑問道:「會不會是外圍部眾洩漏的?」「不可能,外圍部眾根本不知道九玄天內部的真正情形。」竇圓圓說道:「那麼武林上還有誰對我們瞭若指掌?」和夫人應道:「宗派不可能,但是個人的話…就難說了,妳很難確定會不會有人從這裡打聽過什麼。就如同我們現今混入飄雪山莊是同樣道理。」綠唯說道:「說到這個,以現今的九玄天來說,我認為不太可能,因為九玄天一向門禁森嚴,門規嚴謹,只要誰犯了規定,罰則是很重的。不過,我忽然想起當年,我剛和樓主被拔擢即位時的光景,那可就不同了。那時的九玄天才剛創立,別說樓主,就連宮主都才剛選出不久。人員進出更替頻繁,內務一團混亂,很多規範、風氣都還沒定下來。外部教眾也還沒開始拓展。也許,是在那時候有人知道了我們的底細。」和夫人赫然說道:「可是,全都死了啊!當年,那些很多想離開的成員,後來全被處理掉了,不是嗎?」竇圓圓附和說道:「是呀,聽說其中也包刮喜歡蔣婉意那賤人的誰…一個小子,我忘了名字。」和夫人愕然道:「有這回事?我以為蔣婉意只喜歡女人。」竇圓圓語氣輕蔑,甩著手道:「她是喜歡女人啊,所以那小子才死了。我還聽說,那小子死了,蔣婉意一滴眼淚都沒掉,照樣和她心愛的玉夫人雲雨合歡去了。」
和夫人說道:「如果萬宗會真因為一封信的關係,反過來對付我們。我反而很在意那位寫信的人,對我們來說,有個看不見的敵人,可不是什麼好事。」竇圓圓問道:「宮主,還是先把重心放在眼前的對手身上吧。妳剛提到教主想要的東西,這和對付玉夫人有什麼關係?」和夫人應道:「想對付白靈子那女人,又不想和教主起衝突的話,得先知道教主在想什麼。白靈子那女人就是沒弄清楚這一點,又讓李璐捅了簍子,才有今天這下場。所以,想對付白靈子,我們不能犯同樣的錯誤。」竇圓圓問道:「會不會和飄雪山莊有關?飄雪山莊長久以來在武林上只是個做生意的組織,為什麼教主會這麼在意他?」綠唯說道:「我記得有一次涓涓跟我說,教主私下在打探武林上各門各派的近況。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找上飄雪山莊?」聽得此言,和夫人詫異問道:「涓涓說的?」綠唯神情無辜的應道:「是呀。」和夫人隨即喊道:「來人啊!把越女樓樓主和侍郎給我找來!」「是!」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越女樓樓主和樓主侍郎來到和夫人閨房。一名眉間微蹙神情略帶傷感的嬌色美人以柔聲說道:「不知宮主急召有何要事?」此人正是越女樓樓主鄭熒熒,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從沒有人有見過她大吼大叫,或厲色說話的模樣。和夫人抬了下頦說道:「不是妳,是妳後面那個。」鄭熒熒柔聲的「啊!」了一聲,回過頭去看著一位有著靈澄大眼,笑起來兩頰有酒窩,綁著俏麗髮辮,頭上有彩豔花卉吊飾的女子輕聲問道:「涓涓,妳做了什麼好事?」這名被問話的可愛嬌俏女子正是越女樓樓主侍郎徐涓涓。只見她閃著靈澄的雙眼,天真的笑著應道:「沒有啊,我不知道樓主在說什麼。」說著呵呵笑了兩聲。鄭熒熒柔弱的「嗯」了一聲,轉向和夫人恭敬溫順地說道:「請宮主明示。」和夫人問道:「涓涓,我問妳,小唯說妳曾跟她說過,教主曾私下在打探武林上各門各派的近況,這是怎麼回事?妳給我說清楚。」徐涓涓開朗的應道:「喔,這件事喔,這是有一次外出辦事,我遇到妃妃,我問她在幹嘛,她跟我說奉教主之命打探武林近況,而且還是私密任務。好像連玉夫人也不能講。教主直接指派的。」眾人驚道:「妃妃?」和夫人指著窗外驚愕問道:「那個直屬白靈子旗下殺手的卓翊妃?」徐涓涓瞠著雙眼點頭應道:「對啊,就是她。」和夫人斥道:「她可是玉夫人的人啊!」徐涓涓無辜的應道:「是沒錯啦,可是我們兩人都很喜歡料理,愛吃的東西也都很像,有空見面我們都會聊天。」「妳啊!」和夫人被氣得雙手叉腰,快說不出話來。鄭熒熒微微一笑,輕輕揮手示意徐涓涓不要介意,她會處理。鄭熒熒說道:「宮主,妳要問涓涓的就這事?」和夫人閉著雙眼,扶著額頭,這會兒才稍微平心靜氣地吐了口氣,說道:「對了,差點忘了,涓涓,我問妳,妳還知道什麼?」「哪件事?」和夫人氣得吼道:「還有哪件事!」這時連竇圓圓也快受不了了,秀氣的雙眉微微深鎖,頻頻搖頭。只有鄭熒熒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說道:「涓涓,宮主在問妳剛剛說的那件事還有沒有要說的?」和夫人眉間緊皺,伸出一掌,說道:「熒熒,沒關係,我這樣問好了…涓涓,妳知不知道卓翊妃為什麼要執行那件任務,她有跟妳說嗎?」「喔,沒有耶,我陪她吃完一頓飯後,就各自分手去辦事了。」這話說得讓和夫人臉上難掩失望神情。綠唯躲在竇圓圓身後,偷笑的搖指低聲對徐涓涓說:「妳就只知道吃。」徐涓涓皺著鼻子對綠唯吐了吐舌頭。徐涓涓隨即應道:「等一下,吃飯的時候,妃妃好像有跟我提到什麼…教主好像在找一樣東西。」「一樣東西?」「對!而且,當初被召去執行任務的那批人,大約有十來人吧,現在還活著的,就只剩妃妃一人了。妃妃後來跟我說,其他的人有的死在外面,有兩名好像在外面受了傷,回來後也都傷重不治過世了。」徐涓涓擠眉弄眼的想了一下,又說道:「對了,妃妃還說,交付任務時教主的府內總管劉淵也在場。」和夫人詫異道:「劉淵?」竇圓圓神情凝重地說道:「這不太尋常啊,宮主。劉淵不是九玄天組織建制內的人,雖然聽說他和教主私交很好,是武林上的朋友。可是交付私密任務,劉淵還在場,這…」和夫人沉默點著頭,走了二步。
