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樹打開邊緣有些生鏽的鐵門,矮牆上的烏鴉飛起。他跨出步伐,踩在半塑膠綠絨、半真植被的草皮上,露水潤過的圓石板上,爬著幾隻蚯蚓。這是瘟疫解禁後的第一天。
街上散落著大片報紙和垃圾袋,翻倒的垃圾桶旁,幾隻野貓正找拾腐敗的食物,發現余樹靠近就鑽進路旁的小巷。路上有多處傾倒的樹幹,燒壞的汽車被擋在樹前。那是日前暴動中被攻擊的汽車。不過現在都靜悄悄的了,靜悄悄的了。
鄰里一半以上的居民都走了,大部份是在疫情剛爆發就被載走,另一些人在壓力崩盤的暴動中喪命。余樹在用木條封死的家門內,靠著鮪魚和麵筋罐頭、數瓶礦泉水、手電筒和要裝電池的收音機,在寂黑潮濕的地下室裡,埋守了三週以上,躲過了瘟疫、捉捕和暴動。
他彎了五六個街區,在塗鴉畫滿的鐵門旁信箱裡,伸出手在雜亂的傳單和垃圾最底下,摸到了鑰匙。雪兒酒吧的側門被余樹打開,他拿出手電筒、憋住呼吸,壓低身子探頭潛入地窖之中。
雪兒是這間酒吧的經營者,他們曾經短暫在一起一小段時光,但發現自己的哥們共享雪兒,以及自己也睡過雪兒的幾個閨密後,彼此決定把關係打開,各自不以性與愛牽繫著彼此。但余樹每週還是會流連在酒吧,靜靜趴在角落看著雪兒忙碌的樣子。有時候他會幫忙搭訕落單的男士,偷偷告訴他們在吧台後面的布簾裡面,有性服務可以去嘗試。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性服務,就是充氣娃娃靜靜地躺在小房間的床上,等候人客覓春。房裡輪播著雪兒余樹和幾個砲友之間打砲、多人性愛的幾段自拍A片。充氣娃娃有一半以上的質料是接近膚質的填充料,大陰唇包覆著飽滿硬挺的陰蒂,翻開摺裡就是柔順包口的小陰唇和陰道口。男士們扒光自己的下身,抱著娃娃,把陰莖緩緩深入娃的陰道,再深沉沉或賣力頂撞著她。
床旁邊放著保險套,不過有些男士不戴套,便將精液射在娃的身體裡。雪兒兩三天才會沖洗一次娃,所以第二三天使用她的男士,走進房裡就能撲鼻聞到從陰道口傳來的濃臭洨味。大部份的人共構陽剛性,幾人份、幾天份的精液就貯在那裡,混在一起。
余樹撥開簾子,走進暗房,厚重的味道已經褪成淡淡乾漬化的餘味。他脫下褲子,趴了上去,用背後式在娃的身後磨蹭。他想打開電視看狐群狗黨們拍的A片,但城市還沒完全復電。他閉上雙眼,將頭深埋在娃的頸後,感受娃的頭髮殘留的洗髮精香味,勃起的陰莖摩著娃,前列腺液濕滑了洞口,插進去陰道時,因為內部已經乾燥,摩擦刺痛到他包皮退去的陰莖,但他不以為意,慢慢加速,使勁衝刺著臀部。
他幻想抓著雪兒豐滿的胸部,以及她的閨密們露出雙臀用蕾絲黑色丁字褲,勾引挑逗著他。白皙的雙腿彼此交落,輪流舔食著他。他猛力衝撞,情緒倏忽轉為氣憤,射精的那一刻也哭了。他全身抽搐,放聲大哭,緊抱著娃娃。他濕溽的屌放在裡面,臉上佈滿淚水與汗水,像洩了氣的皮球抱著充氣娃娃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瓶罐翻動的聲音叫醒。伸手摸了開關,電還是沒有來。他抽出軟掉的陰莖,呆晌晌的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好一陣子,房間內外的醺臭這時才湧入他的口鼻。他又抽泣了起來。
門外翻動的瓶聲停歇,門邊出現眼睛被微光反射的貓,在門口對他叫了幾聲。余樹聽到雪兒的貓叫,哭得更傷心了。牠走到他的腳邊,蜷曲用背部擦著他的小腿。
過了好久,他穿起褲子,起身到吧台後方摸黑找出罐頭,拿給雪兒的貓吃。
他進房背起娃娃,爬上樓梯回到街上。已經是黃昏,樹梢上暮色中的鳥依舊如以往嘈雜,彷彿這世界依然如以往運轉。
他朝著東邊走,一直走、一直走。在山腳下的野溪中──他們幾個曾經一起打野砲的野溪中,把娃娃徹底洗淨。
在雪兒整個街區突然被強制移地隔離的那晚,她用文字簡訊交代了娃娃永駐的那棵樹。余樹用削瘦的雙手,一把一把挖起泥土,終於在還有一絲力氣的月色中,埋存了娃娃。
他沐身於溪水,然後棲身在那棵大樹下,好好地、深深地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