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莉的文字海】檳榔西施的尊嚴

就這樣，
我和Bai二個人
扛著攝影機，騎著小50
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尋找著

「請問要買甚麼?」婀娜多姿的女子帶著笑容前來詢問
「不好意思，請問方便採訪嗎?」我和Bai互看一眼後，不安的說出

轉身，調頭離去，女子毫不留情。

就這樣的好幾次，
吃著閉門羹，
也收到了好幾道的冷眼，
直到，，，

「好啊，但是我不想入鏡唷!」

眼前的檳榔西施看著我們，臉上盡是猶豫
在我們心中準備放棄，打道回府的時候
她不妨的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也燃起了我們的希望
萬事起頭難，有了開始就不該放棄
關於入鏡，確實讓我們花費一番來說服
最後，我們用"""馬賽克"""來再三的保證，取得信任。

關於採訪這玩意，也不是第一次充當記者和編輯
能問的，也都大同小異，不外乎都是打繞在個人、職業和未來上
「家人反對從事這行業嗎?」
「不，他們很贊成。」
看著我疑狐的表情，她似乎懂得我的問號便開始說著
「我老家在高雄，在那種檳榔也賣著檳榔」
「難怪。」她的話語頓時解開我的迷惑，
我告訴著她「一般人對檳榔西施的行業，有種輕視的態度」
她笑了笑，帶著無奈的感覺，那時涉世未深的我不懂她臉上的意義，多年後步入社會的我卻開始懂得。

「職業是沒有分貴賤的，我不偷不搶，也沒有出賣自己肉體，大家都覺得檳榔西施穿得少又露，那展場裡的Show Girl不也如此，她們穿著也不多，在那賣笑，還要被一群怪老頭拿著攝影機偷拍，甚至會遇到顯豬手，而為甚麼大家對於Show Girl不會藐視，反而很多人都想當......」

她的話語頓時讓我無言，訪問不知該如何接手，我趁機看了店裡擺設藉以轉移話題
「其實妳的衣著不像那些上新聞的檳榔西施那樣......袒胸露背，反倒是店裡整體色調都很粉紅，妳很喜歡粉紅色嗎?」
似乎問到了她的喜好，於是臉上的笑容帶著發光的眼神，而我卻暗自慶幸的轉移氣氛成功
「是啊!我超喜歡粉紅色的，把店裡佈置成如此是我最大的樂趣，原本還想要把HELLO KITTY一起擺設，但後來覺得怪怪，畢竟檳榔跟HELLO KITTY 牽扯在一起，總是不太好。」
「是啊!!」我懂她那意思，一屋子的粉紅色擺設著凱蒂夫婦，然而在旁賣檳榔，這樣的情景真的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你生意如何?妳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有遇到困擾的事情嗎?」
「生意就這樣，還能過得去，再不好的話就收起來回高雄......只是，被警察找碴的次數很頻繁。」
「警察!?」
「對啊，像附近幾家賣檳榔......她們都會包紅包給警察，可是我並不想這樣，所以就演變成警察常來取締，開了一堆罰單，說我傷風敗俗等等......拜託!過去那橋下的小姐穿得很誇張咧!!!!」
「那你為什麼不會想包給警察?」
「沒那必要，我賣檳榔是我興趣也是我的專長，並不想因為這樣而隨意低頭......」
「但，妳這樣生活很辛苦，社會很現實的......」

不知不覺中，我似乎超出一個記者的本分，不禁告訴她內心的感受

「大不了......就離開這，回家結婚生子去......」
那些話語，雖然她講得雲淡風輕，一副不痛不癢
但，從她的眼神和談話中，我嗅覺到一股疲倦的氣息存在
或許是世俗的眼光讓她無法活得開心
也或許是同業的競爭，警察的找碴讓她累了

在這社會上，沒有所謂的公平
以前的我在競爭激烈環境下生活過，也常追求公平卻過得不開心
後來，經歷多了，也學會成長，開始懂得
所謂的公平，是因為沒看見檯面下的黑暗
學會讓自己豁達，學會去原諒別人，是最為快樂也最實在

在訪問結束後的數月，再次經過她的店面
想知道這樣倔強的女子，是否還可以堅持住自己
卻發現店面已頂讓，裡頭喜愛hello kitty的粉紅女郎已換人做做看
她說的那些話，帶給我一番衝擊
回家的路上，仍不斷深深思考
多年後的現在，還是會不經意地想起她所說

檳榔西施，並不是膚淺的職業
膚淺的是如此看待的人們
show girl和檳榔西施是屬於同種，
只是賣的商品不同......罷了
而我們卻淪落成口中所謂的「大人」
那樣的自恃清高
那樣的苛求以待
不自不覺中
我們的眼神卻傷害他們
沒有言語的傷害，更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