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紓壓的手段

開出租的女師傅撥號叫了拖車和報了警，跟開棺材車的師傅彼此在爭吵誰對誰錯。方嫣獨自用腳踢開後座的車門。雙眼隱約看到兩個模糊人影在對罵。雙手摸著車身走到車尾箱處幾經辛苦才找到開啟的掣。從幽暗的行李箱拿出那堆散滿行李箱內的物品。方嫣突然想起什麼，從裙子內取出手機，憑著姆指的觸覺按下撥號按鈕。不到幾秒鐘就傳來13號的聲音

13號：「你手機裡位置顯示你在家附近的那家超市是不是？」

方嫣：「是的。出了點……」

13號打斷：「我十五分鐘到。你站在原位不要亂跑。聽到嗎？」

方嫣：「嗯。」

對方掛斷。方嫣就站在計程車的車尾處。戴回墨鏡裝作若無其事地。其實心裡被剛才那輛棺材車飛來的那幅巨大黑白死人照片嚇壞了。

夕陽下的方嫣坐超市附近的公眾椅子上，平靜地等候著。一輛客貨車停到方嫣面前，跳下來的13號走到方嫣面前，方嫣只隱約看到腰身以下的白色制服，抬頭也只能看到輪廓的男人扶起她。一手幫她拿起那堆大包小包的東西。

袋子放到後面，一手抱起方嫣放進司機旁的乘客座上，為她系好安全帶。

13號跑到還在被巡警盤問事件經過的計程車師傅有關車尾行李箱內是否有女乘客散落物品。師傅只是瞅了一眼13號後就繼續講述事件的始末，完全是開棺材車的人兄的錯。13號逕自打開行李箱拿出十多包冷藏食物及罐頭果汁之類的食品，最後還有一大包可能是女性每個月專用的衛生用品。跑回客貨車，打開車側門，把懷抱內那堆東西放進較有空的大型塑膠袋內。

13號：「行。先送你回家休息一下，好等你回復視覺才說！」

方嫣：「謝謝你啊！」

跳上駕駛座後，客貨車駛離。整個過程被某處的手提攝錄機偷拍下來。

冰箱內塞滿了各樣食品飲料。冰箱門關上。13號轉身看到站面前的方嫣手中遞在空氣中的大門鑰匙。13號沒有接過鑰匙。

水清洗蔬菜和番茄。鹽與黑胡椒，加上點點與酒混一起的神秘佐料在牛排上。焗爐內的薯仔已發出吱吱聲。，

快刀手把蔬菜各式紅橙黃椒切片切碎，放平底鍋裡。手拿著鍋接連的拋起來，雜菜就在鍋裡騰空飛起落下又再騰空飛墮。醬油調味料灑下。牛排放進另一個鍋內。

13號：「方小姐想要幾成熟的牛排？」

方嫣聽到鍋內發出煎炒的吱吱聲（有點雀躍）：「五成，謝謝！」

13號：「還好，我有個朋友喜歡吃血淋淋的一成。基本就是血肉模糊全生的牛排！」

方嫣：「哪你呢？」

13號：「我起碼要八成熟，熟透也沒問題！」

方嫣：「呵呵，像牛肉乾有什麼好吃的呢？」

13號：「所以很少吃牛排。我喜歡吃蔬菜和水果！肉類對身體都不太好，有害素！」

方嫣：「我是無肉不歡的純粹吃肉動物！我吃辣還要利害！」

13號：「瓦塞！這真的人不可以貌相！你北方人？」

方嫣：「能吃辣的人絕對不是北方人。俺是鹿逐中原的人士！」

13號把六成熟的牛排放到坐在桌前等吃的方嫣面前。

13號：「你的牛排六成熟，旁邊還有蕃茄和半個薯仔，上面拌有Whip cream 和模 擬脆煙肉。還想要點米飯嗎？」

方嫣：「不要米飯的了。我沒有增肥的打算。」

方嫣拿起刀叉切開牛排。心情舒適之下視野重見飯廳內的光明。七成的清楚看到坐自己面前13號的臉容。

方嫣吃下一口牛排：「好味！」

13號：「不用客氣，請慢用。」

方嫣：「我印象中你好像沒有留鬍鬚的呀！」

13號：「剛才被你的來電嚇得所有的鬍鬚都飆出來了。」

電鍋的按鈕自動彈回。鍋蓋揭開，飯氣充滿廚房內外。

13號：「我是無飯不歡的吃飯物種。有菜有飯我就很滿足的了。」

方嫣：「你千萬不用客氣。Just make yourself at home！」

看到13號站起身走到半開放式廚方內為他自己添了米飯，拿了筷子和一盤用水煮熟的蔬菜拿出來。

方嫣：「你真的就吃米飯跟蔬菜啊？很淡的口味……」

13號：「早晚當和尚的了。呵呵呵。可以請我喝一瓶礦泉水嗎？」

方嫣（樂意地）：「當然可以，在冰箱門旁！」

在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回餐桌坐在方嫣對面的13號。

13號：「我起動了！」

兩人食不言寢不語。只聞刀叉和筷子觸撞在碗碟上輕微的聲音。方嫣的視線裡，看到面前的男人正有禮貌地吃著他眼前的白米飯和放在桌上的青菜。這名帥和尚的內在可真的是如她目睹的表像嗎？能有機會揭開他斯文有風度背後的強悍和粗中帶細、粗暴中的溫柔……。

