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故事》｜婚姻框架下的相愛相殺

2019年的電影《婚姻故事》獲得金球獎六項提名，最後由飾演女方辯護律師的蘿拉‧鄧恩獲得最佳電影女配角。而整部電影只是白描一對夫妻藉由法律程序進行的痛苦離婚過程。

就離婚的怨偶來說，這兩人關係並不差，以離婚的速度來說，也不算拖很久。但是這拉扯及撕裂的痛苦過程，卻一樣難受。不過就像經驗老道，離了三次婚的律師Barber說的：「都會過去的。」

在婚姻中，外遇的人很少想著離婚，被背叛的人卻很難不想離婚。男主角查理在法庭上強調婚外情只有一次，指責老婆妮可不應該偷看郵件，私下指責妮可不與他同床。在傳統婚姻裡，男人在情慾有絕對優勢：老婆不夠美不能滿足我的情慾、老婆只注意孩子而忽略丈夫……」。很少有女人敢大聲說，因為先生都不碰我、不能滿足我的情慾，所以我外遇有多麼合理……

直到現在，女人在情慾上的主動仍然多留在閨房，而不適合大聲疾呼。我們都習慣了男人外遇的理直氣壯。其實，有時候男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外遇。外遇理由很多是後來的欲加之詞。多數時候不過是一種想脫離婚姻制度的壓力，私下進行的逃避行動罷了。

現代女性因為教育程度的提升、能力的提升，越來越不能適應傳統婚姻的包袱。因為難以回應社會框架對已婚女性的期待：以家庭為重，將自我縮到最小的隱形規則。比如把小孩給另外一半照顧，出國旅行或工作出差一周，這理由對男人十分合理，對女人來說，可能要背負被長輩辱罵自私或懶惰的罪名。

上一輩的女人，會覺得縮小自我是理所當然。現在的女性很難接受在婚姻中逐漸消失的自我，往往在撞得頭破血流之後，對婚姻失望離去，如同本劇想繼續演藝生涯的女主角妮可。更嚴重者，如《真愛旅程》凱特溫斯雷演的女主角April，最後以自己的生命作為抗議的代價。

男性當然也有婚姻的性別困境。傳統社會並不期待男人用時間經營家庭。男性只要付出金錢養家，如果能偶爾切個水果、參加小孩的運動會，就足以被稱許為好父親了。付出過多時間在家庭的男人，可能還會被白眼，懷疑是個不夠有guts的男人。

離婚除了財產，最糾結的是小孩。如同幫妮可辯護的女律師諾拉所說：「好爸爸是這30年才有的觀念，在此之前，我們習慣爸爸就是沉默、缺席、自私，而媽媽就必須完美，因為我們是猶太基督教，聖母瑪麗亞處女生子的完美，讓我們習慣如此，人們只能接受完美的母親。」

有孩子的女人有同一個名字，統稱「母親」。社會裡大家對母親都有許多共同的想像，而當母親的角色大於一切之後，父親就在家庭裡那完美的隱形，一切都合情合理了。當社會歌頌母愛的偉大，將母親這個角色推上神壇後，母職365天的辛苦，最後濃縮在1天吃吃喝喝的母親節裡了。

戀愛的短暫刺激總是帶來美好的回憶，對比之下，婚姻是又臭又長怎麼都說不完的鬼故事，一如《鐵達尼號》與《真愛旅程》。對女人來說，婚姻的意義是甚麼呢？眼看著逐年升高的離婚率與逐年低落的生育率，我想這或許是另一種沉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