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黑白的生活,美其名叫彈性上班時間。吸血殭屍在白天睡在棺材里,入黑後爬出來,伸個大懶腰就出發去吃早餐。當年叫籠屋當今叫劏房的細小空間內,是我身為宅男的主要創作網上小說的地方。偶爾隔壁女人的叫床和被男人密集衝擊導致薄板式的牆壁有即將塌下的撕裂聲不絕於耳,一直會延續到天亮前,女人聲音變成末期癌症病患似的,久延殘喘之微弱喘息,待之而起的是鐵制床架因長期缺乏保養與超載,經常被有節奏地前後搖晃,螺絲都被戳得無奈地嘶喊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吱吱生鏽聲。居住環境的嘈吵,空氣染污達到平均每週五天需要戴口罩的程度,生活質素屬於低劣。於是戴上口罩防範染污的空氣粒子與隨時爆發的當街罵戰。戴上耳機聽自選下載的音樂和歌曲,隔開噪音的染污。戴上墨鏡隔絕一切帶色情的報刊,專揭藝人私隱如床照之類的低級入門和視頻網站,越低級激點率越高。我出門猶如一名聾啞盲的人。難怪“低頭”一族的潮流席捲這可憐的孤島,低著頭凝視著手機顯示屏,聆聽著遊戲中傳進耳膜的低階Midi音樂與效果都比染污耳朵好。寧願冒著被車撞死也不願抬頭去看慘不忍睹宛如亂葬崗般的城市設計。在擁擠的地鐵車廂內,人與人的肉體距離很近,但沈靜如深海般的疏離感突出了大都會里各家自掃門前雪的情況。
直盯著人看的女人大致可分為三種。有權有錢有勢的女人一般都上了年紀;富二代有靠山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一臉殘酷的天真,肆無忌憚尊卑不分,恃著擁有無敵青春的女孩;被男人重傷過,從痛恨男人到遠離男人,打算孤獨終老的才女、剩女。部份第四種我稱之為花痴型的女性,她們基本上有三平,平庸、平胸、平實,也有三密,密不通風、密密實實、密語私情。這類女人是我的死忌。琦芭不屬於以上四種,她是第五種名為孤島女的女人,裝著有個性,其實空殼裡面半桶水也沒有,三句中文夾著兩個英文字在裡面的自卑本土人士,絕對沒種沒內容沒成份去直盯著人看,所以我連入門超能手機的錢也省回...包括住隔壁日夜被男人摧殘的難以分類的女人。我相信小富由儉大富由天。琦芭只有在吵架時才用那雙由單眼皮切割成雙眼皮整形的眼睛直盯著對手,除此之外她經常以半垂著眼簾的姿勢對著手上的超能手機,像手機里有黃金屋或顯示出下一期九合彩必勝頭獎號碼似的,對身旁的八級大地震和海嘯也視若無睹。不知道她在上中學時念書是否一樣的專注。聽她說她中學沒有畢業就投身社會,在社交網絡上以“我的第一次”作為她廣結不同階層男士的手段。先以微信繼而約會,然後有眼無珠差點被幾名小伙子輪姦,幸好其中一名竟然是潛伏在中學里專責調查學校內販賣毒品的年青探員而得以保住處女之身。這與她對貞操觀念其實沒甚麼關係,因為她覺得起碼要一部高階超能手機的價錢才可出售。現在她低著頭沈迷在那部十吋索吻牌高端手機里的遊戲就是出賣了她的初夜給一個像她父親的男人胯下的酬勞。大部份時間她只是把手機放在各大食肆的桌面上,顯示她的身份。在星巴別克喝咖啡時可以展示她摩登時尚的氣派。
在羅湖城某茶餐廳埋了單後,藉口上洗手間就從後門擅自離開了。當時引發這行徑的潛意識是既然我對她沒有半點性衝動,在聊天談話的話題上也沒半點共識與內容可供我對她的大腦產生任何興趣,在這種狀況下,面對面的靜坐還有甚麼意思呢?在不知名的橫街窄巷里漫無目的地溜著,收到來自琦芭的微信問我去哪裡了,把她拉進微信的黑名單,彼此永遠不需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