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偵X] 冥主的使者 04-3

蘇雨走出李哥的店，沒走多遠就看見鍾平在那裡等他。

蘇雨點了支菸給他，自己也點了支菸。

『你那路祭的動靜不小，找到那小丫頭了？』鍾平蹲在路邊問他。

蘇雨也隨意的坐在路邊的圍欄上，「嗯，不過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應該是有人用了控鬼術。」

鍾平聳聳肩，『反正是個替死鬼，能給冥主交差好。』

蘇雨猶豫了會兒才開口，「那女孩……認識白聿。」

鍾平望了他一眼，等他解釋，蘇雨也覺得很無奈，「那女孩和白聿同一個高中，我猜他們交往過，很可能根本沒分手那女孩就死了，同天白聿上了飛機去英國，知更鳥之亂後才回來。」

『靠，這樣是能不能抓去交差呀。』鍾平罵著

「就……看你們冥主大人在不在意白聿怎麼想。」蘇雨聳聳肩，覺得有點冷，已經快要跨年的時節，空氣冷冰冰的，一年也只有這兩、三個月像是個冬天。

「他從英國回來後，只要有空就去看那女孩，問她肯不肯走。」蘇雨吐了口煙，繼續說，「如果這是陰謀，那也算計得太精準，那得盯著白聿多久才能確定他的習慣，要不被他抓到，更何況還搭配你們那張冥帖，讓我們逮人逮到那附近去，順理成章的傷了他的手，讓那女孩拖走他的魂。」

「巧合嗎？」鍾平咬著菸望著他。

「一個點是巧合，兩個、三個呢？」蘇雨挑起了眉，語氣帶著冷漠。「這是計劃好的，有人要衝著白聿……或者是衝著十隊來的。」

「也許是衝著你來呢。」鍾平笑笑的開口。

「衝我來幹嘛不拖我的魂，拖白聿的有用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那時候我會把同命符用在他身上，除非對方比我還瞭解我。」蘇雨翻了翻白眼。

『好吧，那丫頭的事我回去……請教一下座前使者……看看冥主什麼想法。』鍾平含含糊糊的說。

「嗯，那你打聽到什麼沒有？」蘇雨直視著他。

『這個啊……』鍾平熄了菸，有點鬼祟的朝蘇雨移近了點，小小聲的開口：『現在的狀況說麻煩也沒真那麼麻煩，冥主只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放過白聿就行。』

蘇雨愣了一下，那天陰律司主也說了類似的話，但難不成要他帶著釘衝去冥界威脅冥主？這說起來可就叫做笑話了。

蘇雨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那……所以？」

『所以，你只要去請一個冥主沒有辦法拒絕的人，來請冥主給他個面子就行了，這樣冥主就可以看在對方的面子上放過白聿，等白聿時辰一到，就可以用原來的方法偷天換日了。』鍾平小小聲的開口。

蘇雨苦笑的開口：「你倒是告訴我，人間哪裡有冥主得看他面子做事的人？」

鍾平嘿嘿笑了幾聲，『別說我不夠兄弟，剛好有一個，而且你好狗運的見過。』

蘇雨愣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認得這麼大來頭的人。

但鍾平只是摸摸鼻子含糊開口：『我不能說得太明白，你得自己想，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找到對方之後，要怎麼讓他答應幫你。』

蘇雨只皺了皺眉頭，「什麼辦法？」

『拿你的釘去換。』鍾平一手撐著臉，很認真的望著他。『我送你的那盒。』

「我的釘？」蘇雨沉默了下來，他當然捨不得那盒釘，但是……不用說是白聿，就說那是一條人命好了，再怎麼說也沒有捨不得的份。

『怎樣？捨得嗎？』鍾平的語氣頗有些看戲的意味。

蘇雨沒理會他，只煩躁的撥撥頭髮，好一會兒才回答：「當然捨不得，不過要能換回一條人命也沒什麼東西是不能捨棄的。」

聽鍾平嘖了一聲，蘇雨又側頭盯著他，「那真的行得通嗎？」

『只能試試了，但我想對方會答應。』鍾平站起身來，『因為那盒釘原本就是他的。』

蘇雨又吃了一驚，正要開口問的時候，鍾平只擺擺手的接著說：『兄弟我已經義氣泛濫到滿出來了，今天就言盡於此。』

蘇雨撇撇嘴角的跟著站起來，無奈的開口：「那個對象，能不能給點提示呀？」

『這麼大提示擺在那兒了。』鍾平翻了翻白眼的瞪著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人間還能有多少個人是冥主肯給面子的，你回來的時候我們才聊過，用用你的腦袋啊兄弟。』