13號像看穿對面少女的心思：「是否想著坐你對面的人的本來面目？」

方嫣被這突然一問，有點慌忙亂了陣腳：「什麼……」

13號微笑地：「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一個人獨居在這兒，可能真的會不大安全。你需要一個孔武有力的人的保護！就像前幾天那種杯弓蛇影的自己嚇自己就足以證明獨自生活在這裡是挺……危險的一碼事！還有剛才計程車的意外事故。」

方嫣：「你不是已經一一把所有的危險都化解了嗎？」

13號：「不怕一萬最怕萬一。萬一我不在附近的話……」

方嫣打斷：「我知道你一定會在附近保護我的。」

13號：「你對我別那麼充滿信心。我對我自己也有點不肯定的！」

方嫣：「不肯定什麼，有什麼不肯定的？」

13號：「呵呵呵……我也不知道呢！」

彼此繼續吃自家面前的晚飯。方嫣垂著頭專注在她那塊六成熟的巨型牛排。13號不時睨著對面性感不可方物的女子她那慢條斯理的食相，代表了她的家庭背景和成長路上的修養。配合著方嫣的吃東西的節奏，13號差不多同時與方嫣完成消耗碟盤內所有食物的。

13號站起身子走到方嫣身旁：「我不會弄甜品，想喝咖啡嗎？」

方嫣看著男子把面前的碟子拿起來，刀叉和餐巾紙也同時收拾了：「我也想喝礦泉水。」

13號：「可以請我喝咖啡嗎？」

方嫣笑了：「我喝咖啡時你喝礦泉水，我要礦泉水時你喝咖啡。」

13號：「這叫對著幹嘛！磨合是需要時間的。」

一瓶礦泉水拿在方嫣手裡。坐在沙發上的方嫣心裡在嘀咕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還是以靜制動為上策，這是女性該有的矜持。

13號在廚方裡傳來一句：「你要定時吃藥才能康復的！」

方嫣：「知道啦！」

空碟子及刀叉勺放到清潔盤內。洗潔精向著杯碟噴射。清水加百潔布純練快手地清洗。方嫣留意著那幽暗忙活的背影。放回餐具的抽屜，抽屜關上。

13號：「藥放在哪裡？」

方嫣：「睡房洗手間鏡櫃裡面！」

一杯清水放方嫣面前，一隻手拿起方嫣的手，把藥放到方嫣掌心裡。方嫣把手裡的藥往嘴裡送，喝下一整杯的水。

13號：「想看電視嗎？」

方嫣（搖頭）：陪我上去好嗎？

13號陪著方嫣慢慢地讓她自己從陰暗的大廳走到樓上。

13號：「你要開始熟習在黑暗裡自由走動！把臺階的數目記在心裡！」

方嫣：「明白！」

方嫣進入睡房的浴室，百分之八十的放心下，開始脫衣。

方嫣看著好像是男人的背影：「我要洗澡！」

13號（已背過身子）：「嗯，髒衣物放哪裡？」

方嫣：「洗衣房…」

13號已不見蹤影。洗衣房就在廚房旁邊的一個小房間。13號開了門，內裡就一部洗衣乾衣機，小桌上的籃子裡放滿女性的內衣褲毛巾等等的東西。洗衣機上放著說明書。13號快速流覽一遍說明書。衣物塞進滾筒內，加進洗衣液與柔順劑後，按下恰當的洗衣時間。

洗衣機開始運作。13號已不見蹤影。

睡房儲物櫃內的床單被取出。半掩浴室門內的春光好像對這位男護士來說見怪不怪。換好床單與枕頭套，把換掉的扔進洗衣房的籃子內。

方嫣：「哎，我忘了拿大毛巾！」

一條大毛巾就遞到方嫣的裸體面前。方嫣轉身隱約看到站咫尺之距的男人。

13號：「拖鞋放在你腳前，小心滑倒！」

藥箱打開，內裡都是針筒與不同劑量的藥。針頭把液體吸進針筒。針打進方嫣的手肘的大動脈處。方嫣凝視著幽暗看不清面孔的男人。13號把被子蓋到半裸的肉體上。

廚房餐桌上放著的大門鑰匙被拿走。

13號：「方小姐，我先撤了！後天下班後我會來的，再見！」

大門被關上前

13號：「鑰匙我拿了！謝謝你！」

大門被關上

方嫣（像自言自語）：「再見…13號！」

沉沉入睡的方嫣對全屋子亮著的燈光好像毫不在意，包括她的睡房內那十多盞吊燈、壁燈、座枱燈與床頭燈，連浴室燈也變作“長明燈”。明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