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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死刑犯》| 誰才是真正的囚徒

每到獎季或是影展因為時間有限，總是會有優秀的作品成為觀影排程的遺珠之憾。在今年入選金馬影展的四部伊朗劇情長片中，撇除已確定上院線的《緝毒風暴》，《全面審判秀》結合了當今席捲世界的直播以及發人深省的死刑議題，《怪奇理髮院》在視覺上展現了類似尚皮耶居內的奇幻手法。相較之下手冊簡介的《消失的死刑犯》在各方面均較未突出，因此成了選票首輪割愛的電影。然而是缺點也可以是優點，本片在導演、劇情、攝影以及演員各方面的四平八穩，成功地完成一部具有商業實力卻能發人深省的電影。感謝放映週報贈票，讓《消失的死刑犯》成為我今年金馬影展的外卡片單。

電影敘述在完成囚犯轉移後即可獲得升遷的典獄長，眼看任務即將完成之際，獄卒清點下卻少了一名死刑犯。因廢棄監獄改建成機場跑道的工程即將在當天動工，而死刑犯的社工、家屬接連出現，隱隱透露著背後一場不公的司法判決，而典獄長是否能在分秒必爭的時限下，找到這名消失的死刑犯？

說到監獄電影總會讓人想起《刺激1995》或是《叛將風雲》等等以囚犯為主題的作品，典獄長的形象總是不可一世，在與世隔絕的鐵牢呼風喚雨。《消失的死刑犯》一反常態，在清空囚犯的監獄中，為了消失的一員動用大隊人馬卻一無所獲，鏡頭下鐵窗裡的頹靡神情，彷彿自己才是這座老舊監獄的囚犯。

權力關係的解構也是本片一大亮點。片頭典獄長要求囚犯協助設計絞刑台的一場戲，令人想起《教父》裡的馬龍白蘭度，提出的減刑兩週以及金錢補助像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典獄長看似掌握了生殺大權，但其工作也不過是看管囚犯，真正能決定生死的是法律判決，監獄工作也不過是其職涯規劃中的一環。相較於囚犯在監獄中的生無可戀，他的未來尚有升遷考量，因此業績好壞反而掌握在囚徒手中。原先已經答應設計絞刑台的囚犯在移監之後換個位置換個腦袋，對照遍尋不著死刑犯的典獄長，讓其處境更加顯得無可奈何。

日劇《半澤直樹》中主角父親對半澤說「一定要珍惜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絕對不能成為像機器人般的工作」，即強調了工作不值得泯滅人際相處的重要性。本片女社工的出現，則象徵了職場上不可或缺的人性。在男性地位較為強勢的伊朗，女社工的作用照理說僅僅是提供逃犯相關資訊，然其職業作為輔導，是在囚犯與判決之間的協調，趁著協助典獄長搜集逃犯資料的同時，也本著人本關懷希望典獄長能夠協助平反冤獄，展現出不同於傳統性別的價值。片中一段利用廣播用音樂對女主角告白的戲碼，令人想起《刺激1995》裡中播放「費加洛的婚禮」橋段，展現出女社工的人文精神，將其地位拉到與男性平起平坐的層次。然而對於典獄長而言，迅速結案才是當務之急。兩人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你來我往，對於職業道德上的辯證相當精彩。

影片末了，貓捉老鼠的戲碼看似已經步入尾聲，卻又突如其來掀起另一波高潮。典獄長最後的選擇也相當耐人尋味，無論是良心發現或是放棄抵抗，都是日常飽受庸碌生活之苦的社畜，值得重新思考自身立場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