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派五大家之──朱貞木 (三) /文:梁哈金
楊展發現有海盜要對一艘官船不利,於是躲在一旁聽,原來是一個叫「搖天動」的傢伙在叫囂,率領群盜要搶劫來成都要當巡撫的邵宏業。他發出幾枚制錢擋住了他們,正要現身出手,這時跑出一個蓬頭光腳、一身破衣的乞丐,左脅夾著一根短拐,把搖天動的鬼頭刀震飛出去,原來他是泯江的龍頭「丐俠」鐵腳板。搖天動只好率領群盜撤退。
楊展跟鐵腳板本不認識,問候之下,卻是他的未婚妻雪衣娘派來接他的。原來瑤姑在成都闖禍了,丐俠來找他,還得去蒲江找七寶和尚一起助拳。
這時官船的兵部參政廖大亨出來答謝楊展,並邀他同船,楊展因為要考武舉,避嫌拒絕,廖大亨非常讚賞。但為了他們的安全,楊展還是偷偷跟著,直到他們到了成都。途中鐵腳板就跟楊展說明瑤姑為啥派他來找他。
丐俠鐵腳板是「川南三俠」之一,其他兩位是「僧俠」七寶和尚,和「賈俠」余飛。七寶和尚是個骯髒又吃狗肉的和尚。僧俠和丐俠以師輩之禮對待破山和尚,因此對楊展和瑤姑也是照顧有加。
因為破山和尚送了瑤姑「瑤霜劍」,因此瑤姑便改名為瑤霜。楊展天生神力,由破山大師親自調教,拳術劍術和大刀大槍俱精,而瑤霜得紅蝴蝶真傳,精擅內功、點穴和擒拿。她跟丐俠、僧俠混得熟,偶爾見他們露幾手,也央求他們教她,因此也學了不少。她愛穿白衣裳騎白馬奔馳,因此人稱「雪衣娘」。
有一天瑤霜又騎馬出遊,經過一家酒店時,看到有個流浪江湖賣藝的小女孩,因為別人出錢幫他葬父,她卻要逃走,心裡覺得奇怪。一看出銀子的人,覺得路數不對,就丟了兩錠銀子,帶了小女孩就走。
原來小女孩的父親「花刀李」,是被惡霸的黨羽打死的,臨死前給了她一個暗器,叫她去岷江老哥會找首領鐵腳板。瑤霜一看,認得那暗器叫「七星黑蜂針」,是邛(ㄑㄩㄥˊ)崍派的獨門暗器。五寸長的黃銅圓筒子,一頭像蓮蓬,有七個小窟窿,一頭是個螺絲旋蓋,圓筒子身上,近蓋處有一圈突出的銅帽子,連著筒內的機括,是個精緻的袖箭筒。
裡面彈簧機括,必須用千錘百煉,剛柔得宜的精鋼,最難得的是「黑蜂針」,有兩套:一套是用緬鐵提煉出來的精鋼打就;一套是用滇貴深山老苗采煉的樵銅,是有毒的,中上裂膚而死,無法解救,每套七七四十九根。瑤霜看到的這七根是精鋼打成的,沒有毒。
當晚瑤姑跟小蘋(那個被就出來的小女孩)兩人同房而睡。結果有賊來襲,剛好瑤霜跟鐵腳板學過一點七星黑蜂針的手法,便使出來把賊給打下了,逼問之下,原來是豹子岡黃龍派來的。
瑤霜自從經過這檔事以後,晚上便留了神。一面暗地打聽豹子岡黃龍是什麼路道,自己在家裡教小蘋練功夫。也不常騎馬出門了。嘉定楊夫人派人到成都來看望時,瑤霜也不提起此事,免得楊夫人惦記,連楊展也沒讓他知道,轉眼過了夏季,並沒發生事故。
不料快到立秋這當口,突然有人寫了一封信給她:
「水旱兩路,各門各派,諸位男女老少師傅公鑒,本年秋擂,以武會友,由打箭爐虎面喇叭,沱江小龍神黃龍主辦,擂台設於成都南門外豹子岡,謹擇於八月朔開擂,擂期七天,敬候賜教。」
四川打擂台的風氣,明朝萬曆以後,最為盛行,名曰以武會友,其實武師派別之爭,幫會碼頭之爭,以及私人的爭雄奪霸,積忿成仇,沒法和解時候,便在擂台上解決。凡是上擂台的,並非都是當事的主角,各人都有同門同派的師友,誰也得請出助拳的幾位好友,想把對方壓倒。所以某處一開擂台,人山人海,做賣作買,比戲台下還熱鬧。
瑤霜並不怕打擂,而且很願意趕這場熱鬧,瞧一瞧人家有什麼出色的功夫。但她又怕父親和楊夫人知道之後會責罵,於是左思右想不知該怎麼辦?
