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F 虛無假設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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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爾快步走進省立醫院的急診室,在混雜的人群裏找到茱莉亞.彼得,也就是麗塔.波頓。
她臉上貼著紗布,手上腳上也都受了傷,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
「麗塔。」海爾皺起眉喚了她一聲,走過去扶著她的肩,「發生什麼事?」
她神色慌張,緊抓著海爾的手腕低聲開口,「他找到我了,派西.柯林斯。」
海爾抬頭四周掃了一圈,才低頭溫和的開口,「麗塔,妳不要緊張,如果他找到妳了,妳怎麼可能一個人在這裏待這麼久都沒事。」
麗塔怔了怔,緊張的四周望了圈,確認這裏雖然吵雜,但還算安全,才略放鬆了神色。
「湯米呢?」海爾沒看見那個大男孩。
「去參加學校的自然科學營。」麗塔不安的回答。
「那麼多孩子跟老師在一起不會有事的。」海爾安慰著在她身邊坐下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下午……就在艾姆斯探員走了以後,我想去買點東西,路上突然有車衝過來,然後……我閃開了,那輛車就跑了……沒有車牌。」麗塔.波頓仔細思考著下午發生的狀況。
那是警告?還是測試?
海爾皺著眉,沒有思考太久,「麗塔,妳先不要回家,我幫妳找個安全的地方,也會幫妳接湯米過來。」
麗塔像是掙扎了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海爾帶著麗塔離開醫院,滿心的不解。如果她被派西.柯林斯找到的話,不會有命坐在急診室二小時,如果不是的話,她又為什麼會遭到襲擊?
海爾把她帶回局裏,沿路注意有沒有人跟蹤,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回到局裏找了間休息室,讓三個探員輪流看守保護著。
等他走回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沒有截到藍沐恩。
海爾覺得非常困擾,從茱莉亞死後,就沒有人能讓他那麼困擾過。
他也注意到藍沐恩的反應,這已經是第二次,他的反應都像是在等人動手打他。
他從來沒有打過藍沐恩,所以這個反應不會是因自己而起,就如同他身上的煙疤一樣,也許曾經有人打他打成習慣,才會讓他有這種反應。
海爾坐下來,閉上眼想著該怎麼處理麗塔,想著想著思緒又不由自主的飄到藍沐恩那裏,經過昨晚和今天的事,他下一個反應九成會是分手。
雖然他們不算在交往。
不過會變成這種不上不下的曖昧狀態也是自己造成的。
他以為他可以把藍沐恩拉出他的殼,自己也能安然退開。
藍沐恩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值得擁有一個會溫柔待他的人,但到最後,海爾卻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想放手。
他抓了隻筆在手上轉了三、四圈,想起現在得處理麗塔的事,他嘆了口氣。
他知道有一個人能處理這件事。
抬頭望著電話,想著該不該打那個號碼,雖然這幾年斷斷續續的為了安妮塔的事聯絡過幾次,但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對方多講些什麼的機會。
雖然他們曾經是彼此交付性命的好搭檔,但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這個人。
他永遠忘不了茱莉亞中槍倒下時的模樣,他也清楚的記得,當他再醒來的時候,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和導管。
他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無助過,他不是沒有過受了重傷待在醫院的經驗,但那時候身邊有她在,只要她在身邊,他不曾覺得人生有什麼事是痛苦的。
他沒有開口問,也沒有人多說些什麼,他只是孤單的一個人躺在那裏。
一週後唯一來見他的是他的好朋友,尚恩.艾佛森。
「……出了什麼事?」
他知道他的親人、朋友不會為了他失去摯愛而避著他,所以必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
二家是世交,同年齡的男孩是最好的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進了同樣的單位成了最好的搭檔。
如果有什麼是他必須知道的,也只有尚恩會告訴自己。
「我在聽。」
「那個人……被遣送回國了。」
他睜大眼睛,仔細理解尚恩話裏每一個字的意思,他感到不可置信,那就是大家都避著他的理由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殺了茱莉!」
他大吼了起來,而尚恩只能苦笑。「你知道的……那是政治因素,遣送他回國換來的是……」
『我不管能換什麼回來!是誰做的決定?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我沒有辦法……下決定的……是你父親。」
他感到全身發冷,就像她在懷裏慢慢失去溫度的時候。他早該想到的,他早該知道他父親不會為他死了妻子而哀悼,就連他母親過逝的時候,他連喪禮都來不及參加,卻一句抱歉都沒有。
「……你沒有辦法……你試過了嗎?」
「……我……」
「你沒有對不對?我父親可以輕易說服你,要以大局為重對吧?將來要繼承艾佛森家走向政壇的你,沒有辦法反駁我父親說的以政治立場為重。」
「……對不起……」
他笑了起來,這一切都如此的可笑,他父親把殺了他妻子的兇手親手放走,而他只能躺在這裏什麼也改變不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失去的是能為你去死的好朋友。」
「……你別這麼意氣用事好嗎?茱莉亞就像我妹妹一樣,我們沒有人希望這件事發生。」
「你連支持我都做不到,你還希望我什麼反應?」
他拔掉身上插著的針管和貼片。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躺在這裏一個星期,等著他的好朋友來告訴他,他爸爸放走了殺他妻子的兇手。
「我不敢相信你有臉說茱莉就像你妹妹,今天要是被殺的是安妮塔,你會眼睜睜的看著我爸放走兇手?」
他看著他好友掙扎的臉色,突然明白為什麼他父親總是把機會都留給尚恩。他原以為那只是在避嫌,現在他明白了。
比起自己,尚恩像他父親多了。
「給你身為朋友的最後一個忠告。」
他望著多年好友,冷笑了聲。
「娶個你不愛的女人,這樣你就不會感到痛苦,就像我爸一樣。」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醫院,他知道尚恩不會追上來。
回到家裏,他輕輕打開門,幻想著她會像以往一樣笑著衝出來抱住自己。
但是屋裏只是一片寧靜,他似乎還聞得到她烘烤點心的香氣,和她愛用的乳液的味道。
走過客廳,桌上放著一支已經凋謝了的玫瑰花。
他記得她說過,桌上的信……
玫瑰花下壓著張對折的白紙,她說不要……不要什麼?