和夫人狠狠瞪了徐涓涓一眼,說道:「這不是知道很多嗎?剛剛怎說不知道?」徐涓涓尷尬笑道:「沒想太多啊,宮主…哈哈哈」鄭熒熒吐了一口氣,問道:「教主在找什麼東西會需要這麼神秘兮兮?」這時探得教主身上有天罡心法的和夫人,心裡其實已經有底了,可是她並不打算明說。因為她還不打算讓當初知道這件事的三人以外的人,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只見她臉上露出冷笑,說道:「我想這下子,我心裡有數了。」唯獨那『五大心法』的答案,她怎麼就是不想說出口。在場的四名樓主和侍郎紛紛問道:「宮主,妳知道教主在找什麼東西麼?」和夫人應道:「我只能說是大概…現在還不太確定。」竇圓圓問道:「宮主,這就很奇怪了,教主為什麼找一樣東西不動用三宮九樓去找,要這樣低調掩人耳目的進行,難道這樣東西就這麼見不得光麼?」知道答案的和夫人在心裡不知說了幾百遍的「當然見不得光啊!」她在心中不禁暗思道:「要是見光了,搞不好九玄天會分崩離析都說不定。因為教主太清楚她底下的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隨即應道:「問題在於,教主找這樣東西的背後動機。」「背後動機?」和夫人吐了一氣說道:「簡單來說,就是她到底想幹嘛?」鄭熒熒說道:「對了,宮主,卑職忽然想起一事,關於玉夫人。」「什麼事?」「我聽說玉夫人派人在調查飄雪山莊。」竇圓圓問道:「為何?」「根據手下傳來的情報判斷,上次教主剛從揚州回來時,不是召見了三位宮主,就在那之後,就聽說玉夫人派人在調查飄雪山莊。」和夫人問道:「查什麼?」「好像跟五大心法有關。」此語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極度震驚,和夫人問道:「這種事為什麼沒有呈報?」「因為不是很確定,而且,我認調查飄雪山莊跟五大心法的關係根本是無稽。一個做生意的組織怎麼會扯上五大心法?所以卑職就沒有呈報了。」和夫人甩了一下衣袖,吐了一氣。竇圓圓疑問道:「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教主才找上飄雪山莊?」和夫人應道:「不!熒熒說得很有道理,五大心法扯上飄雪山莊的確說不過去,真搞不懂白靈子這女人的腦袋在想什麼。」竇圓圓問道:「可是,教主卻找上了飄雪山莊不是嗎?」和夫人應道:「那得先知道教主在找的那樣東西是什麼,才能知道為什麼她會找上飄雪山莊。」其實和夫人心底很清楚,以目前的線索來看,教主和玉夫人都將目標指向了飄雪山莊。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飄雪山莊究竟有什麼理由會被懷疑跟五大心法有關?玉夫人向來擅長揣測教主的想法,也許她的行動也只是試探教主找上飄雪山莊的理由。對和夫人來說,要弄清楚這件事最終還是得回到教主身上,為何她會找上飄雪山莊?
竇圓圓問道:「宮主,現在妳要我們怎麼做?」「先不管白靈子在想什麼,也許,可以藉這次機會,用萬宗會的手,造成九重宮和天武宮的打擊。」和夫人接著說道:「現在,九重宮忙著處理李璐的事,我們就從天武宮下手。」鄭熒熒問道:「宮主打算怎麼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焰旗送信去啊!」說著臉上浮起一陣得意的笑。
夜晚燈火如同繁星般點綴著彩荷坊附近的街道,紛紛攘攘往來不息的人潮,把提供娛樂消遣的彩荷坊附近街道擠得水洩不通。還沒踏進彩荷坊內,就可以聽到從裡頭源源不絕傳出的樂音和賓客把酒言歡的吵嚷聲。負責送酒、送菜的婢女身影,從來就沒停下來休息過。不斷穿梭在彩荷坊每桌客人、包廂和廂房。後院金香四蘭的花園,有如逢年過節般的喧騰熱鬧。三名婢女正手捧精緻菜色和美酒,往蕙蘭的房間走去。
「來來來,別客氣,盡量多吃點,這潭州城就是這樣,要是遇到不開心的事,好好吃頓飯就沒事了。來,多吃點。」蕙蘭熱情的招呼著魚常樂三人。只見梅三淵不停的狼吞虎嚥著桌上的美食,喬可安邊吃東西邊和蕙蘭聊著錢包被偷的傷心事,唯獨魚常樂一人沉悶不語,自己喝著酒,冷眼看著和喬可安聊得很開心的蕙蘭,心底卻有萬般揮之不去的疑慮。「師姐,能在潭州城遇到妳真是太好了。」喬可安說得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師妹別擔心,武林不就這麼回事麼,以後小心點就好了。來,這油雞腿給妳吃。多吃點,吃飽了就沒煩惱了。」喬可安啃著雞腿,眼中含淚,嗚嗚說道:「這雞腿好好吃…」梅三淵說道:「今天真是承蒙蕙蘭姑娘鼎力相助,要不然,我們三人可能要露宿街頭了。」魚常樂聞言暗自疑思道:「鼎力相助嗎?」蕙蘭嫣笑道:「這沒什麼,我們師姐妹既然能在潭州城相會,照應也是應該的。梅大俠不用客氣,多用點,不夠的話,我再去吩咐伙房。」這時,房門推開又送進來三道菜,第三位婢女放下菜餚時,蕙蘭對她使了個眼色,她也微點頭示意,旋即告退,往帳房去了。
「又來三道菜?擺出這麼豐富的菜色,蕙蘭姑娘今晚可有大喜之事要慶祝?」魚常樂語帶揶揄地說道。「魚大俠盡管吃就是了,何必客氣?這些可都是潭州的上等佳餚,是彩荷坊遠近馳名的名菜呢,也是來彩荷坊的貴客嘉賓必點的菜色,不嘗嘗看就可惜了。」「吃是沒問題,就怕吃出問題來。」魚常樂的話讓喬可安很不解也很尷尬,趕緊拉著魚常樂低聲說道:「院主,我師姐的好意,你怎麼這麼說話?」魚常樂哼笑一聲,喝了一口酒,不再多說。
