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二章 滄龍一族和善惡天秤(下)
2020/02/01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空氣中混雜濃厚的血腥味，一個個覆蓋白布的擔架被抬進抬出，穿梭在石砌的城垛內外。
一名披著紫金戰甲的矮小老頭佇立在城池上，精悍的雙眼蘊含悲憫的神色，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統帥，這次大戰的傷者我方共計損失五萬名士兵。」頭戴蝸牛殼，赤裸結實的上半身，腳踩鋼鑄玲攏靴，螺智栙攤開捲宗稟告。
矮小老頭──夜輝三軍統帥康獅蝮點了點頭，繼續看著來來去去的傷者們。
康獅蝮與螺智栙兩人從還是軍中的新兵時，便一路作為戰友相互扶持，直到成為三軍統帥，以及統帥副官。螺智栙深知自己的戰友正在想什麼，康獅蝮家世世代代都是軍人，但他一向都討厭戰爭，會從軍只是為了遵從過世父親的遺願，當上統帥也是因為上級看中他的實力。
康獅蝮的獸王拳掌在夜輝無人能敵，與大龍帝國的戰爭初期，甚至擊垮敵軍十二萬的先鋒部隊。要不是大龍的皇帝努爾哈青御駕親征，以皇室絕學飛龍九劍反擊，降低大龍帝國的兵力損失，夜輝早已將敵軍全數殲滅，哪有讓他們撤退逃走的機會。
「這次戰爭結束後，我打算退休。」
「嗯，那就一起退休吧。」螺智栙早就看出自己的老戰友有此打算，也不阻止。他們倆人年歲已高，也無法在戰場上多待幾年，與其拖著老朽的身軀在沙場成為年輕人的負擔，倒不如早點退休給年輕人升官，讓他們有發揮所長的機會。
「退休也好，但你們就算老了，也沒多少人的實力能贏過你們吧。」
「我相信會有年輕人超越我們的。」
「總是要給年輕人機會。」
「但夜輝的政府恐怕不會讓你們如願退休吧，你們可是夜輝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啊，這也是我們之後要跟上級談的事……嗯！？」康獅蝮突然發現不對勁。
方才有個不知名的聲音在與他們對話，而他們直到與他說上第二句話了都還未察覺。
「是誰！？」螺智栙暴喝一聲，嘴中快速默念咒語，一道纏繞雷電的結界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他與康獅蝮包覆在裡頭，這是緊急時刻啟動的保護結界，能保護施術者與其周圍的人不受外力侵害。
對方能無聲無息的接近他與康獅蝮，甚至還能融入他們之間的對話，而不讓他們產生警戒，可見實力非同小可，定是超越他們倆人的強者。
「姆哈哈哈哈哈哈。」城牆角落放置的木桶突然翻倒，一圈圈的漩渦在裡頭翻轉，陣陣笑聲傳出，一道巨大身影跳出，轟然落地。
巨大豆腐鯊的背脊坐著一名面具怪人，他左黑右白的笑臉面具散發詭異，一襲五柳圖騰的長袍下擺輕微微晃動。
「安安，我是創世神張一帆，先前偷聽兩人談話，我深感抱歉。」張一帆從豆腐鯊背部落至城牆，彎腰欠身。
「衛兵！包圍。」螺智栙對士兵們下令，卻無人聽從他的指令上前圍住這個面具怪人。
螺智栙往城下一看，所有士兵全數原地定格，搬運傷者的維持抬擔架的姿勢；正要起身的士兵保持膝蓋微彎的姿態；有些士兵還張大著嘴巴，卻沒說出半句話，全身僵硬；還有些士兵喝水時，水在即將落入嘴中便停止流動；木桌上將要翻倒的水杯，杯底保持一角傾斜的樣態。
「這招名為『SOD時間暫停之The World』。」面具怪人緩緩朝螺智栙和康獅蝮走去。
螺智栙雙手快速結印，口中默念，正要出招，肩膀卻被康獅蝮按住。
「先聽聽他要說什麼，我從未聽聞凡塔西世界有人能操控時間，此人實力定是我們所望塵莫及。只要他想，彈指間便能殺了我們，但他並未這麼做，表示他有事想與我們談談。」
「賓果！不愧是堂堂夜輝三軍統帥，面對比自己強的人還能如此鎮定。」
