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人物分析-從昴與三組人物之互動看「人」的成長與哲思-第二章
2021/03/03閱讀時間約 13 分鐘
雷姆-人物分析:
在本作中除艾蜜莉亞外，雷姆可說是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在初登場時，她與姐姐拉姆對著剛醒來的昴大肆嘲諷。展現出她獨特的個性。而設定上，雷姆是一位有著水藍色頭髮、水藍色瞳孔的少女，有著與雙胞胎姊姊拉姆相似的外型，右眼以瀏海掩蓋，只露出左眼，與姐姐拉姆相反。(維基百科資料) 雷姆的個性非常的為他人著想，同時也好惡分明。而她為人著想的性格可追溯至她的過往。雖然她與拉姆是雙胞胎，但拉姆在魔法上面有數倍於她的天分與實力，這使得她從小就承受極大的精神壓力。在一次(疑似由羅茲瓦爾主導)的魔女教襲擊中，鬼族村落因反應不及而遭滅村，而拉姆為了安慰妹妹沒注意周遭情況而使角遭到砍斷而失去魔力。那一瞬間雷姆因為從自卑壓力下解放而產生了愉悅感，但這份愉悅感立即轉變為罪惡感。她對於自己產生愉悅感這件事深深自責，並致力於仿效「姐姐應有的人生」。因為她努力的去模仿「理想的姐姐」，導致她沒有發展自我意識的空間因而使其相當空洞。而也是因為她的自我意識十分空洞，才使得她極少以自己為出發點去考慮事情。一開始對於身上留有魔女殘香的昴之敵意是因為「村子的大家是被魔女教殺死的」，在羅茲瓦爾宅邸以女僕的身分工作是因為「這麼做能庇護姐姐」，而隻身進入滿是魔獸的森林是因為「自己害的昴遭詛咒纏身」。簡而言之，她總是在考慮別人的事情並以之為優先，卻幾乎未曾顧及自身的安危。而這一點也體現在後續的劇情中。舉例來說，她曾在第一季動畫的18集向昴表明愛意，即使昴表示自己仍然喜歡艾蜜莉亞她也願意繼續幫助昴。這一段劇情在首次播送時曾引起許多人質疑這樣的性格不符現實，然而以作品角度來看這其實是合理的。因為雷姆極度缺乏自我意識，導致她的行為都是以別人為出發點。那一番表白確實是真心的沒有錯，不過它的目的並非是要讓昴接受自己，而是要給他打氣好讓他重新站起來。簡而言之，雷姆並沒有考慮過自己會被昴接受的可能，所以她也不會因為被拒絕就產生不滿，並願意繼續幫助昴走下去。在現實生活或是其他作品中，這個狀況都是不合理的，不過本作的人物設定卻使其發生變的相當合邏輯。而關於好惡分明的性格則體現在以下兩個事件。在昴剛剛抵達宅邸的時候，他因為經歷過多次死亡回歸而帶著魔女殘香，因此被雷姆認為是自己痛恨的魔女教之相關人士。一般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都會先觀察對方的行為一陣子再決定是否採取行動，但雷姆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敵意而直接對昴痛下殺手，即使他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但在之後的劇情中，昴用自己捨身救人的行為消除了她的敵意，並拯救了因鬼化而陷入精神混亂的她。在這之後，她全心全意的愛上了昴，並且在後續的劇情中從未再背叛過昴一次。好惡分明由此而體現。對於她討厭的事物，她會毫不猶豫的消滅。對於自己喜歡的事物，她則會全心全意的奉獻。然而，這個好惡分明性格的來源仍與她的缺乏自我意識相關聯。她的「惡」的根源怒氣是來自於「村子的大家是被魔女教殺死的」。理論上來說一般人確實會對此事感到憤怒，但雷姆的怒氣來源稍有差異。不論是從小說或動畫都能看出雷姆對於村內人甚至父母的事並沒有特地關心，因為她的心思都放在姐姐拉姆身上。所以，在那個村子滅亡的夜晚雷姆的反應只是單純的無法理解現況，並沒有實際感到悲傷(動畫有以表情變化暗示)。這樣的她憤怒的根源並非來自己身的情感，而是以「義務」作為怒氣產生的引線。而她的「好」的根源雖為實從己出的感激情感，但這份感情中還缺乏一份人性中該有的「渴望」。向一個人傳達愛意時，傳達者必然也帶著「希望對方也能同樣愛自己」的想法。不過雷姆並沒有「希望昴也能同樣愛自己」的想法，因此使她成為較接近「聖母」的角色。像「聖母」是因為她的愛不求回報，同時也包容一切缺點與過失。雖然雷姆在本作中是一人氣極高的角色，但筆者無法真正的喜歡上她。筆者也算閱讀過一定數量的文學作品，並發現其中的人物塑造實際上可分成「真物」與「偽物」。筆者認為所謂的「真物」指的是讀者能在其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或一部分現實的角色，它們的誕生是來自作者對於人生的經歷體悟或以暗示影射某些主題的目的，上述的艾蜜莉亞就是一個良好的例子。雖然她是作者筆下的虛構人物，但從她的人物與性格塑造中讀者可以看見一些甚麼。