酒過三巡,忽然,房門外衝進老鴇怒斥道:「什麼!沒錢也敢來我彩荷坊大吃大喝?」喬梅二人見狀忒感驚訝,唯獨魚常樂神情泰然,不為所動,暗思道:「開始了嗎?」。梅三淵怒道:「什麼吃飯不給錢?我們今天來這兒是蕙蘭姑娘作東,怎麼變成說是我們吃霸王餐?」老鴇怒道:「什麼作東不作東的,你以為彩荷坊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就可以大開宴席請客嗎?又不是官府開倉賑災,這裡可是彩荷坊啊彩荷坊!吃飯就是要給錢。」蕙蘭說道:「嬤嬤,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老鴇指著一旁的婢女,怒道:「什麼有話好好說,這丫頭剛剛來跟我說,妳這裡有客人吃飯不給數,難不成我這裡給人吃了霸王餐還要謝謝人家嗎?」結果,這麼一鬧,金香四蘭後院的客人都紛紛過來圍觀探個究竟。其中不乏有人在一旁議論紛紛,對魚常樂三人指指點點。「嬤嬤,人家好歹是客人…」「不給飯錢就不是客人!除非叫他們把錢吐出來,否則,沒什麼好說的!」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倏然間,魚常樂撇見在後院花園的人群中有一道熟識的身影,他二話不說隨即振身破窗飛出,兩三步就來到那人面前,一扭手便將對方擒下。對方見到來人是魚常樂也嚇得面無血色,魂不附體。魚常樂將他扭送至蕙蘭的房間內,對所有人說道:「就是這傢伙偷了我們的錢,說!錢呢?」蕙蘭見到來者臉色瞬然大變,她怎麼也沒想到同伙怎麼會在這裡,還被魚常樂發現。老鴇怒道:「我才不管你們錢有沒有被偷,我要你們把錢吐出來就是!」一旁有人議論著:「再這樣鬧下去,該不會要萬宗會出面吧?」這句話剛好被老鴇聽到,於是大吼道:「說得好!就找萬宗會來評評理!我們彩荷坊在萬宗會裡可是有人呢。」魚常樂等人一聽到萬宗會的名號,大感不妙,可是,事已鬧到這種地步,也無法收拾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且看且走了。
半個時辰後,兩名武昭儀帶著二十名親衛隊浩浩蕩蕩地來到彩荷坊。當他們才剛踏入彩荷坊的那一步起,整個原本喧騰熱鬧的彩荷坊頓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穿過中堂,來到後院蕙蘭閨房外的走廊時,親衛隊員對圍觀人群喊道:「閃開!沒看到武昭儀來了嗎?」在房內聽到這句話的魚常樂心中忐忑不安的暗計著,不知道來的是哪位武昭儀。就在推開人群,二名武昭儀走入房內現身的那一霎那,魚常樂等人忽然瞠大了雙眼,心底雀躍不已的暗自歡喜。因為來的武昭儀正是梅月和蘭月。梅月也沒意料這件糾紛會扯上魚常樂,見到他在場,臉上掠過一陣驚訝後,馬上恢復冷酷肅殺的表情,轉向老鴇問道:「怎麼回事?」老鴇正要滔滔不絕的訴苦,梅月隨即阻止道:「說的時候可要小心點,這件事既然找萬宗會來處理,要是有半點虛假、捏造,我就拆了妳彩荷坊。還有…我不管妳彩荷坊怎麼辦事,既然我萬宗會出面了,事情就得照我萬宗會的規矩來,少跟我囉嗦,有意見的話…」梅月舉起手中的劍,說道:「妳應該知道後果。」老鴇面色驚恐道:「是是是…」雖然梅月出身彩荷坊,但這裡只留給她痛苦的回憶,對她而言,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要不是彩荷坊定期上繳給萬宗會的貢納金夠多,她還真想拆了彩荷坊。如今,這件事又扯上魚常樂,為了讓他能順利脫身,更令她不想輕易放過彩荷坊。
老鴇說道:「稟報四武昭儀,這三個傢伙來這裡大吃大喝,又點我金香四蘭之一蕙蘭的牌,結果吃喝一頓後卻不給數,還說是蕙蘭要作東。以往我們這裡要不是達官顯貴,金香四蘭可是沒在作東請客的。所以他們擺明了就是來吃霸王餐。後來,他們賴說是這人偷了他們的錢包,讓他們沒錢吃飯。」梅月看著被押跪在地上的男子,問道:「是麼?」男子看到對方是萬宗會的武昭儀哪敢說實話,只是拼命的搖頭。「不說是不是?」梅月錚的一聲,快手拔出劍就往對方大腿刺去。痛得對方當場慘叫,血流不止。「來人,搜身。」一名親衛隊員上前搜索男子身上衣物,從其懷中拿出一個錢包袋,可是其中卻沒有錢。喬可安見到袋子,即說道:「啊,我的錢包袋啊!」梅月揉著手上的錢袋,問道:「錢呢?」男子哭喪著臉,許久說不出話來。只見男子偷偷瞄了蕙蘭一眼,卻被細心的梅月發現了。她看出這其中的奧妙,畢竟,潭州城這一帶的武林宗派、綠林人士、宵小盜賊各方勢力,萬宗會都一清二楚,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於是梅月換了個方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男子全身顫抖,整個人淚眼汪汪,雙唇抖得說不出話來。梅月吼道:「再不說,我就廢了你兩爪、兩腿!」男子慌忙應道:「我是黃金鼠張二吉。」聽到這名號,梅月揚眉說道:「哦,原來是你,潭州城數一數二的神偷扒手。不過,我更清楚的是,跟你一起的混的人有誰…」梅月冷笑的把頭緩緩轉向蕙蘭,問道:「蕙蘭姑娘,這件事妳知道嗎?」說著把錢袋拿到她面前揉動著。蕙蘭吞吐的應道:「我…我…我…不知道啊!」喬可安見到師姐慌亂的神色忒感詫異,直覺其中詭譎怪誕。梅月踏了二步靠近蕙蘭,把臉貼近,問道:「真的?」蕙蘭臉上盡是慌亂驚恐的神色。梅月直盯著蕙蘭,手指地上的張二吉說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卻一副希望妳救命的樣子?如果妳們不是同伙共犯,就是跟這件事有所牽連。」蕙蘭出身武林,什麼場面都見過,在膽識上可說與梅月不相上下。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萬宗會,可不是光憑武功高強就能輕易擺平。而且,自己也的確牽涉其中,說到底,就是做了虧心事,說要為此面對萬宗會也不大可能。更何況,梅月從一開始就露出要吃人的模樣,這對蕙蘭來說,根本跟入室的老虎沒有什麼兩樣。
