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什麼都有了,卻沒有了我們。(後來的我們)
十年,幼苗可長成小樹,嬰兒從嗷嗷待哺長成滿山走的小童、街道上的樹木葉長葉落十次、告示牌上的電影上映落幕數百次。一座城樣子全非、卻有人面容同舊,或添上數條皺紋、多了幾斤肥肉,眼神依舊溫柔地凝望天際的雲。
他們是一名電腦維修員,是一名售貨員,是隧道賣小片子的小販、是售樓員……有人被城市與生活的衝擊下支離破碎,有人為了苟延在大城市中,居住在板間房之中、轉換不同的角色、用盡所有的力氣、花光一切的心思,一如在城市的我們。
她不是屬於他的,似是天邊一朵粉紅色的雲。為了落戶在北京,博士、公務員和商人才是她的目標。看過冬天還是色彩繽紛的城市,回不了除了冬雪只得冬雪的山村。每當戀情黯然落幕,她只好拖著行李箱回去板間房。板間房的夜是漫長的,悶濁的空氣、嚴母教子的杖責、麻將的碰撞,還有隔壁活塞運動的聲音,以及內心不斷責問自己的聲音。是理想嗎?還是愚蠢呀?
他給了她一個MP3機,她還了他一隻耳機,音樂阻擋了擾人的噪音,亦構建了只有他倆的世界,在數十人其同居住的板間房中。
這是一條被勾勒現形的紅線,音樂把他們兩個牢牢綁緊。 年夜與孤寂把暗藏的情愫引動,天雷與地火的碰撞。一如你我當初在成熟與青澀的界線上,既惶恐得裹足不前,又肆意得低下吻下去。
年少的男生總懷著大志,步伐卻像個侏儒。生活不怎麼好,日子不怎麼好,但有妳之處,就是我心安之處。於是懶憊、於是頹廢、於是埋首在電腦前劍影刀光。未來的想像是女生的毒藥,亦是靈丹。憧憬緊未來的幸福日子,所以握著這一無所有的男生的手,節省生活的每一分每一毫。
但蒼白的行動打倒了曾經的豪言壯志,於是她挖出最後一羹辣椒醬,猶如挖出最後一羹耐心,放在小碟子,這是她可以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然後她背起背包,說了一聲再見,一如過去分手離開男方家的畫面,只是這次沒有一個板間房讓她回去。
他沒有聽到她的道別,以前的耳筒連繫了他們,現在卻連上了遊戲,隔絕了她,只得一個人的世界。
他奮力狂奔,在月台上喘著氣與地鐵內的她對望,卻沒有踏前一步。十年後,她悠悠地說:「若你當時上前,那我們是一輩子。」女孩呀,一個稍有良知的男生,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決不會踏出那一步。
他成功了,飛黃騰達。但我們無法回到小時候,買一根冰棒給當時饞極了的自己,男孩也無法拖著一雙冰冷的手,放到自己口袋來溫暖它。
「我希望你過得不好也不壞,最好比我差一點。過得壞我會心痛;過得好,我會心痛為什麼不是我給你幸福。」
十年後,他西裝挺拔走到自己的商務客位,巧遇後排經濟座位的她。但這一次是兩條直線交錯,再也不回頭,只是不知心頭有沒有浮起曾經的甜言蜜語。
除非你不是真心真意,否則人生一定留有遺憾。一次映後會導演劉若美說。或許是吧,但只有執著,才會耿耿於懷。
P.S. 井柏然演得有點用力,在車子上的痛哭讓我覺得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