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他不會這麼脆弱,他不脆弱很久了。
開始運動跟作息規律了以後,總是會感到一股清新的氣息、混著接近年少時代的體力在身體裡,當然也比較不那麼容易憂鬱。
時時刻刻都是平靜的。
卻在今晚準備刪一些垃圾電郵時,看到那家他曾經買衣服給她的商家宣傳信件。
瞬間就掉入傷感的空滯裡了。
他記得吃完晚餐,開著車在墾丁,她在副座。
很順地便說起自己當兵的事,因為他在墾丁當兵。
「我在站哨時被長官大吼過。」他說。
「為什麼?」
「因為我站哨睡著。」
「那根本就是你的錯嘛。」她說。
他記得自己一聽到這句便開始生悶氣,她溫溫的手伸了過來,放在他手背上。
他仍是生氣,他認為男性應該是以開朗、負責任和溫和來讓情侶間相處充滿樂趣,而不是以脆弱和哀傷的過去,由自己的女友來撫慰。
他在多年後才明白,那是女性的特權。
回到房間後,他獨坐床上,一語不發。
她從廁所探出半個頭,招手要他過去。
她身上是之前那一堆疑問:「你喜歡有蕾絲邊的絲襪嗎?」、「你比較喜歡黑色還是白色?」、「你喜歡護士服嗎?」
那些疑問在他回答完後,此刻出現在她的身上。
於是熱吻。
會在今夜想起,是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全心奉獻給自己的。
只是奉獻跟爭吵總是錯落交織。
那天晚上是跨年,他在她睡著後,獨自在民宿外巨大濃重黑暗裡,看著天空燦爛的煙火抽完最後一根菸。
但也在幾天後又買了一包Winston。
因為那時已接近分手了,只是他們二人彼此並不知道。
那是一段肉體確實接觸、確實熱騰騰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