「這麼說吧,蕙蘭姑娘,我很清楚妳跟哪些人來往。這個黃金鼠和他背後的盜賊詐騙集團不就是跟妳一路的嗎?」梅月此話一出,喬可安和梅三淵二人忒感震驚,大喊意外,唯獨魚常樂臉上一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輕鬆模樣。「師姐,這是真的嗎?」喬可安不安的問道。梅月意外發現蕙蘭是喬可安的師姐,為避免節外生枝,心思穎慧的她反應快捷怒道:「妳這女人給我閉嘴!現在可是萬宗會在問話,哪輪得到妳說話!」喬可安認識梅月以來從沒見過她生氣,因而被嚇得有點手足無措,魚常樂輕拍她的肩膀暗示她不要出聲,靜觀其變。蕙蘭狡辯道:「就算一路的又怎樣?偷錢的是他,又不是我,問我做什麼?」梅月把頭轉向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張二吉,說道:「你的伙伴可真有道義啊。」說著又轉向蕙蘭說道:「我很清楚你們這伙人的作案方式,單幹偷個小錢沒問題,但是一旦要偷大一點的目標,你們勢必結夥同行。以妳的武林經歷,我就不相信偷個底細不明的外來客,妳們不會結夥,更何況還是偷自己師妹的錢,妳可真有師姐風範啊!」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刺激了蕙蘭,讓她簡直怒不可遏,可是她也只能拼命隱忍心中的怒火,直瞪著梅月,沉默不語。
「不承認是不是?沒關係,我有辦法。」「來人,去把栗山十二鼠這幫人的人頭給我提來!」梅月口中的『栗山十二鼠』就是黃金鼠張二吉的同夥集團,也是襲擊魚常樂等人的元兇。張二吉一聽此話,慌張道:「不要啊!我說!我說!」「呵呵呵,還是你有道義,快說!」「是這女人出的主意!要我們去偷這三個人的錢來平分。」「多少錢?」「七十三兩。」這時在梅月背後的蕙蘭神情已經完全崩潰,全然是六神無主的形色。見得此情此景,喬可安錯愕得瞠目結舌,不知所以。對師姐譚再男的行徑,更是徹底的傷心失望。不禁靠在魚常樂肩上默默地啜泣。梅月笑道:「在萬宗會眼皮子底下亂來啊,你們栗山十二鼠可真是膽大包天。」說著,使了個眼色,一旁的親衛隊員便一刀結果了張二吉。在場觀望的人群都被嚇得驚慌失色。隨即,現場陷入一片鴉雀無聲的詭譎氛圍。看著地上淌血的張二吉屍體,梅月語氣低沉說道:「老鴇,這下可真相大白了吧。記得我說過的話吧?一切都得照萬宗會的規矩來。」都這節骨眼了,老鴇哪敢怠慢,面帶懼色連聲應是。就在這霎那間,梅月手上的劍錚的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迴身劃過蕙蘭的咽喉,鮮血頓時猛烈噴出。喬可安見狀驚恐的大叫,魚常樂趕緊將她抱在懷中,不讓她看到這太過殘忍的景象。蕙蘭倒在地上,口中咕嚕語意不清,只剩一絲游氣。只聽得梅月說道:「我說過,要是有半點虛假、捏造,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接著喝道:「來人,傳令下去,把這栗山十二鼠給我滅了!一個都不許漏。」「是!」「老鴇!」眼看著金香四蘭之一被殺而嚇得魂不附體的老鴇一時沒反應過來,蘭月上前拉扯著她衣袖,說道:「叫妳吶!」「是…」梅月冷眼看著老鴇,說道:「拿一百兩出來。」老鴇驚愕道:「一…一百兩?」梅月以冷峻表情的「嗯」了一聲,老鴇嚇得趕緊吩咐人去取來一百兩白銀,點數無誤後,用布巾包裹好交給梅月。
「蘭月,彩荷坊這兒就交給妳善後了,至於這三個人…」說著梅月轉向魚常樂等人,說道:「這裡人多嘴雜,我帶到別的地方處裡。」蘭月問道:「我派十名親衛隊支援妳。」「不用了,這種三流貨色,我一個人就可以擺平。」說著以輕蔑的眼光看著魚常樂等三人。「好,我知道了。」蘭月隨即開始下令處理現場。梅月表情肅殺的向魚常樂等人擺手說道:「走吧,三位。」梅月帶著三人走出彩荷坊,穿過熱鬧的大街,一路往城外走去。只見人跡逐漸稀少,喧囂已然銷聲匿跡,燈火也漸漸昏暗。來到城外的野林地,梅月確認四下沒有其他人後,才驚慌地把銀兩包袱拋給喬可安,衝上前去緊緊抱住魚常樂,慌忙道:「我剛剛真是快嚇死了,幸好你們沒事。」魚常樂笑道:「有妳在,我們怎麼會有事?」梅月抬起頭望著魚常樂嗲道:「還說呢,我剛要是說錯一句話,沒弄好,大家可就都要陪葬了。」「看到妳,我就不擔心了。」梅三淵哀道:「沒想到,譚再男姑娘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喬可安從剛才心情就一直很沉重,這一切對她來說打擊確實太大。梅月上前摟著喬可安的腰,慰問道:「真對不起,殺了妳師姐。妳也知道,我是不得已的。」喬可安眼中帶淚的搖搖頭嗚咽道:「不,我很明白我師姐的所作所為,我不會怪梅月姑娘的。」梅月哀傷地看著喬可安,接下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將她抱住,輕聲對她說:「這樣好不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做姊妹好嗎?」喬可安詫異地看著梅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梅月則瞇著一隻眼睛俏皮的說道:「先說好,我可是不會偷妳錢的喔。」這時候,單純的喬可安才破涕為笑的點了點頭。梅月指著喬可安手上那包銀兩,說道:「這一百兩就讓你們帶著在路上用吧。你們現在得趕快離開潭州城。因為事情既然鬧到萬宗會那裏去了。會主要是追究起來,你們三人勢必會成為萬宗會追緝的目標。我不想讓會主知道你們三人的存在,要是知道了,恐怕會牽連到飄雪山莊。所以你們現在得連夜離開。」魚常樂問道:「那麼妳呢?妳回去怎麼交代我們三人的行蹤?」「我回去會說我殺了你們三人,棄屍荒野。你們只是三名無名小輩,對萬宗會來說,不足掛齒。這樣會主就不會追究了。」