蘇雨回想起他回來後第一次跟鍾平談話的內容，鍾平沒等他想，只揮揮手，『我走了，你慢想。』

蘇雨站在原地好一陣子，直到天都大亮了，他才叫了輛車回白聿那裡。

基於白聿無法反對，最近大家都把白聿家當辦公室兼宿舍還有開會場所用，他們幾個整天都出出入入的，苗子璇為了看著白聿那一魂一魄，一步都沒離開過，還是姚綺月回去給她打包行李過來的。

經過這次的事件，袁芷其對苗子璇大為改觀，不用說她救了白聿，他本來以為苗子璇是嬌貴又蠻橫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連四天整關在這裡不能離開，她什麼事也沒辦法做，就只能盯著白聿看他有沒有狀況，幾天下來卻一句也沒有抱怨過，她甚至怕分心連個電視也沒開，最多去翻翻白聿的書架找本書看，時間到了還開伙煮點東西給他們吃，大多數時間她就是盡心的盯著白聿而已。

他這才懂了什麼叫人不能看表面，姚綺月好似懂他在想什麼，笑咪咪的說她的璇姐可是好女人，袁芷其也沒能反駁，只默默地承認了苗子璇的確是個好人。

早上大概近九點的時候，蘇雨回到白聿那裡，進門打了個招呼倒在沙發上就睡。

姚綺月也只把昨天那條被子再抓回來給他蓋上，她自己的頭都還在嗡嗡作響，只能懊悔昨天不該喝那麼多杯。

清晨她讓袁芷其跟沈孟瑜架回來，也是一進門撲著床就睡死了，起來之後宿醉頭痛欲裂，苗子璇把她唸了一頓，卻仍舊泡了茶給她醒酒。

三個人圍在一起討論昨天的路祭，袁芷其也沒什麼人可以商量，小小聲的說了昨天他們倆睡著之後，李哥要收他為徒的事情。

姚綺月的反應很興奮，「那很好呀，名師耶！」

沈孟瑜也覺得不錯，但他想得比較多點，「可是你那麼疼大、小貴，要是接了那幾位老祖宗過來，大、小貴會不會被欺負呀？」

「我也擔心這個……」袁芷其有些鬱悶的說。

「不會吧……都老祖宗了，哪會跟小鬼計較。」姚綺月說著，卻也不是那麼的肯定，畢竟要真的拜了師，接了幾尊大神回家，會發生什麼事可都是沒得保證的。

三個小鬼都有些煩惱的安靜了下來，姚綺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開口：「聿哥在就好了……」

這一說，三個小鬼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沮喪。

蘇雨邊聽著他們小小聲的談話，半睡半醒的思考著跟鍾平的對話。

他一直睡睡醒醒的，有意識了就想著這件事，想著想著又睡過去，醒了又開始想，就這樣不安穩的睡到下午兩點，這期間不停反覆思考鍾平的話，努力回憶他回來後跟鍾平見面那天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他仔細的想著，那天開始是隨意的寒喧，他抱怨了燒給鍾平的錢，鍾平抱怨了他把萬志勇家門的封印給撤了……然後和鍾平問了食嬰婆的事……

食嬰婆……提到食嬰婆……那天鍾平好像說了什麼？

對，聖巫食人的事，食人……食人……

鍾平說……過神之口洗清罪惡不是這個意思，不要以為神愛吃人。

蘇雨一下子清醒過來，整個人坐了起來。

人世間還有誰能讓冥主給臉的，當然不會是人，只有上神才有資格讓冥神給臉，而他確實見過一個降世神明。

「雨哥？你怎麼了？」姚綺月見他突然間挺屍般的跳起來坐著就僵住不動了，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他。

「我要出去。」蘇雨低頭找鞋，馬上就想往外衝，突然覺得一片陰影蓋了過來，他抬起頭，苗子璇一臉兇神惡煞的叉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瞪著他，「睡也沒睡好，吃也沒好好吃，你都幾天沒回家換件衣服了，醒了就要往外衝，要半途倒下來了誰給你收拾善後。」