她對於王選天真的態度與大部分人幼時遭遇挫折時的思考模式不無二致。而她對於孤單的恐懼則與現今多數人藉著網際網路尋求社群連結的背後動機幾近相同。簡而言之，讀者可以從艾蜜莉亞的人物塑造中看見真實且或多或少投射出自身的性格。所謂的「真物」是經由作者對「真實」的觀察而誕生的角色，是為了傳達某些事物或投射自身狀況而創造的角色。雖然目的並非為讀者而創，但讀者卻能從角色中不斷觀照自我並進行反身性的思考。然而「偽物」則反之。筆者認為所謂的「偽物」是讀者群以「想像」塑造出來的角色。在另一部作品《虛構推理》中有一個篇章是以主角們要去解決因群體想像而誕生之怪物為主題。雖然《虛構推理》想傳達的主旨是關於現實建構與集體想像的討論，與本作不大相似，但其中涵蓋的概念仍有與本作相通之處。《虛構推理》在討論到群體想像之怪物時，曾提及這個怪物的不斷增強是因為群眾不斷的對其產生新的想像與期待。換個角度想就是群眾不斷對其貼上標籤，為了滿足群眾對於「怪物」的幻想而誕生的就是以標籤構成的傀儡。筆者認為本作中的雷姆也是以相同的方式誕生的。雖然她表面上看似有自身的性格塑造，但實際上只要把「魔女教襲擊」的設定抽離她便會失去所有的性格(在第一季11集撥放她的背景故事時曾提及幼時的她曾認為自己甚麼都不用做，只要所有事都交給姊姊去做就好，若照此線發展的話她只會是拉姆的影子，不會有任何發展個性的機會)。即使作者確實按照「魔女教襲擊」的路線去寫了，雷姆的性格誕生也是因為她被告訴「自己應該要()」而不是「自己感到()」。故而筆者認為她的自我意識相當空洞，因為她一向都是為了「義務感」而活。之後她對於昴的百依百順以及無限包容逐漸與現實脫節，雖然對於觀眾並非壞事，但筆者深感厭惡，因為她前面積累的性格(縱然根基薄弱)都化為烏有。她在11集之後的存在目的只剩下為了男主角奉獻一切而活。在這個空虛的存在目的中筆者看見了廣大讀者的「想像」，筆者認為雷姆的角色塑造會在後期變得如此空泛是因為作者將她原先的性格描寫都抹去了，轉而以名為「讀者想像」的標籤來填補這個角色。雷姆對昴的無限包容與不求回報的愛意正是多數男性都曾幻想過的理想女性形象。筆者認為作者應是在發現廣大讀者群的嗜好後才轉而將雷姆的角色塑造成現在的模樣。雖然背後商業化的動機與《虛構推理》中怪物誕生的動機不盡相同，但兩者終歸都是為了目的而創造出來的傀儡。在拔除兩者身上的標籤後，所剩下的只會是一無所有的空殼。所謂的偽物，就是以幻想堆疊出的角色。它們是誕生自虛幻中的事物，讀者無法從它們身上獲得反身性的思考，因為從它們身上反求而得的東西仍是虛幻且不現實的幻想。
2-2 雷姆-與昴之互動
相對於艾蜜莉亞，雷姆在本作中的角色較接近「伴侶」而非「目標」。在追逐完美結局的路程上，昴的心靈無數次受到了常人難以回復的傷害。他的心靈本早該碎裂，但最後仍能保持完整的原因是因為他身旁有雷姆作為「伴侶」，不斷在生理跟心理上支持他。在昴與雷姆的互動過程中，於第一季第18集的對話帶給了昴真正的成長。在第18集前，昴體驗到了人生最大的失敗。他失去了他意圖拯救的一切，最後在對自己的嘲笑聲中化為碎片。於是在18集的前半部分，他決定帶著雷姆逃跑，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無能只會不斷害死同伴，還不如早點放棄拯救他們或許反而比較好。雷姆雖然對昴要與自己私奔一事感到欣喜，但她卻告訴昴這不像他會做的事。她告訴昴，她眼中看見的他不是會中途放棄的人。在其他的作品中，這一句話已經足夠讓主角重新站起來。但是昴所受的心靈傷害已經達到了幾乎沒有任何作品的主角可以企及的程度，因此這句話反而引出了他一連串的對於自身之憎恨。以下為摘錄自動畫版的自白台詞:「放棄了，我都放棄了阿!要把所有東西撿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的手掌這麼小，全部都會掉下去，結果什麼都不剩。我就是只有這種程度的男人。明明沒有什麼實力卻又好高騖遠，明明沒有什麼智慧卻又一直做著白日夢。根本甚麼都做不到，只是白費努力的掙扎。我，我最討厭我自己了!每次都只會講大話，明明什麼都做不到，還一副很驕傲的樣子。明明自己甚麼都不做，抱怨時卻比別人還厲害，以為自己是誰啊!還能這麼不知羞恥的活著，對吧!我就是如此的空洞，我根本毫無內涵!沒錯，本來就是這樣，根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到這裡為止，在能夠像這樣見到妳們之前，妳知道我做了些甚麼嗎?什麼都沒做，我一件事都沒有做!明明有這麼多的時間，那麼地自由自在，明明想做甚麼都行，卻甚麼事情也沒做!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我就是那個結果!我既無力又無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這爛到極點的個性。