魚常樂無奈說道:「真不想現在就跟妳分開,以後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梅月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城裡有家『濟興堂』的藥鋪,我和他們私交很好,店主跟我很熟,萬宗會所有成員當中,和我交情最好,是個很信得過的人。如果你想我,你就寫信給綠珠送到那家藥鋪,我會吩咐他們幫我注意。」魚常樂聞言喜出望外,應道:「如此甚好,那麼我每個月都會給妳寫信。」突然念頭一轉,說道:「可是妳回信時,上頭也不能大辣辣地寫著飄雪山莊朱雀院的地址吧?那麼妳就寄到荊州的一家雲翔客棧,那是飄雪山莊在荊州的旗下產業。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了。」梅月滿心歡喜的點頭,又情不自禁緊緊抱住魚常樂,說道:「啊,好想再跟你多待些時日…」「放心,等風頭過了,我會再來的。」梅月眼中帶淚開心的「嗯 」了一聲。旋即無預警地拉開自己的衣襟,露出雙乳,拉起魚常樂的手,放在胸上,整個人緊靠著魚常樂,哀戚地說道:「不要忘記我,拜託你,千萬別忘記我。」喬可安見到此景,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暗思道:「這是怎樣啊?剛不是還說要做姊妹的…現在是…我的胸部有比較差嗎?憑什麼院主就只摸她的,不摸我的?」魚常樂拉好梅月的衣襟,說道:「我怎麼會忘,我怎麼能忘?妳不是都收到我的心意了嗎?」梅月想起那個「人生常樂,知己難尋」的錦包,愉悅的點著頭說:「是啊,真的是很難得呢。我們兩人…武林這麼大,宗派這麼多,偏偏我們倆就是遇見了彼此。」「你送我的詩,我也會永遠記住。」魚常樂輕撫著梅月細膩的臉龐,輕聲地說了聲:「綠珠…」梅月倏然說道:「快走吧,再不走就遲了。」魚常樂等人在依依不捨,難割難捨的離別之下,趁著黑夜離開了潭州城。梅月一直看著他們三人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夜月光中,才獨自踩著感傷的步伐回去。
回到武萬雲莊後,才剛進大門就遇到蘭月。「那三人呢?」蘭月問道。「全成了無主孤魂了,我把屍體拋在野地深谷,過不久應該就會被狼啃了吧。」梅月說得悻悻然。蘭月沒察覺出其中有何異狀,即說道:「這事得向會主稟報。」這是每次萬宗會受委託處裡糾紛之後的既定程序。梅月點頭應道:「由我來跟會主說吧。」「嗯!」就在梅月要轉身離去之際,倏然被蘭月叫住:「梅月姊!」梅月不解地看著蘭月,只見她指了指自己的衣襟,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梅月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襟方才拉開後沒整理好,顯得有點凌亂鬆脫。梅月趕緊解釋道:「喔,這是剛才和那三人的打鬥過程中,被拉開了。」蘭月上前幫梅月整理好衣襟,邊說道:「梅月姊,妳可是妹妹們的表率,像武昭儀服這麼重要的服飾可是馬虎不得的。」蘭月的手要服貼衣襟,滑過梅月的胸膛時,那瞬間的輕觸,讓自己想起了魚常樂手指的溫度和觸感,不禁語帶感傷的應道:「是啊…我會注意的。」
隔天,梅月向慕喚群稟報了此事,當然,她說的是另一個版本的內容。慕喚群聽過梅月的報告後,批准所奏,分別派出梅月、荷月、蘭月、桂月和季月等五名武昭儀,帶領一百三十名親衛隊,四處搜捕栗山十二鼠的下落。潭州城各大街道巷弄頓時陷入雞犬不寧、人仰馬翻的混亂情境。到處都有武昭儀帶領著親衛隊在抓人。栗山十二鼠在潭州向來以扒竊、詐騙見長,在武功造詣上根本算不上一回事。所以他們見形勢不對,只能各自四下逃竄,到處東躲西藏。季月指著前方二名逃竄的身影,喊道:「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不遠的三條巷子內,桂月則怒吼著:「誰敢私藏栗山十二鼠,查獲者同罪論處!」話才說完,馬上有人從一間屋子裡被強推出來,屋內傳出一聲:「你就別害我了!快走吧!」。桂月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栗山十二鼠之一,隨即喝令道:「死活不論,拿下!」親衛隊一擁而上,瞬間刀光閃過,血濺四處。荷月在屋簷上彈跳幾下,敏捷的抽出配劍,跳下街道的瞬間順勢往一人的後頸砍下,應聲倒下的人正是栗山十二鼠之一。荷月確定對方已死之後說道:「取下首級,找下一個!」「是!」在萬宗會強力掃蕩之下,才二個時辰,栗山十二鼠的人頭都已全數落網。梅月以輕蔑的眼光看這地上的人頭,心底倍感一陣舒坦。因為這算是她替魚常樂吐了一口怨氣。「哼!敢動我的男人,就是這種下場。」梅月在心中留下這句話後便轉頭揚長而去。
