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軟綿綿、醉意又讓後腦杓有些輕飄飄,看著眼前一階一階退去的樓梯還有末班火車離開月台的聲音,才能勉強撐住自己奔散出去的思緒。
「現在這樣還挺好的呢!」只有不太清醒的時候才會真心喜歡自己,好像也稱得上諷刺吧。
帶著春寒的夜風穿過敞開的厚外套,濕冷寒意浸透過襯衫,連現代最新的保暖科技發熱衣都有些招架不住,暴露在空氣中的雙手忍不住縮進號稱有40年歷史的軍裝外套口袋裡。
「媽的!到底在冷尛?」一陣冷風似乎把平時的憤恨都吹回來了「一定是因為同志可以結婚了才會那麼冷!」心裡暗自對自己刻意政治不正確的反串發笑,不過旁人的表情似乎是說他不小心把那句話說出來了。
絕對是酒精的錯,絕對是。
一不留神就走到火車站月台出口了,甚至連一丁點刷卡出站的印象都沒有,果然這種日常生活已經變成肌肉反射的一部分。不過,一個周末放鬆的終點卻沒有一點儀式性的記憶,實在是讓人渾身不舒暢,就好像什麼東西卡在胸口那樣不適。
那種不舒服並不是經濟壓力,應該啦。
橫豎是不能酒駕,而且一台二手到今日已經逼近十歲的機車應該也沒人要偷,乾脆就走路回家吧!但這已經不能算是青春的腦充血了,反而是有點自討苦吃。
逆著冷風走過本來應該充斥著外籍移工,整日熱鬧非凡現在卻安靜到連老鼠腳步聲也清晰可聞的街道,一片死死的黑偶爾穿過幾個遊民,倒臥在一旁的或是坐在板凳上不斷碎聲念著什麼的,他絲毫沒有感受到恐懼,反倒是讓哀傷爬滿了全身。
不是出於同情,而是全然專注在自己的哀傷,哀的是到了這歲數怎麼還是不知道自己想幹嘛,這種不大卻又不小的問題。突然眼前晃過一片亮黃色招牌,四個紅色圓圈裡還寫著「台灣彩券」幾個大字。
「剛好可以把這糟糕的感覺發洩在這邊啊」他暗自心想,不知道有沒有再次不小心脫口而出。
「我要兩百的這張」說出口的同時他觀察了一下老闆的表情,顯然剛剛是沒有不小心講出什麼話,不過更有可能是因為看過各種狗屎爛蛋,所以處變不驚。
「哎呀~又沒中,而且也差太遠了吧」本來就不抱持什麼期待,其實也就沒有失望,沒有期待沒有傷害,很多事情就算努力了也沒用,繼續賭下去只會在多浪費兩百元呢!
浪費完金錢要來繼續浪費時間,花了不下半小時終於走回巷底深處的小套房,一個十坪不到冬寒夏熱的小窩,明天繼續面對周而復始的上班生活,但也許只有活沒有生了,面對空降的主管、露出慣老闆利牙的公司,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想再喝得醉點。
不過為了活還是要想辦法讓自己不要宿醉,所以他現在正在這裡敲下這些無病呻吟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