不要忘記?
不要丟掉?
或是……不要打開……?
他遲疑著,抽起那張白紙,慢慢的打開,她的字跡跳躍在紙上,她是那麼的開心。
哈囉~我想你又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是結婚週年唷!也是我們第三年的首次約會記念日,反正你今天值夜班,而且你一定會忘記,所以我先留了字條給你,結婚週年快樂!!
然後……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本來想當面說的,不過我問過尚恩,他說我們大概三天都見不了面……所以……我還是先告訴你吧。
再八個月你就要做爸爸囉~
為我們開心吧,我愛你。
愛你的.茱莉
那封信隨著乾枯的玫瑰花掉落在地上,他覺得呼吸困難。
伸手掩住臉,他無法克制的哭了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感覺叫心碎,他現在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失去茱莉亞的同時,他的人生,他的世界也同時毀滅。
那一天起,他沒有再聯絡過尚恩。
直到一年後安妮塔出了事,他能不理會尚恩,卻無法不理會半夜衝到他家投奔他的女孩。
那年她才十六歲,她哭腫了眼睛,臉色憔悴,夜夜無法入睡,身旁的人望著她的眼光都只有有同情與悲傷,她無法忍受,幾近崩潰,於是她逃出家裏找上自己。
如同尚恩把茱莉當作妹妹一樣,他也一直把安妮塔當成小妹,他收留了她二個月,然後依照她的希望把她送到國外的療養院去,出院後她去英國唸完大學。
等到她再回來,已經是個漂亮健康又自信的小女人。
他跟尚恩唯一的連繫,就是安妮塔。
他不知道能不能再相信他。
也許是自己的話產生了效果,尚恩始終沒有結婚。他以為尚恩會娶個議員的女兒,或是任何對他政途有利的人選。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埋頭努力工作,在中情局努力往上爬。
海爾冷笑了下,他的父親,現在依然是中情局局長,在茱莉死後,他沒有再和他父親說過一句話。
他回家醉了二個月後的某天晚上,他醒來看見他父親就坐在他的客廳裏。
他什麼也沒說的,走過去打開大門。
他父親也沒說半個字就離開了他家,他關上門,也形同關上他們之間的聯繫。
之後,他父親盡力的拉拔尚恩,如同補償他失去了兒子的遺憾。
但他父親越是提拔尚恩,尚恩就更加深對自己的歉疚。
他雜亂的想了半天,安妮塔走進來拎起外套要離開的時候,回頭望了他一眼。「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海爾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看著她,「藍什麼時候走的?」
安妮塔看看錶,似笑非笑的開口,「準六點,他那個溫柔的好朋友來接他走的。」
海爾的目光沉了下來,沒說什麼的點點頭,揮手讓她走。
安妮塔離開後,他看著電話半晌,最後還是拿起電話,直撥了個號碼。
手指輕輕在桌上敲出節奏,過了一會兒電話才接通。
「是我。」海爾沉聲開口,不意外聽見對方訝異的聲音。「我想你幫我個忙。」
聽著熟悉的聲音,他想,也許他能再相信他一次。
相信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你喝太多了。」伊恩.史塔克嘆了口氣,把車停在他家門口。
藍沐恩躺在車上,揉揉一直發疼的額角,「我沒有…我只是累了。」
他雖然喝了不少,但還不至於喝醉,他不過太累了。傷還沒好,又從昨天折騰到今天沒怎麼休息過,精神和身體都已經快要到達一個極限。
「謝了,還麻煩你送我。」藍沐恩朝伊恩笑笑。
「你不要緊嗎?」伊恩擔憂的望著他。
「不要緊,最近案子有點麻煩而已。」藍沐恩乾笑了下。
「藍……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伊恩嘆了口氣回答。
藍沐恩無奈的看著他,「你不能假裝相信一下嗎?」
伊恩瞪他一眼,「這毫無意義好嗎。」
「我只是累了。」藍沐恩虛弱的重複這句話。
「藍……」伊恩看著他疲累的臉,忍不住開口,「你真的愛上海爾嗎?」
藍沐恩沒有回答,像是在思考,伊恩也沒逼他,只又開口問,「海爾呢?他愛你嗎?」
這回藍沐恩苦笑了起來,「我想……我們的關係跟愛扯不上邊。」
「藍,你如果不愛他不會把自己逼成這樣。」伊恩平靜的開口。
藍沐恩沉默了下來,半晌才回答。「就算我承認我愛上他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沒辦法在一起。」