在大太陽底下,海靜命鐘蕾在一片草地上全身赤裸的雙手合十盤坐冥思。鐘蕾問道:「師父,為什麼要在大太陽底下盤坐,還不穿衣服?」海靜應道:「因為會這樣。」話一說完,鐘蕾的頭上忽然降下一大桶冷水,全身頓時感到一陣冰冷。這時鐘蕾才發現,自己身後的樹林頭上架了個大水桶,還有一條引水道源源不絕地將冰涼的山泉水注入水桶中。水桶旁有一條粗繩,文心只要一拉那條粗繩,水桶裡的水就會傾瀉而下。海靜說道:「首先,得先讓你學會不論面對怎樣的外在環境變化,妳都能保持冷靜的心境。因為會潑得一身濕,所以衣服就不用穿了,反正這裡也沒別人,大家都是女人,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師父,妳不是說要修心齋戒嗎?」海靜明快的應道:「這就是妳的修心齋戒啊,文心的修為比妳更勝一籌,所以她會在旁督導妳。」鐘蕾暗思道:「督導我?是指潑我一身冷水吧?這樣忽冷忽熱的,我要怎麼集中精神啊?」海靜又說道:「這段期間,我也會在一旁唸誦口訣,妳要用心仔細聆聽。只要如此,依妳的資質,我估計十日後再指導妳雲燕十六式,將會有大幅精進。」聽到海靜這番話,鐘蕾既使再無奈也只能照單全收。鐘蕾問道:「師父,這是真的嗎?只要十日…」海靜應道:「先別高興太早,接下來的九天,每天都會有不同的試煉方式來考驗妳的心性。妳可得有心理準備。」鐘蕾疑問道:「都不穿衣服嗎?」「怎麼?妳在意嗎?」「不是啦,為什麼都不穿衣服?」「當然有其必要性,屆時妳就知道了,況且,這裏荒山野嶺的,妳在意個什麼勁?」話才說完,鐘蕾頭上又落下一桶冷水。海靜說道:「好了,少廢話,開始修練了。」鐘蕾閉上雙眼,聚精會神,仔細聆聽著海靜口中所念的口訣。時不時的,頭上的水桶就冷不防地突然落下大量冷水,要是沒有相當的集中力,可能會錯失海靜方才所唸口訣的內容。這對鐘蕾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考驗。
天地間黃沙滾滾,捲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沙,飛揚在耀眼光照之下。吹不起的是武林陳年的恩怨,吹不動的是埋在黃沙中早被人遺忘的枯骨。一匹馬緩緩走近繇水鎮上的芙瑤客棧,在市集街道上往來的菜販,有的見到這位騎著馬,身著白色斗篷的男人,都會含笑點頭打聲招呼,他也一一回禮。當他來到客棧門前下了馬,店中的伙計見到他隨即躬身致意。才一步跨進客棧大廳內之際,正在大廳內喝酒的冉紹珍旋即說道:「雪莊主,別來無恙,陪我喝一杯吧!」說完,扔出一只茶杯,雪一塵順手接下。兩人之間的距離至少有十五步左右,這杯子卻扔得剛勁有力又精準。雪一塵笑道:「好啊,不過,我想喝茶。」「沒問題,掌櫃的!」「冉姑娘,別忙,這讓我來。」雪一塵對盧掌櫃低聲交代幾句後,走到冉紹珍桌旁,在右側的位子坐了下來。冉紹珍笑道:「雪莊主,我雙手刀環,雙手同出同進,不過右手還是比左手快一點,你知道嗎?」「我們倆之前交過手,我當然知道。」「那麼你還敢坐在我的右邊?」雪一塵呵呵笑道:「冉姑娘,我是來談事情的,不是來比武的,我相信妳也一樣,來這個芙瑤客棧決不是為了露一手。」冉紹珍嫣笑道:「不愧是雪莊主,你想找我談什麼?」雪一塵親切問道:「在這裡住得還舒服嗎?我聽說妳來找韓業生前住過的房間,如何?」冉紹珍應道:「普通,但對當時的他來說,夠用,也很適合。」「怎麼說?」「夠隱密,房間裡還有密道。」雪一塵呵呵笑道:「沒想道,冉姑娘住了這些時日,了解這麼多。」「不止呢,現在盧掌櫃可是我的知己酒友,每天歇店之後,他總是會炒幾樣拿手菜陪我喝兩杯。」「哦,看來盧掌櫃沒有怠慢了我山莊的貴客,值得嘉許。」這時盧掌櫃送上茶茗和茶點。雪一塵掏出二十兩銀遞給盧掌櫃說道:「伯玄,明天休息一天,這些錢拿去犒賞大伙兒喫酒。」掌櫃盧伯玄收下銀兩應了聲:「謝莊主!」
「談正事吧。」冉紹珍說道。雪一塵不慌不忙的倒上一杯溫熱茶水,遞給冉紹珍說道:「這泡茶是這次在洛陽茶會,我山莊獲賞的茶種,請妳鑑賞一下。」「哦,看來這次山莊在洛陽茶會收穫不少。」說著將茶喝盡後,冉紹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果然名不虛傳,好茶。」「聽說冉姑娘在打聽韓門主生前最後的情形?能否請教冉姑娘,妳是如何知道韓門主最後是在這裏落腳的?」冉紹珍晃了一圈手上的茶杯,說道:「鬼谷武夫這個人聽過嗎?」雪一塵暗思道:「救過風兒,教月兒武功的神祕人物?」隨即應道:「不清楚。」「有一天,有個叫鬼谷武夫的老叟找上我,直對我說,他認為韓業沒死?」雪一塵聞言忒感震驚,問道:「為何?」「他說死要見屍,韓業死了這麼久,從沒聽說過有誰見過他的屍首。但是倒是聽說他最後在這裡失去了行蹤。」說著,冉紹珍指了指桌面。雪一塵心底疑雲密佈,直覺這名鬼谷武夫究竟是何人?為何他會知道這些事?回了神後,問道:「他還說什麼?」「他要我加入萬宗會,或許會有機會見到韓業。」雪一塵越聽神情越是凝重,不解地問道:「此言何解?」冉紹珍挑著秀麗的眉毛,說道:「誰曉得,所以,我來此一探究竟,看看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冉紹珍替雪一塵倒上一杯茶,接著問道:「雪莊主,你要是知道其中來龍去脈還請賜教,你應該很清楚我跟韓業之間的交情。這件事我是非弄個明白不可。」「要是不明白呢?」冉紹珍放下茶壺,嫣笑道:「必要的話,我們兩人可能還得過上一招。這樣,夠清楚嗎?」