明明什麼都沒做，還想要完成些什麼，自以為是也要有個程度!我所做所為的報應，我人生中這龐大的浪費癖，把我和妳給殺了阿!沒錯!我根本沒有甚麼毅力，想說要在這裡活下去，就算這麼想也不會改變些什麼。那個爺爺完全看穿了我這種個性。沒錯吧?我也並非想要變強，更不是想要做些什麼。我只是想證明我不是甚麼都沒做而裝做有在努力而已啊!用這樣最明顯的方式，正當化自己的行為。我想說沒辦法，我想說做不到，只是為了這樣我才裝的很努力的樣子!跟妳一起唸書的時候也是，那只是為了轉移尷尬才做的!我的本性就是自戀卻又在乎旁人眼光，既膽小又骯髒，這就是我!我根本絲毫都沒有改變阿!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都是我的錯，我真是太差勁了，我最討厭我自己了!」(巴哈姆特動畫瘋 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18集) 這長達671字的自白可說是空前絕後。這一段自白除了揭露了昴內心的痛苦與掙扎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意義-那就是昴作為一個主角終於察覺到了自己性格的缺陷。而對於觀眾來說，這一串自白代表的不只是一個角色的成長，更是一段對人生的反省與自我觀照。昴所自呈的性格缺點事實上就是真實無比的人性。對於他切身的體悟，讀者最好的反應方式便是引以為戒。這段自白是藉著雷姆引導出來的，故而可稱為她帶來的成長。要成長之前必須先明白自己的弱小才能開啟進步的空間。但是，此時的昴雖已認知到自身的性格缺失，卻仍未走出自我厭惡的陰霾。於是，雷姆決定讓他認知到自身的價值:「如果昴要說討厭自己的話，雷姆希望昴能知道，昴的這些優點雷姆都知道」昴仍然認為這些優點都是虛假的，接下來的一句話點醒了他:「昴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雷姆眼中所看見的昴，昴又知道多少了?」這句話讓他知道了自己看見的自己與別人眼中的自己是不一樣的，於是他轉而質問為何雷姆會喜歡自己。「因為，昴是雷姆的英雄阿!」雷姆告訴他，在那一次森林的魔獸襲擊事件中，是昴拯救了神智不清的自己與體力耗盡的拉姆，最後還說出了雷姆最想聽到的話，是昴融化了自己冰封的心靈，因此雷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相信昴會重新站起來。雷姆告訴他不要認為自己沒有做到跟達成任何事，因為被他拯救的自己就在眼前。最後，她終於突破了昴的心防:「若是昴覺得自己是個空殼一無所有，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的話，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就像昴轉動了雷姆的時間一樣，昴覺得已經停止的時間就從現在開始轉動它吧!從這裡開始吧。從頭...不對，從零開始!」這段話讓昴明白了被過去的苦痛所侷限是沒有意義的。正是因為他被賦予了無限的人生，他才能有無數次的挑戰機會。若是自己一直被過去的失敗給困擾著，那麼他永遠不會有突破的一天。雷姆所說的從零開始的意義是要改變自己的心態。不要把這次當成「不斷失敗而淪落到的處境」而是把它當成「全新的開始」並用上全心全力去挑戰。而筆者認為從零開始的第二層意義是要讓昴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一無所有的「零」。但正是因為「零」，他才能吸收接納周遭所有人的幫助並誕生無限的可能性。在這之後，昴不再看輕自己，因為他知道自己至少成功拯救了雷姆。另外，他也不再自傲的認為自己能獨立解決所有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為「零」，他學會了謙卑的向其他人尋求幫助，因此他成功的突破了之前懸而未解的難關。在18話最後雷姆對昴成為英雄的期許也讓他在聖域面對大罪魔女們時能成功維持住自己的心智。
參考資料
2. 《虛構推理》概念
3.動畫第1季11集: https://ani.gamer.com.tw/animeVideo.php?sn=5506
4.動畫第1季18集: https://ani.gamer.com.tw/animeVideo.php?sn=5903
5.https://news.gamme.com.tw/1431048
作者:李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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