蘇雨賠笑開口：「這不時間緊迫嗎？」

苗子璇瞪了他一眼，抬手拎了個旅行袋在手上，扔進他懷裡，氣勢萬千的開口：「我叫子青去你家拿的，去洗個澡把鬍子刮乾淨，吃了東西再出門，再怎麼急也不差那半小時，就算真差那半小時，他的命我也給你負責吊著。」

蘇雨拿她沒輒，只好抱著旅行袋乖乖進房去找浴室。

「幾歲人了。」苗子璇瞪著他溜進房的背影，走到廚房開火給他弄點東西吃，三個小鬼低頭吃東西沒敢說話。

苗子璇看著鍋裡油花劈劈叭叭地響著，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語般開口：「要采菱還在……才不會是這樣……」

姚綺月離她最近，聽見了她的話，卻也沒敢多問，三個小鬼只是安靜的吃完午餐，討論著昨天路祭的報告要怎麼寫。

而蘇雨在熱水沖過背脊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緊繃。

連續幾天都處於高壓狀態中，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未曾如此了。他摸摸下巴，滿是鬍渣的觸感讓他不得不同意苗子璇，既然等下要去見上神，確實得好好沐浴更衣才像話。

蘇雨舒服的洗了個澡，把鬍子給刮乾淨，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後才出來，苗子璇睨了他一眼，終於覺得他看起來有點人樣了。

蘇雨坐下來吃苗子璇給他煮的麵，看三個小鬼都盯著他，不輕不重的開口：「報告怎麼樣了？」

三個小鬼忙不迭的點頭，「寫好了，雨哥看。」

蘇雨一頭霧水，「寫好交上去就好了，給我看幹嘛？」

三個小鬼對望了好幾眼，沈孟瑜好心的提醒他，「雨哥，你得簽字。」

「為什麼我得簽……」蘇雨話說一半才想起來，他已經接了十隊了。

蘇雨無奈的把文件拖過來，「簽哪兒？」

姚綺月遞給他筆，指著簽名的位置，沈孟瑜又好心的提醒，「雨哥……你不用看一下嗎？」

蘇雨望了他們一眼，畫符似的在文件上簽了名，「你們不是都寫好了？寫好了就好。」

三個小鬼又互看了一會兒，沈孟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把文件收好，等回辦公室的時候再送上去。

白聿對文件簽呈跟報告的要求很嚴格，說即使他們抓的是鬼不是人，基本上仍是個警察，該做的文書工作就得做好。

但看來蘇雨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要求，有做就好。

這對他們來說當然輕鬆點，但是等白聿回來了，不曉得十隊會變成什麼樣……

三個人都沒敢多想，白聿可以回來就好，他們決定不要求太多。

蘇雨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又飽餐一頓，覺得精神好了很多，朝苗子璇笑笑道了聲謝就要出去。

「雨哥，你要去哪兒啊？」袁芷其見他又想一個人跑，趕緊上前堵他。

「找個人。」蘇雨隨便應付了一句。

「聿哥都說不可以一個人行動的，要兩個人一組。」姚綺月也圍上來，「至少讓小其跟你去吧？」

蘇雨正想說帶個拖油瓶幹嘛的時候，看見三張臉都緊張的望著他，又想起自己已經接了十隊了，要有點責任心才行。

「我……去辦點事，你們……」蘇雨看著他們睜大眼睛期待他交辦事情的模樣，好像三隻等著飼料的小狗，一下笑了起來。「綺月留在這裡陪子璇看著白聿就好，小瑜回局裡去把報告交了，看看辦公室裡有沒有事，小其幫著孟瑜，要是沒事你們早早回來這裡看著白聿也沒關係。」

蘇雨望著他們，有點無奈的開口：「我不是白聿，我沒什麼管理的天分，你們只要別讓我找不到人，做什麼我是沒啥意見的，別出去殺人放火就好。」

蘇雨說完，擺擺手就出去了，留下三個小鬼面面相覤。

「別對他期待太多，那傢伙連自己都管不好。」苗子璇翻了翻白眼，又喃喃自語似的說著：「也不曉得怎麼一個人過了六年的。」

姚綺月怕她又陷入過往的回憶，連忙黏過去撒嬌，袁芷其和沈孟瑜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收拾東西回局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