雪一塵閃過一絲冷汗,謹慎應道:「韓門主都過世多時,妳想知道什麼?」「屍體在哪?你應該是最後見到他屍體的人,可別說你不知道。」「韓門主生前遺願,不願讓人知道其遺體所在之處。」冉紹珍眼中閃出一絲殺氣,說道:「讓我在他墳前上個香也不行嗎?我可是冉紹珍啊,連我都不行嗎?」雪一塵冷靜說道:「冉姑娘方才說,鬼谷武夫要你加入萬宗會就能見到韓業,這是什麼意思?」冉紹珍吐了一氣,應道:「他堅持韓業沒死,最後又在你這兒失去蹤跡,萬宗會又找上你們,大概是因為這樣,總會有機會見到他。」雪一塵笑道:「何必這麼麻煩,他不知道你我的交情嗎?」雪一塵口中所說的『交情』指的自然是兩人相互交手的過往經歷,與一般人所理解的意思不同。這讓冉紹珍不禁笑了出來,應道:「是啊,確是如此。」消停了半晌,冉紹珍說道:「但是,我認為他真正的意思的是…」說著以冷峻的表情轉向雪一塵說道:「韓業躲在你山莊裡,要是萬宗會找上你們,遲早會將韓業逼出來。」此語著實震懾了雪一塵,幸好他馬上冷靜下來呵呵應道:「此人究竟有何目的?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好了,屆時要是雙方起了衝突,妳怎麼辦?這豈不尷尬。」冉紹珍自信的笑道:「你以為我冉紹珍是何等人物?我要怎樣,萬宗會管得了我麼?」雪一塵聽得哈哈大笑,豪氣地說道:「真不愧是名震武林的鎖喉雙飛。我雪一塵服了妳。」「伯玄!」盧掌櫃聞聲上前候命,雪一塵說道:「今晚以龍鳳大宴款待冉姑娘!武林有此豪傑女俠,怎能怠慢。」盧掌櫃領命後,隨即前去張羅。
冉紹珍說道:「雪莊主,別麻煩了,我吃的一向很簡單。」「冉姑娘是本山莊上賓,這山莊的誠意,就別推辭了。」冉紹珍露出銳利眼神,說道:「雪莊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雪一塵明快的應道:「不知道!」冉紹珍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轉了兩圈,想了一下,便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說韓業沒死囉?」雪一塵笑著把茶給喝了之後,應道:「我說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他的墳在哪,可沒說他沒死。」冉紹珍左手倏然握緊放在桌上的刀環,雪一塵隨即又說道:「冉姑娘,我知道妳和韓門主是生死之交,莫逆之誼。但妳有沒有想過,假使他沒死,為何他不見妳?」這話問得冉紹珍一時語塞,不知從何答起。這時雪一塵眼底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讓冉紹珍怎麼無法猜透。這不禁讓她奮力搥了一下桌面。雪一塵笑道:「冉姑娘,別再追究韓門主的下落了,要是韓業沒死,總有一天妳會見到他的。」說完此話,雪一塵起身向冉紹珍拱手說道:「請冉姑娘盡情享用本山莊招待,在下先告辭了。」看著雪一塵走出客棧的身影,冉紹珍在心中暗思道:「他那句話的意思是…難道說,韓業真的沒死嗎?」
「回來了?」邱寧親切問道。雪一塵一臉疲憊的在房內坐下歇息,嘆口氣說道:「我剛見過冉紹珍了。」說這話的樣子顯露出力氣用盡的感覺。邱寧替他倒上一杯茶,問道:「她怎麼說?」「我讓她打消找韓業的念頭了,但是這是我認為。冉紹珍這個人向來固執,到底有沒有真的打消念頭,還得觀察一陣子。」邱寧輕搥著雪一塵的肩膀,說道:「既使要見面,目前的武林情勢也不太適宜。」「妳是擔心扯上山莊麼?」「不,你忘了我師妹為何來找我們,五大心法又要重現武林,這…」雪一塵應道:「那也只是我月教遇到的狀況,我認為不能一概而論。五大心法究竟有沒有重現武林,還得等他查探回來就知道了。」邱寧問道:「等他回來,你會告訴他冉紹珍的事嗎?」「說呀,讓他自己決定到底要不要見她。不過,我認為應該不會。」邱寧語帶憐憫的說道:「他都見過羅英了,要是不見冉紹珍,這樣冉姑娘還真可憐…」「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冉紹珍是何等人物,一旦跟她見面,豈不是等同昭告天下?羅英只是慕芸瓏身邊的小婢女,不會有人注意,況且,他見羅英也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雪一塵接著說道:「不過,冉紹珍倒是跟我提起一個很怪異的人。」「誰?」「鬼谷武夫。」邱寧詫異問道:「咦?這不是風兒和月兒遇過的那位高人嗎?」雪一塵點頭應道:「是呀,就是他告訴冉紹珍,韓業最後在芙瑤客棧失去蹤跡。所以,她才會找上門來。」邱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說道:「原來如此…」「他還告訴冉紹珍,他堅信韓業沒死,要冉紹珍查清楚。」「為什麼?」「誰曉得。」雪一塵嘆了口氣說道:「這鬼谷武夫究竟是何來歷還是個謎,根據之前月兒他們說的,此人應非奸邪之輩,但是,我就是猜不透他慫恿冉紹珍這件事背後的意圖。而且,他就是一口咬定韓業沒死。」「這不就麻煩了?」雪一塵揮手說道:「武林傳言不就如此嗎,只要冉紹珍這件事解決,就算那位鬼谷武夫說一百次韓業沒死,諒他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所說是真的。」邱寧疑問道:「我反倒覺得奇怪,為什麼這位鬼谷武夫會堅持韓業沒死還想把他逼出來?」「我也這麼覺得…這太奇怪了,都死了這些日子的人了,怎麼突然會有人想起來。」邱寧說道:「等他回來這些事得好好跟他說清楚,免得將來節外生枝。」雪一塵點頭應道:「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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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武林宗派,拳腿工夫,江湖恩怨,兒女情仇。 這裡是我個人的武俠演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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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乎都是老師在扮演這個巴頭的角色(咦),可以說是我唯一會分享感情生活的「大人」,見證了每一段或刻骨銘心、或淺嚐即止的關係。 甚至,我的結婚証書跟離婚証書的見證人都是她⋯⋯
