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愛怎麼說，我知道我真的沒有什麼不好

我的前夫提出離婚要求後，便開始無止盡的言語攻擊我的種種。現在回想起那些文字，其實感到蠻荒謬的，但當時我可是被深深的刺傷了。畢竟那可是一個曾經跟我山盟海誓過的人寫出來的，曾經的依賴與信任有多深，那把反向刺回我心臟的匕首就有多銳利。

當時的我看著那些文字，會有種所認知的世界都突然瞬間崩毀的感覺，例如，以前他覺得我對他的任性叫可愛刁蠻，吵著離婚時，那可愛刁蠻就成了令人生厭的公主病。雖然現在的我會翻白眼覺得，喔拜託！老娘那時小耍任性的時候你不也是被逗得呵呵笑？可在當時我真的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像他講的一樣爛。是的！我的前夫當時最常對我說的，就是「妳就是爛啦！」，一個男人想著要離婚的時候，無論他是否受過高等教育、或平日裡如何文質彬彬，說出來的話都會像小學沒畢業似的，只剩下人性裡最原始的醜陋，赤裸得毫不遮掩。

曾經相信的一切都變了，會讓人感到非常無助茫然與無所適從。當時我的不快樂，有很大一部分是源自於此，覺得自己曾做過的一切好的事情，曾經被讚美過、喜愛過的優點或是可愛之處，如今都被全盤否認。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曾相信過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從今以後該相信什麼。

我很喜歡金剛經中的一段經典：「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這段經典其實是許多問題的答案，然而當時的我並不真的理解。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永恆的，我們的心也不會是恆常不變的。例如，前年夏天我非常喜歡一件印花膝上洋裝，當時覺得穿上洋裝後的自己真是好看，但到了今年再拿出來穿，卻覺得膝上的長度看上去已經不適合自己了。夏天仍然是夏天，而洋裝還是同一件洋裝，但我的看法已經不同。那件我曾經喜歡過的洋裝，對於別人來說，那件洋裝依然美麗，只是它跟我的緣分已經過去了而已。

所以，我還是那個我，我所認知的世界也還是一如既往地依常規運轉。只是他變了，所以我在他的眼中也變了。對於一個已經變了的人，我又怎麼能期待他跟過去一樣，總在我為他做了貼心事的時候，給我一個感激溫暖的眼神或是擁抱？就算我所做的事與從前並無二致，但因為他的心變了，所以，就算我多對，在他的眼中都是錯。甚至，對於急著想琵琶別抱的他來說，或許連我這個人的存在，都是個錯誤。

我相信大部分的人在婚姻中，都曾經歷過一段蠻不錯的甜蜜歲月。沒有人十全十美，我不是，他也不是，但在當時，我與他於彼此而言，一定是最對、最好的人，不完美的兩個人，在一起時，便成就了對方的完美，也成就了當時的幸福。只是，十多年前最對、最美的遇見，雖不能保證愛情的久遠，但曾經一起經歷過的種種、那些曾經真實感受到的一切，也並不會因另一人的背叛而憑空消失，甚至，在他的心裡也從沒消失過。只不過，後來的他選擇性把那些通通遺忘，硬是抹去十幾年中所有的幸福，然後再告訴自己其實跟我在一起時的每一刻都沒有幸福過。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合理化他在婚姻外的追求。

他要替他曾經歷的時間下「白活了」的註解，是他的選擇，但我清楚知道，那段佔了我懂事以後近乎一半的歲月，仍是我人生中深具意義的一段酸甜苦辣，不會因為另一個人單方面的否認，而改變我對這段日子的註解。可是，這個道理，我到離婚後才懂，如果我能早一點悟到這個道理，或許我就不會在那麼多個夜晚，誤以為我的愛情、我的婚姻、乃至於我這個人，真如我前夫所說的如此蒼白與不堪，而心碎糾結得難以成眠。

所以，面對種種來自枕邊人，甚至是他家人不符事實的批評指教、閒言碎語（對！沒錯！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離婚當然也不是，而且離婚是就算妳不想打爛泥巴仗，對方也會硬把爛泥往妳身上抹，日後我會再說說他爸媽ＯＭＧ的誇張行徑，娛樂娛樂大家），都不需要真的往心裡去，只需對他們說聲「謝謝指教」就好。因為，把那些話都認真聽進去就輸了，痛苦的只有自己，而對方連同第三者，還會嘲笑傷痕累累，在背地裡默默舔舐傷口的妳。自己經歷過的，為他、為家付出過的，只有自己能夠定義，旁人說什麼都不算數。畢竟，自己的生活，是自己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