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一趟遙遠的旅程回到台北家裡。離家前幾天,是你在家鄉香港的告別式。許多朋友都去了,成群歌迷穿著黑衣排長長的隊,安安靜靜等著向你致意。我託朋友送了一個花籃,回到家裡,一疊待拆郵件等著我,其中就有香港寄來的,親友為你編的紀念冊。扉頁用了描圖紙,印上你的詞曲手稿,還有去年台灣Clean Tone Live小巡演的曲目單,仔細一看,曲序塗塗抹抹,煞費苦心。
是啊,去年六月十八日台南Clean Tone Live後台,是我們最後一次交談。你一人獨撐全場,唱一首歌,就講一段故事。我記得那晚現場很熱,小小的地方擠滿了人,我流了很多汗。你的台灣歌迷多半比你再年輕一些,有一種人生尚待成形的青澀感,人人雙眼放光,聽你唱,聽你說,靜靜隨節奏搖晃,很有節度地鼓掌、發笑、歡呼,空氣裡溢滿了珍惜。唱罷我和妻去後台探你,我們擁抱,給你衷心的讚美,你則一如往常瞪大了眼睛說:真的嗎?謝謝……然後很實誠地檢討,說總有些地方還可以更好。我們沒說太多,便趕緊放你去前台,為排著長隊的歌迷簽名了。
最後一次見到你,是去年聖誕夜,為了at17伊館重聚演唱會專程飛去香港。聽到「青春」的吉他前奏,我便流淚了。台上你神采飛揚,我並不知道那一陣子你狀況不好,更不知道大家是怎樣關照護持著你,你又怎樣咬牙讓自己完成那一系列演出。那日散場,想到一定很多親友去後台看你,不想打擾,想日後還會見面。次日聖誕節,你傳訊謝謝我來,祝我聖誕快樂。我回訊so proud of you girls,但你始終未讀,那個勾勾到現在還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