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不獨生從容就義,靈真卓著懍烈為靈」──五妃廟對聯
六月的天空下著綿綿細雨。相較於外頭車來人往的喧嘩吵鬧,五妃廟裡頭靜悄悄的,除了少數幾位正在石椅上閒話家常的耆老,並沒有什麼前來參拜的遊客。
一名身著樸素白衣的女子,走進了紅漆斑駁的廟門,她看見神桌上的香已快要燒盡,於是重新點燃了三炷香,插上香爐。神龕上奉著五尊妃子像,抬起頭可看見寫著「名留青史」的橫匾。這裡,就是寧靖王的五位從妃長眠之地。
女子對著妃子像喃喃自語,像是在傾訴心事。接著,她輕輕嘆了口氣,踏出廟門。
她在廟前的大樹下站了許久。女子並沒有打傘,而是任由雨水不停地滴落在身上。那清秀的臉龐有些蒼白,一雙清澈的眼睛正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等待著什麼人。
儘管她心裡清楚明白,這裡,並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即使如此,她仍不願放棄,心甘情願在此苦苦守候。
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有些累了,女子便攀在廟前的矮牆上歇息。她望著對街正在開心大啖杏仁豆腐冰的少男少女,心中不免一陣酸楚。
三百年過去,什麼都已經變了。當年嶄新的廟宇已變得陳舊,周圍的老房拆遷,蓋起了一棟又一棟新的房子。曾經絡繹不絕的香客,如今只有零星的遊客來訪。滄海桑田,唯一不變的,是自己仍守著承諾,在此地等待他的赴約。
或許他早已經忘了自己。或許,他已獨自前往地府,喝下了孟婆熬製的湯藥,將前世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到了來生,就是全新的開始。想到自己也許永遠都見不到他了,女子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那個……妳還好嗎?這把傘給妳。」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聲,給自己遞上了一把傘。
女子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戴著粗框眼鏡、俊秀的臉龐。那是個穿著條紋襯衫和卡其短褲,胸前掛著一部單眼相機的少年。此時的他露出擔心的神情。
「我剛剛在那邊拍照……看到妳沒有撐傘,一直在淋雨。」他伸出手指著廟埕前的空地。由於他將傘靠向女子,此時有半邊身體曝露在雨中。他見女子遲遲不接話,連忙又說道。
「我叫做宥青。朱宥青。是個業餘攝影師。」見到對方直直盯著自己,也不接下雨傘,為了化解尷尬,男子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此時的女子內心激動不已,以至於遲遲無法開口。萬語千言湧在喉頭,她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接過了傘,道了聲謝。宥青又打開隨身的背包,遞上兩張面紙。
「我……叫做小荷。」女子接下面紙,用顫抖著的聲音說。
「你,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