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兩年,在江峻任職的尚亞廣告公司也待了兩年,她路詩恩從小小打雜性質似的廣告AE助理晉升到目前的廣告AE職務,對一般大學畢業生而言可能並不太容易,畢竟尚亞廣告是跨國財團尚亞財團的子公司之一,在國內屬於數一數二級的大公司,旗下招攬的人才包括廣告AE大部份都出自國內碩士班以上畢業或是留外回國的大學畢業生。
她可能是真的很幸運吧,有這個江峻學長當靠山,憑他在尚亞廣告呼風喚雨的地位,誰能對他所拉拔進來的人有所置喙呢?
幸好,她也不負他所望,跟在他身邊當助理短短不到一年,她便常常被他丟出去獨當一面談案子,從小案子開始談起,一直到現在手上接下無數個國際性質的廣告。
江峻常說她是天生吃這行飯的人,說他以前在學校社團活動時就已經對她吸引眾人目光的談吐能力嘆為觀止,所以她還沒畢業就先被他預定下來,非得把她網羅到他身邊替他工作不可。
呵,其實他才是天生吃這行飯的人,不過掛在他身上的光環已經太過,實在不需要她再為他多添一筆。
啪一聲,一堆文件突然丟在路詩恩的桌子上,打斷了她的沉思,她緩緩地抬起頭來,不太意外的對上李嘉娜那張盡是嘲弄的臉龐。
「別以為妳過了曼黛的第一關就代表妳已經贏得了這場勝利,這場仗還有得打呢,公司可不會付錢讓妳在這裡發愷!」
「我沒──」
李嘉娜根本不打算讓她說話,雙臂環胸的冷睇著她,美麗的下巴揚得老高打斷她----
「別以為有總監給妳當靠山妳就可以混成這樣,誰都知道以妳這麼普通的大學學歷可以這麼快就升任為尚亞廣告公司的AE,靠得絕不是妳的實力而是妳背後的靠山,妳該不會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吧?」
路詩恩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火大的很想把桌上那疊資料丟回李嘉娜臉上,不過,她卻不能這麼做,不是她怕李嘉娜,而是不得不為了江峻而顧全大局,畢竟這個李嘉娜乃尚亞廣告台灣分公司的另一大巨頭──創意總監。
得罪她,就等於讓江峻這個廣告業務總監難做人,畢竟業務跟創意在廣告公司裡頭是一體的,密不可分的,誰沒有了誰都像是一個人缺條胳臂或斷條腿一樣,無法讓身體機能運用到極致。
天知道她究竟是哪裡讓這個李嘉娜看不順眼了?
是她的普通大學學歷?還是她是江峻推薦進公司的人,因此犯了她的忌諱?亦或是她短短不到一年就升上廣告業務,與那些碩士留學生平起平坐這檔事?
如果以上這些都不是,那該不會是她比她年輕好幾歲這一項惹毛了她吧?
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因為她也老搞不懂這個李嘉娜為何處處要找她毛病,尤其喜歡挑江峻不在的時候欺負她,偏偏,這個李嘉娜跟江峻的關係又始終曖曖昧昧地,讓她這個小學妹夾在中間難做人,連打小報告都不敢。
「除了這些資料要給我參考之外,總監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的嗎?」路詩恩在唇邊微揚起一抹笑意,雲淡風清的望著李嘉娜那張精雕細琢的臉,打算把她的話從左耳進右耳出。
「這些就夠妳看了,明天早上的會議,我要聽到妳關於這項廣告案的詳細解說及提案重點。」
路詩恩還是笑的淡淡地,「這恐怕有點困難,創意總監。」
「什麼意思?」李嘉娜的臉色數變,想也沒想過這個小女人敢當大家的面拒絕她的命令。
「雖然我過了曼黛廣告競標的第一關,但就誠如總監您所言,過了第一關可不代表我們可以贏得最後的勝利,所以因為對方要求在產品創意及整體包裝上可以更特別更先進一些,因此,之前在創意部門所設計的內容可能必須先有所更改──」
「什麼?」李嘉娜瞪大了雙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妳倒底在搞什麼東西?那個設計是你們業務部門當初所接受的,妳現在卻來告訴我妳沒辦法說服客戶接受?還要我們創意部門再改設計?路詩恩,妳的能力真是讓人不敢茍同!」
「創意總監,這是客戶的意思──」
「是我們專業還是客戶專業啊?妳怎麼可以讓對方牽著鼻子走?說到底,妳在談判技巧上就是有問題!」
路詩恩也火了,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話平平靜靜的說出口,「如果我的說服能力有問題……我想我就不可能贏得第一關的勝利,對嗎?」
啪一聲──
這突如其來破空的輕脆聲響,讓現場的溫度在瞬間降至冰點……
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為眼前的狀況面面相覷著,此起彼落的呼吸聲,一個比一個還要凝重。
究竟,現在是什麼狀況?
就算過去大家都知道創意總監李嘉娜與他們廣告部門的業務路詩恩不太對盤,可誰也沒料想到會上演這樣觸目驚心的戲碼……
一巴掌呼過去,頂多一邊臉腫起來已是了得,可是李嘉娜這呼地一掌,竟讓路詩恩的左半邊臉上見了血,觸目驚心的一道血痕硬是讓路詩恩脂粉未施的白晰臉龐破了相……
李嘉娜也有點傻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發現肇禍者是她手上的一枚鑽戒,可能是剛剛隨手揮出去的那一掌是由手背發難,所以才會讓堅硬的鑽石瞬間劃傷了對方的臉頰……
現下可好了,她把路詩恩傷成這樣,江峻明天進辦公室一定會找她算帳……
刺辣辣的疼似火般的灼燒著路詩恩的臉,她的淚意驀地湧上眼眶,卻硬生生被自己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也沒什麼好哭的!
冷冷的看著李嘉娜一眼,路詩恩拿起皮包轉身打算離開現場。
「詩恩,我陪妳上一趟醫院吧。」一名業務部同事扯住了她的手。
「放心,我自己也可以去醫院討一張驗傷單的。」揮揮手,路詩恩挺直著背脊,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