湊巧接到請帖的第二天,丐俠鐵腳板來了。瑤霜大喜,先用好酒好肉款待鐵腳板,待他吃喝到差不多時,掏出那封請帖來,向鐵腳板面前一擱。不料鐵腳板一看到這封請帖,嘴上連喊「奇怪!奇怪!」從自己懷內,掏出縐得一團糟的一封柬帖,往桌上一擲,原來他他也收到打擂台的請帖,突然來找瑤霜,卻是要求她助拳的。
瑤霜就跟丐俠提起小蘋的事,把「七星黑蜂針」拿給她看。鐵腳板左旋右旋了一下,底蓋變成了兩層,原來巧匠做就的子母螺旋蓋,底蓋裡面,還有夾層,在夾層內部,用烏金絲嵌就一個栩栩欲活的蜜蜂,蜜蜂背上有極細的「邛崍老人」四個字,也是用烏金絲篆出來的,
鐵腳板道:「沱江小龍神黃龍,派人弄死花刀李(小蘋的父親),死後替他棺殮,又想把小蘋劫去,骨子裡都為了這件寶物。」
原來鐵腳板的祖師「邛崍」老人門下,分出兩大支流,一支便是本門邛崍派,統管岷江上下流一帶的哥老們;另一支卻變了樣,和別門別派混在一起,想獨霸沱江涪江一帶的水旱碼頭,再向長江發展,直達重慶。他們深知岷江上下流,是邛崍派發祥之地,根深蒂固,沒法下手。於是想要收羅沱江、涪江散佈著的邛崍派人。
不過沱江涪江一帶的邛崍想歸附鐵腳板。小神龍黃龍等卻想把這些人收為己用,於是就先得將川南三俠壓下去,否則,必須得到邛崍派祖師邛崍老人的「烏金絲七星蜂符」,才能號召。
七星蜂符只有兩個,分賜兩大支派的掌門人,一代代地傳下去,屬於岷江支派的一個,在鐵腳板手上,蜂符是用赤金絲嵌就的。另一個,是用烏金絲嵌就的,在沱江涪江一支掌門人手上。
不幸這一支掌門人,從軍出征陣亡異地,竟然遺失了蜂符,多年沒有下落。這幾年傳說,蜂符落在長江賣藝的一對夫婦手上,便是小蘋的父親花刀李夫妻。黃龍得知此事,暗地派人跟蹤花刀李;同時鐵腳板也得著消息,派人通知花刀李,說明蜂符來歷,叫他務必藏好,萬一有人欺侮他,叫他拿著蜂符找他。
結果黃龍手下把花刀李活活弄死了,還沒有得到手,卻被瑤霜無意中壞了他們詭計。還好瑤霜用黑蜂針把黃龍的手下打退,黃龍還未知她的來歷,也許疑心她是邛崍派了,弄她不過,只好邀約在擂台上一較高低了。如果瑤霜施展本門蝴蝶鏢,被他們知道是巫山雙蝶的後人,就不妙了,因為主辦人之一的虎面喇嘛是破山大師劍底下的遊魂,他不感念破山大師饒他活命之恩,定然兩事並一,把舊帳算在瑤霜頭上。
鐵腳板也不想要這件事被破山大師知道,打算暗地通知楊展。川南三俠都接到帖子,當然必到,再加上楊展夫妻,就足夠對付他們了。
這就是瑤霜惹下的禍事。
楊展知道了雪衣娘的事,暗想憑她身上家傳武功,人又機智,倒不必十分憂懼,他擔心的也是破山大師和自己母親知道這件事,自己也肯定要挨罵的,所以也打算瞞著他們。幸好現在邛崍派祖師爺門下兩支的七星黑蜂符,都在鐵腳板手中,他就有辦法讓涪沱兩江原屬邛崍派門下的好漢歸屬於他。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