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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傳(十八)碧落黃泉旅行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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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詢問者』號奔向月亮的時候,荒原上空、翻滾纏鬥了好幾個時辰的青龍王和檮杌天穹,終於動作慢了下來;最終兩隻神獸氣喘吁吁的分開、停在半空中。

身上鱗片被刮傷了許多的青龍王,很有風度的開口說:「檮杌兄,你沒盡全力,承讓了。」

毛髮糾結破碎的檮杌,也乾笑一聲,回道:「堂堂青龍王沒有使出殺手鐧,我又怎好班門弄斧呢?」

說話間,兩隻神獸都恢復成儀態翩翩的儒雅男子,青龍王依舊一襲青袍、腰繫蟠龍玉珮,檮杌天穹也回復成身穿三件頭西裝的紳士。兩人互相一握手,哈哈一笑,各自飛離竹林上空。

「這、這就結束啦?還沒分出勝負呢!」

「平手嗎?那彩金要算誰的?說了要賭輸贏的啊!」

「糟了,我的彩金、被莊家沒收了!結果竟然是莊家獨贏?不公平!」

「騙子!他們倆個大佬都沒盡全力,根本就是合起來騙黃金的!」

「莊家出來!莊家呢?」

「莊家早溜啦!誰叫你們那麼傻,就悶頭專賭一家贏!現在可好了,平手。莊家還不賺翻啦?」

荒原合議會廣場上,一群本來打算看熱鬧、撈點好處的一眾怪獸,各個垂頭喪氣的散去。沒辦法,一個是荒原之主青龍王、一個是荒原最有錢有勢的名家檮杌教授,沒有哪個是他們這些「斗升小獸」惹得起的。至於那開賭盤的莊家?根本沒有哪隻獸認得牠,還到哪裡去找?再說了,願賭服輸,人家也不算詐騙,只是跌破眾人眼鏡,兩位大佬決定不打了;誰敢吱聲?

青龍王兩手籠在袖子裡,在半空中降下來,走進有著一彎小河環繞的竹林。從竹林小徑中七拐八繞,又回到那茅草屋前。

茅草屋前,站著一個全身黑衣、戴著黑色頭套的身影,他見到青龍王,微微一躬身,說道:「稟青龍王,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特地來為您送藥。」說著,拿出一個黑色小瓶子,那小瓶子漂浮上半空,平平穩穩地飛到青龍王面前。

青龍王伸手接下瓶子,微笑著說:「有勞了,替我謝謝你家主人。」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小茅屋。

那黑衣人也不管青龍王是否看著他,一閃身,當場就消失了。竹林裡清風飛旋、竹葉輕擺,陽光靜靜從竹葉間斑駁撒下,就好像從來也沒有人來過一樣。

茅草屋裡,竹桌與竹椅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超大竹製床榻,細白床單泛著微光,感覺像仙女織就的錦緞。青龍王恢復真身,盤在床榻上、一個大大的龍頭架在床欄邊,好像快把床欄給壓塌了。

細白床單上泛出晶瑩的微塵,那微塵像有知覺般,附著上了被利爪抓出道道傷痕的龍麟,原本泛著黑氣的龍麟,逐漸被微塵吸附了汙穢,現出龍麟本來的七彩光華。

「檮杌的爪子有毒,你應該用天雷打牠、幹嘛跟他近身肉搏?」一個溫柔但語帶嗔怪的聲音從窗旁響起,隨著聲音,一個宮裝婦人站近床榻邊,手上拿了一個白玉瓶子,就要從瓶子裡取出膏藥來塗抹。

「你別動,擦上藥,傷會好得快些。」眼見青龍王龍身扭轉、不讓沾了藥膏的手指碰觸,那女子有些責備的說。

「我有無憂塵幫我吸走毒素,不必再擦什麼藥,那些東西黏在麟片上,我還得去找水清洗,太麻煩了。」

「你就是愛逞強!我懶得理你。」那婦人眼見青龍王不肯擦藥,也不再勉強,收起了白玉瓶就要離開。

「你幫我把行動電話拿過來。」

那婦人把口袋裡的手機遞上,忍不住叮嚀一句:「小心隔牆有耳。」

青龍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那婦人才離開茅屋,也像一陣風一般的消失了。

人類發明的智慧型手機算是個好東西,可惜科技沒有了魔法的翅膀,就還是有許多侷限。

就像青龍王手裡這支「智慧型手機」吧,這是經過魔法加持之後的科技,與普通人類的手機大為不同。一般的行動電話都要架設許多基地台來傳輸電波、才能連上網路;到了荒山野嶺或是大海中央,沒有了基地台、智慧型手機就只剩下照相和鬧鐘功能。但是青龍王這支智慧型手機,傳輸的電波有了魔法加持,就可以自動尋找衛星當作傳輸站,不需要基地台;甚至於到了月球上,也可以連結佈滿月球的魔力網,傳輸訊息一樣通行無阻。

現在,青龍王就是用手機和白虎浪人通訊息。

「到哪兒了?」青龍王熟練的打著字,用通訊軟體交談。

「還在『詢問者號』上面,預計再十個時辰才會到。」白虎浪人用語音輸入法說著,他總是學不好打字。

「我改變主意了,先不要動手,讓『他』到天界再說。」青龍王打完這一行字,停頓了一下,才按下確認鍵。

「好。」白虎浪人乾脆的結束通訊,還順手刪掉了紀錄。

就在青龍王盤在竹榻上閉目養神的當兒,竹林北方五十公里外的大興安嶺中央,荒原大學的檮杌研究室裡,檮杌天穹也恢復了真身,坐在浴盆裡、被淺綠色藥草汁液包圍著。隔著一道屏風,屏風外是那個全身黑衣、頭上戴著黑色頭套的「送藥人」。

「報告主人,藥已經送到了。」黑衣人一板一眼的說。

「你看青龍王傷勢如何?」檮杌天穹懶懶地問。

「以在下看,青龍王幾乎沒有受傷,他雖然接下了藥,但是在下覺得,他應該不會用那瓶藥。」黑衣回道。

「他當然不會用那個藥,但是他也不會拒絕,不是嗎?」檮杌天穹笑著說。

「那,為何還要在下特地去送藥、暴露了在下的存在?」黑衣人不解的問。

「因為,我在藥瓶裡放了竊聽器啊!」檮杌天穹微笑著說。

「好了,我們來聽一聽,青龍王為什麼故意要和我打這一架吧。」說著,檮杌天穹從浴桶裡起身,在跨出浴桶的瞬間,他已經變化成人身,然後慢條斯理地穿上準備在一旁的白色系運動休閒服。

「我目前走不開,東西用寄的就可以了。」青龍王醇厚有力的男中音從揚聲喇叭裡傳出來。

「他不會想到的。那樣珍貴的寶物,竟然用普通貨運、從荒原寄去天界;一般思維一定都想不到。」青龍王有點兒得意的聲音透過喇叭,似乎連那份得意也升高了幾分。

「對了,這瓶藥送進醫療傳染病專用的焚化爐銷毀吧,誰知道檮杌天穹送的藥裡放了什麼!」這是那枚竊聽器最後傳回的、「有意義的」聲音。接著,只聽到一陣呼呼風聲、一陣沉寂,最後是一聲爆裂音,竊聽器傳回的音頻歸於零。

檮杌天穹微笑著關起揚聲喇叭,對黑衣人說:「你這次的任務算是完美達成了。」他接著又說:「接下來的任務很簡單,攔截所有飛往天界的貨運船,我要親自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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