「你想跟他在一起嗎?」伊恩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他。
藍沐恩又是一陣沉默,說實在的他不曉得,他沒有辦法想像他真的跟海爾在一起會變成什麼樣子。
伊恩只是再嘆口氣,「算了,別想了,早點進去休息吧。」
藍沐恩露出苦笑,向他道別後下車。「晚安。」
看著伊恩揮揮手把車駛離,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想著他該跟海爾分手,現在這樣的狀況再下去,只會毀了他們二個人原有的關係。
他掏出鑰匙正想開門的時候,旁邊的車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從街上迅速開過來的黑色豐田好像似曾相識。
等他想到那是下午曾經跟在他身後的那輛車之後,他看見車窗裏探出來的黑色槍管。
在槍聲響起前,他急忙伏倒翻身到旁邊的草坪上,子彈擦過他的手肘。
他翻身掏出槍來,衝上街去,鄰居們因為車聲和槍聲有人探頭出來看,同時黑色豐田也飛速離去,他來不及開槍。
沒有車牌,也沒有看見犯人長相,藍沐恩懊惱的收起槍。
「艾姆斯先生,不要緊吧?」鄰居的老婦人戰戰兢兢的走過來,開始尖叫,「你中槍了!!!」
「夏恩太太,不要緊的,只是擦傷。」藍沐恩笑著安慰她,把血流如注的手肘壓住。
警車和救護車來得很快,他原本不想引起騷動的,藍沐恩嘆了口氣乖乖的坐在救護車後頭讓急救人員包紮,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他遇見凱文的那一天。
跟警方交待了狀況,警方知道他的身份,為了安全起見,簡單的包紮過後,又留了二個人在他門口。
藍沐恩重新把鑰匙撿回來,走進屋裏正要關門時,有點意外的,看見海爾把車滑到他門口,然後臉色極為難看的衝了過來。「發生什麼事?」
藍沐恩怔了怔才簡單的開口報告,「一輛黑色豐田,突然衝過來朝我開槍。」
「為什麼不跟我報告?」海爾瞪著他,急速的開口。
藍沐恩遲疑了下,聳聳肩的回答,「不是什麼大傷,我想明天到局裏再告訴你就好了。」
「不是什麼大傷?」海爾幾乎是在怒吼,「如果對方要你的命的話,你以為你有命等到明天跟我報告?」
藍沐恩停頓了下,微嘆了口氣,這二天他跟海爾真的吵夠了,他平靜的望著海爾開口,「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也不是我找人來襲擊自己,不管對方是誰,我覺得他只是在試探或警告而已,而且就算我不想要,警方也派了二個人在門口,我想我還有命活到明天跟你報告。」
停頓了下,見海爾的神情似乎緩了點,才又開口,「我真的很累,可以讓我休息嗎?」
海爾皺著眉,望著他半晌沒有回答,而藍沐恩已經不想再繼續跟他纏下去了。
「晚安。」道了晚安後,他逕自進門關上門,海爾聽見落鎖的聲音。
深吸了口氣,他不太能接受藍沐恩要把他鎖在外面。
但是夜深了,他的傷又多了一道,他也不想再讓他更累,於是默默的轉身走回車上。
有點悶的,他想他得在車上待一晚,腦子裏各種想法還在轉的時候,他發現他車窗雨刷上夾了張紙。
他左右看了下,方才一團混亂中,他停了車也沒注意到有些什麼人,除了警方、醫護人員以外,就是些圍觀的鄰居。
而現在四周已經安靜了下來,也沒有什麼人在走動。
他皺起眉,打開那張紙。
你殺了我的女人,我也要毀了你的
女人?
海爾怔了怔,他不記得他什麼時候殺了女人。
他最近一次開槍是……
海爾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上了車迅速駛離藍沐恩的家門前,如果他猜測的沒錯,對方果然只是在試探及警告。
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正確的,他必須先確認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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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舞
蒔舞
職業寫作者,專攻耽美靈異向,人生一半的時間都耗在寫作上卻產量稀少,很喜歡收到讀者來信卻不擅長與讀者互動,宅到整個月都可以不走出家門,除了寫作以外不喜歡用腦,但其實寫作只靠直覺,所以基本上沒在用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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