愛的風花雪月 禁不起現實的摧殘 你說你可以放棄所有 跟我到天涯海角   耐不禁歲月腳步的催促 家人的期待於是你捨棄自我 倉促的決定已成定局 而我只能黯然神傷離去   守護著過往的記憶 守護著你曾愛過我的時空 永遠在這裡 只存在你我的時間洪流中   在這裡我很快樂 別打
寒流來襲,冷颼颼的風吹得茉莉花和桂花搖曳不止,半倚靠在懶骨頭上,蓋著溫暖如棉花的法藍絨絨被,讓人湧起一股慵懶且昏沉的睡意。剛泡好的紅茶拿鐵,溫潤的口感與香氣,正是最佳的禦寒伴侶,輕啜幾口後,全身的寒意頓時消褪不少,濃濃睡意卻悄然襲來,再也睜不開眼。當我睜開雙眼時,一座華麗的宮殿映入眼簾,一位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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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主題,主要是發表我對一款遊戲作品的前期試玩體驗的感想,裡面會有大量的個人主觀觀點,想跟你分享我試玩這款遊戲的心得。 而這一次,想要與大家分享我遊玩了《聖火降魔錄無雙 風花雪月 體驗版》下來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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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專欄將提供給您最新的市場資訊、產業研究、交易心法、精選公司介紹,以上內容並非個股分析,還請各位依據自身狀況作出交易決策。歡迎訂閱支持我,獲得相關內容,也祝您的投資之路順遂! 每年 $990 訂閱方案👉 https://reurl.cc/VNYVxZ 每月 $99 訂閱方案👉https://re
在感情上,我很早熟也很晚才知道一些事! 永遠記得五月,我第一次牽著女孩的手,去書局幫她挑一本詩集。 而我以為男女間就是這樣了,這樣就可以共渡一生!我很努力的模仿那本詩集的文風,想要寫一本完全類似的書送給她。 詩集只寫了三分之一。因為一年後,有位跟我很親近的男同學,讓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學懷孕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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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風花雪月吧,人生就是如此。 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龐,帶走了昨日的塵埃; 花,盛開在春天的土地上,綻放出五彩斑斕的美麗; 雪,飄落在寂靜的冬夜,如同一幅純潔的畫卷; 月,高掛在夜空,照亮了黑暗中的世界。 . 風花雪月,是人生的四季。 讓我們珍惜每一個吹拂的風,每一朵盛開的花,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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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乎都是老師在扮演這個巴頭的角色(咦),可以說是我唯一會分享感情生活的「大人」,見證了每一段或刻骨銘心、或淺嚐即止的關係。 甚至,我的結婚証書跟離婚証書的見證人都是她⋯⋯
愛的風花雪月 禁不起現實的摧殘 你說你可以放棄所有 跟我到天涯海角   耐不禁歲月腳步的催促 家人的期待於是你捨棄自我 倉促的決定已成定局 而我只能黯然神傷離去   守護著過往的記憶 守護著你曾愛過我的時空 永遠在這裡 只存在你我的時間洪流中   在這裡我很快樂 別打
寒流來襲,冷颼颼的風吹得茉莉花和桂花搖曳不止,半倚靠在懶骨頭上,蓋著溫暖如棉花的法藍絨絨被,讓人湧起一股慵懶且昏沉的睡意。剛泡好的紅茶拿鐵,溫潤的口感與香氣,正是最佳的禦寒伴侶,輕啜幾口後,全身的寒意頓時消褪不少,濃濃睡意卻悄然襲來,再也睜不開眼。當我睜開雙眼時,一座華麗的宮殿映入眼簾,一位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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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主題,主要是發表我對一款遊戲作品的前期試玩體驗的感想,裡面會有大量的個人主觀觀點,想跟你分享我試玩這款遊戲的心得。 而這一次,想要與大家分享我遊玩了《聖火降魔錄無雙 風花雪月 體驗版》下來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