螺智栙雖收起招式，但還是手指暗地裡捏一個法訣，預防萬一。
「你方才自稱創世神，這個時代敢有人假冒他的名諱，還真是不怕遭天譴。」
世人並不知創世神張一帆的形貌，在凡塔西世界的居民心裡，只知道祂的名號及神通廣大的能力。歷史上曾出現假冒他外表與名號的人物與教派，卻都在一夕之間莫名消失，因此世人都認為，他們皆遭到創世神的天譴。
「身為本尊的我，何必擔心遭天譴。」張一帆攤開右手，一座圓形球體浮現，飄飛至康獅蝮等人面前。康、螺二人警戒的後頭一步。
「別擔心，那只是我的作品。」張一帆柔聲道。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康、螺二人聽到祂這麼說後，繃緊的神經皆放鬆下來，兩人的好奇心被勾起，上前看看那球體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兩人在見到那是何物之後，眼睛皆忍不住睜大，瞳孔中映照出繽紛絢麗的色彩，那是一個小小的星球。
星球的表面被藍色覆蓋，散落幾塊大大小小的褐色塊狀，上頭灑著點點綠色。康、螺二人凝神往綠色處一看，眼前的畫面突然放大，能清楚看見一片綠色的草原上，八、九隻綿羊正啃食嫩草，三座饅頭形狀的帳篷排排而立，裡頭有個女子操弄織布機織著布，一名小男孩與小女孩於一旁追逐打鬧。具有生命力的一幕浮現在康、螺二人面前，讓兩人心底無不震驚。
在凡塔西世界，能創造生命，建構一個世界的，只有一號人物。
「創世神大人，我等為方才失禮之處請罪。」康、螺二人準備跪地行禮，膝蓋彎到一半的動作突然停止，兩人身體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下，回復站立的姿態。
「禮數什麼的就不用了，你們都是我創作出的寶貝孩子。而我會出現在這裡，是有件事想拜託你們兩位。」
「創世神大人有何指示，我等二話不說，立即去辦。」雖然張一帆說不必跪下，但基於禮數，康、螺二人恭敬的抱拳行禮。
張一帆沒有開口回應康、螺二人，他收回球體後，高舉右手彈個響指。原先的城牆披上夜幕，碉堡置換成一粒粒星體，一座巨大的天秤矗立在遼闊的宇宙間。天秤兩端乘載一黑一白，碩大如恆星的球體。康、螺二人見自己被傳送到宇宙來，下意識的憋氣，螺智栙準備製作防護宇宙能量物質的結界護住自己與康獅蝮。
「我給你們施加了供氧和防護的術法，放心呼吸吧。」聽張一帆這麼說後，康、螺二人才停止閉氣。
兩人仔細端詳眼前這座天秤，思考幾秒鐘後，瞬間明白了什麼而睜大雙眼。
「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善惡天秤！」螺智栙驚訝的下巴快掉下來。
「世間的善與惡皆會化為砝碼，於天秤兩端維持平衡，任一方傾斜皆會對凡塔西世界造成損害。若是善的白完全壓過惡的黑，沒有惡的存在，善將不再是善；如果惡的黑壓過白的善，沒有善的存在，惡將使世界陷入混亂。」
「因此，善與惡缺一不可。」
張一帆雙手覆於背後，在康、螺二人前踱步，他的腳下是無垠的星星之海，綻放耀眼的光輝。
「善與惡的兩端，會各自出現一名善子與邪子，善邪雙子生來便擁有龐大的善惡之力，他們身負解救世界的命運，會經歷重重苦難關卡。」
「多年後，各個種族們將面臨危機。若有三位來自異世界的青年，白髮、藍髮、金髮的兩男一女現身。三人裡有兩個人是善邪雙子，被命運選中的你們，必須幫助他們三人，在九頭怪鳥被打敗後，請他們前往夜輝。」
「最後，若二位答應我的請託，請你們以靈魂起誓，除了三位異世界來的青年，不會將今日見到我的事，以及我們所談之事向你們之外的人提起。若二位不答應也無訪，我只會消除你們見到我的記憶，讓你們平安回到城池。至於請二位幫忙的事，我再另尋他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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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答應了創世神大人的請託，前來協助你們。上次我會對九嬰鸒翦出手，一方面是為了守護螺西鎮外，也是為了幫助你們。當時以你們的實力，要與九嬰為敵實在太過凶險了。」
