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裡我提到了金門與北台灣在物質方面的城鄉差距,雖然兩者相差甚遠,但是不同的生活步調有各自美好之處,久了之後也就習慣了。
但來自各個地區的人們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模式,這點就讓我即便到畢業前夕都沒有真正的適應過。
尖峰時段的台北捷運,大部分人都低著頭沒有眼神交流。
我一入學之後的第一間寢室裡住著四個北部人,兩個桃園人好像沒多久就熟絡了,另一位住在台北的女生看起來就比較冷,而剛到陌生地方的我更是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和陌生人交流,但憑藉著裝會網路線這個技能,也讓附近幾個寢室的同學們都對我留下不錯的印象。
大部分在寢室裡的時間我們都是沒什麼交流的,連看影片都很有禮貌地戴著耳機,就怕影響到其他人。
但是這樣的安靜對我而言是壓抑的,也因為住台北的那個女孩和家人之間的電話經常會讓人聽了很緊繃,或許她始終都沒意識到自己和家人說話的口氣有多差,但我和其他兩個桃園人經常會面面相覷,聽著她不耐煩到近乎嘶吼的喊罵著,到掛電話之後的低氣壓,讓我們常常處於一個很難high起來的狀況,也因此,我和隔壁寢室的人開始熟絡之後,我就決定換寢室。
但沒想到,換寢室之後才真正開始讓我面對南北差異所帶來的影響。
另一間寢室住著兩個台中人和兩個台南人,我一開始是去那裏打地鋪,但沒過多久其中兩個室友就開始熱戀,所以同睡一張床之後讓出她們的另一張床給我,於是我們就過著五人擠一個寢室的日子。
剛開始搬到這間房的時候我很快樂,因為相較於我原來的寢室,這裡充滿了歡笑聲,大家不論是上下課還是吃飯都會一起行動,晚上要出遊也總是全寢室總動員,讓我開始有和大家是一體的歸屬感。
但是慢慢的會發現有一個很明顯的差距,就是相較於我的生活步調,其他人很明顯是慢很多!不管是早上起床盥洗還是決定午餐的速度,她們的緩慢令我焦慮。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在趕早上八點的第一堂課,因為在離島的關係,系上的教授們都認為學生已經被「困」在島上了還不來上課很不合理,於是每個教授像是說好的一樣會在每堂上課前五分鐘點名,比較嚴格的教授規定若遲到超過三次就會被當掉!
因此常常會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聽到同層樓的寢室鬧鐘聲此起彼落,睡眼惺忪的學生們一個接著一個揹著書包揉著眼睛趕往教學樓上課,但往往大家都已經離開寢室了,我的室友們卻還坐在書桌前發呆,更多時候他們可能還賴在床上叫不醒,總之就是完全沒再顧慮時間,一副「慢慢來,課不會有人搶著上」的態度。
我相信這不能完全歸類到城鄉差距,應該和個人的生活習慣和學習態度更有關係。這也只是其中一件小事而已。大部分時候他們會習慣群體活動,但也因為這樣就容易拖時間,而我在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受不了,決定自己起床去上學、買早餐再去上課,我發現心理的焦慮感頓時消失了,或許是我再也不用害怕因為互相等待而花費太多時間導致遲到了!
久而久之,相較於選擇中南部同學熱情的群體生活,我發現自己更習慣冷靜地獨自行動,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不用遷就、不用等待、也不會焦慮,選擇自己要的東西很簡單。
雖然容易被說是冷淡的北部人,但我知道大學生活本來就是學習獨立和面對孤獨的一門課,因為沒有人是天生就和誰綁在一起的,每個人到最後都會只剩自己陪伴自己,所以把自己的選擇擺在第一位,先照顧自己的感受也沒什麼問題,不要麻煩到別人就好!這是我在大學的這四年所確信的想法。
「冷靜地下著雨」這是我聽過最貼切的形容詞---形容我的
不過,當冷淡的北部人遇到困難時,這些熱情的南部人總是會伸出援手,將我拉出低谷,每人東一句問候、西一頓照顧,讓我總是被這滿出來的關懷和熱心暖到熱淚盈眶,或許她們一直默默的在觀察我的狀況,只是不敢第一時間就問我,或許也是知道好強的我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認輸。很謝謝有她們一路暖心的陪伴,讓我感受到特別的溫暖和幫助,這樣的城鄉差距很特別,我也很喜歡。
直到現在畢業很多年了,我最好的朋友們不是那些班上成績名列前茅的北部人,而是那幾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離不棄、相互扶持的中南部同學,我這才明白讀大學的意義,絕對不是要讓誰帶著優越感去看低誰,而是在一個來自四面八方的學校內,找到遠在天邊卻跟我志同道合的那些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