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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的世界】月亮女神與她的伴侶們

最近，我在FB粉專PO了一篇白白胖胖的月亮女神圖，意外地掀起僑民對於馬雅諸神的興趣。所以，我將會在方格子的專欄，推出系列「諸神的世界」的公開文章，跟大家分享我所知道的馬雅神祇故事。所以，首發篇我們就來聊聊馬雅的月亮女神吧！

在歐亞大陸的古文明的發展中，大多時候是有君主操縱著官僚組織統治人間。這樣的現實也反射到人類對於超自然世界的想像中。例如，中國道教諸神的世界中，由玉皇大帝統治，設官分職。諸神個個有著自己的職務。因此，也就有了灶神、土地神、天兵天將們了。

不過，相較於這些古文明，馬雅文化中的官僚制度可能不這麼發達，對於超自然諸神世界的想像，也不同於歐亞大陸的古文明。馬雅諸神並沒有一個確切的職務。他們作為天神的身份，來自他們是否擁有神性，在馬雅語稱為「K'uh」。這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不僅超自然的天神擁有神性，祖先、國王、無生命的自然現象也都可能擁有神性。例如，古典馬雅的統治者被稱為K'uh Ajaw「擁有神性的統治者」，代表現世統治者半人半神的身份。

所以，同一個馬雅神祇擁有多重的身份，也可能同時存在衰老、年輕等面向。在阿茲特克的諸神世界，我們還可以看到男神、女神的界線沒有這麼清楚（你們臺灣應該有些人會哀哀叫）。甚至，我們也看到他們會在職務上重疊。

所以，19世紀末，西方研究者謝爾赫斯（Paul Schellhas）製作的神表，其實也不是對於馬雅宗教觀念準確的理解。他還是用分職的概念理解馬雅諸神的世界。例如，神C被稱為「K'uh」，由於我們今日對於馬雅語文的理解超越19世紀，故知道就是神性的意思。但是謝爾赫斯還沒有這個概念，因此只能將他解釋為「賦予神性的神祇」。

從一些古代文物來看，我們發現有一位女神與月亮相關。她具有老年與年輕的兩種形象。在謝爾赫斯的神表中，年輕的月亮女神稱為女神Ｉ，年老的月亮女神稱為女神Ｏ。在一些圖像中，月亮女神與太陽男神（？）會成對出現。因此研究者認為他們兩個可能是一對伴侶。

上面這張陶器的平面攝影圖（K504），就是一個經典的案例。根據銘文的解讀，在超自然世界的宮殿中，坐著伊札姆納（以這個畫面來說是中間那位），從圖像看來是一個年老的男性。在某些場合，他會跟太陽連上關係。或許，在某些場合中，伊札姆納也可以代表太陽神。坐在他背後的，就是今天的主角，月亮女神Ix Chel。Ix在馬雅文中，代表「彩虹」，馬雅人相信，年老的月亮女神會在彩虹散播疾病，彩虹同時也是「地獄世界的排泄口」，代表著邪惡的能量。

有趣的是，馬雅人與中國、印度、阿拉伯、希臘等地的神話類似，月神都有兔子陪伴。這不是什麼神秘外星人學說。各位只要在滿月的時候抬頭看看月亮，就可以看到月亮表面的陰影，其實與一隻兔子非常相似。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的古文明都將兔子與月亮聯繫上。在一些馬雅陶器與這篇文章的第一張圖，我們都可以看到月亮女神手上抱著一隻兔子。

此外，陶器裡面也可看到月亮女神的背後，有著一長條像是尾巴的裝飾物。這是月亮在馬雅文字中的代表物。我們在許多與月亮有關的畫面或是文字中，都可以看到類似的圖案。

這個尾巴的圖案，其實也出現在馬雅文字的字符中。這個字符是是「Ja」的表音字符。Ja音近馬雅文中「水」的字符「Ja'」，加上藝術品中，也有不少畫面呈現月亮女神與水井、洞穴之間的關係，或許兩者之間有些關聯。

延續月亮女神與水有關的思考脈絡，我們看到在馬雅創世神話《波波爾武》中，雙胞胎兄弟由於踢球吵到了下界之神，接受下界之神一連串的考驗。兩人最後在蝙蝠之房無法阻止火把熄滅，使得殺人蝙蝠飛下，砍下雙胞胎兄弟的頭顱。下界之神將其中一人，胡恩・胡納普的頭顱掛在下界的樹上。這時，下界有一名處女，叫做希奇克（Xkik）。她因為頭顱吐出的口水而受孕，生下了雙胞胎英雄。

在創世神話的最後，雙胞胎英雄利用詭計殺害了下界之神，被砍下頭顱的胡恩・胡納普則復活成為玉米神。同時，我們也看到在某些情形中，玉米神與月亮神一起出現。連結到創世神話，希奇克從故事情節來看是玉米神的妻子。或許月亮女神也是玉米神的伴侶。

而洞穴、水井正是通往下界世界的通道，月亮女神在文字、圖像、創世神話中，將洞穴、水、彩虹、下界聯繫再一起，也證明了月亮女神某種程度上，與下界的關係。

這樣多元的身份，也正好呼應了我們在一開始提到的，馬雅諸神的「職務」分類沒有這麼嚴格。一個神可能有許多不同的職務。今日，我們知道Ix Chel除了是月亮之神以外，也是創世之母、預言、醫藥、生育、紡織之神。

這樣看來，月亮女神不只一個形象，她有可能是年輕的月亮女神、也可能是年老的月亮女神；有時候是太陽神的伴侶，有時候也是玉米神的伴侶，端看他在哪些不同的背景下出現。除了月亮女神的身份以外，就像文章前面提到的，她也代表著生育與醫藥等「職務」。

其實，我們也必須理解到古代馬雅宗教不是一個組織化的宗教，沒有一個唯一標準在推動這個宗教。同時，馬雅人也是眾多小王國、城邦的政治形態，或許在宗教上也會有許多各地不同的解釋，從而出現月亮女神多變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