看著說完事情所有經過的康獅蝮，海滄滄和金水驚愣當場，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金水表面雖是呆愣之樣，但內心卻是不斷思考康獅蝮的話語。
「因為你們需要那個世界，而那個世界也需要你們。」金水想起當初前來凡塔西世界前，與張一帆的對話。
如果康獅蝮的說法為真，那麼自已與滄滄、鳳炎三人會來到凡塔西世界，便真如張一帆當時所說的，凡塔西世界需要他們三人來拯救；而「你們需要那個世界」這句，綜合目前三人經歷過的事件──寒鴞雪、人鳥族、天孤鳳鳴轉世者、九嬰鸒翦、善惡雙子來說，也正符合張一帆所說。
但是，這一切事件的因果全都由那個面具怪人一手操弄。彷彿自己只是祂掌中的操線木偶，一舉一動及所有生活全都在他的安排之下，實在讓人心裡發毛。
那個面具怪人將自己等人送來異世界，究竟在打何種算盤？只是單純讓自己等人像小說故事中的勇者那樣，來拯救世界而已嗎？金水百思不得其解。那名創世神行為舉止奇詭難測，實在無法去猜中祂內心在想什麼。
先假設康獅蝮和螺智栙所言為真吧。金水下了判斷，看向仍傻在原地的海滄滄，剛才康獅蝮的話莫非給他帶來不小衝擊？
「喔喔喔喔喔喔太帥啦！阿水，簡單來說我們就是勇者，來拯救這個世界的對吧？」海滄滄眼中冒出熱血的光芒，他握緊雙拳高聲大歡呼。
覺得擔心滄滄是不是震驚過度的自己實在有點蠢，金水露出一抹苦笑，對著海滄滄點頭表示沒錯。
「好啊！之後要加緊鍛鍊自已，保護阿水和阿炎、阿雪，以及這個世界的所有人。」海滄滄立下豪情壯志，他起身與康獅蝮、螺智栙道謝後，拉著金水的手準備離開鎮長辦公室。
不愧是自己所喜歡的人，永遠有顆勇敢的心。金水這麼想後，卻又冒出一股擔憂。
對照上次九嬰鸒翦的話語，滄滄應該是善邪雙子中的邪子，天生便擁有大量惡之邪力的人，他的存在必定會引來各方勢力的覬覦。金水腦中馬上浮現，凡塔西的惱人物種邪族、嫉惡如仇的聖教，以及視滄龍一族為禍端的大龍帝國，甚至其他尚未浮上檯面的勢力。看來，自己與滄滄、鳳炎等人今後可能會被捲入各種風波裡頭。
「我們會做好前往夜輝的準備，請二位放心。」金水在對康、螺二人說完後，便與海滄滄踏上返回大樹傳說的路程。
從窗戶看著漸行漸遠的金、海二人，康獅蝮與螺智栙的眉頭仍舊緊繃，兩人雖已達可退休養老的年紀，但心底仍掛念年輕人與世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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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金水與海滄滄回到大樹傳說的一小時後。
「在下找到邪氣的源頭了。」
「太棒了～不愧是盲眼魔，那麼在哪裡呢？」褐色的髮絲垂落耳畔，女子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撩撥，溫柔地像在撫弄清澈的水面。
「稟告大小姐，目標位置在大樹傳說。」雙眼蒙上黑皮革布的健壯男子，對坐在輪椅上的褐髮女子恭敬的拱手，他的腰間繫著一把包裹白布的刀柄。
一男一女兩人正往寫著「螺西鎮」三個大字的大門入口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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