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元神歸位—拜登政權啓動後的日本印太戰略展開之觀察3-2日本篇及日中篇
編輯嚴選
2021/03/26閱讀時間約 44 分鐘
不只是許多政治人物、其實在人類社會中，各國、各領域中「自認為出類拔萃的人」都有『過盛的我執』傾向，只因某些政策『無法被認知為是自己的』，再好的政策也不願承繼推動是常見的事。
被外界認為『拙於外交』的日本首相菅義偉，睽諸他自政權啓動以來半年的外交國安作為，雖沒有像安倍晉三那樣的華麗風采，但卻也是一步一步堅實地在朝「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推進；毋寧說這樣的選擇其實『更珍貴』。
在菅政權背後支持這個日本戰後首度為國際接受且成主流大戰略的有三位主要人物，分別是：外務大臣茂木敏充、防衛大臣岸信夫及國安局長北村滋。
此外，在「政高黨低」的安倍政權退陣後，自民黨內的鷹派議員，特別是集中在自民黨內『外交部會』及『國防部會』的中生代鷹派議員這半年來的表現相當活躍顯眼；這股力量會將日本推往什麼方向，也是值得觀注的焦點。
而中國跟日本間近期關係緊張的最大因素是中國修改「海警法」，及近乎天天巡弋日本領海周邊並三不五時侵入領海的作為，引發日本舉國反彈；加以中國對新疆、香港、西藏及蒙古的人權鎮壓更讓日本政界難以坐視，紛紛想方設法反制。所以本文也以一個篇章來說明日本政壇如何因應中國的覇權威脅。
本文Part II將用五個篇章，透過對【茂木敏充】、【岸信夫】、【北村滋】、【自民黨內「國防外交部會」】及【暗潮洶湧的日中關係】的說明，向讀者介紹『日本視角』下「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開展的表現。
【印太戰略三本柱之：外務大臣茂木敏充】
＃茂木敏充：經貿視角的外交
茂木敏充，於2019年9月11日在安倍內閣改組下出任外務大臣，並在菅義偉去年9月16日就任首相後，受到留用。
他的最高學歷是哈佛大學公共政策碩士，曾在麥肯錫顧問公司工作；從政歷程是在1992年從台灣人很熟悉的「大前研一」所創的「平成維新之會」擔任事務局長出發。1993年以「日本新黨」身份當選眾議員，跟安倍晉三、小池百合子等人是「同期」。1995年加入自民黨至今，在黨內派閥上屬於傳統上「親中」的「平成研究會（竹下派）」，是未來日本首相熱門人選之一，也在我正在撰寫中的『令和未來首相系列』名單上。
重點在於，安倍2012年重掌政權後，茂木敏充在2012年12月到2014年9月擔任近二年的「經濟產業大臣」，2017年8月到2019年9月則是擔任二年多的「經濟再生擔當大臣」，當時被安倍晉三委以負責「對美貿易談判」。
也就是說，茂木敏充是一位「熟悉日本產業佈局」及「熟悉日美貿易關係（或說「糾葛」）」的外務大臣。亦即，相對於河野太郎比較會以「安全保障」或岸田文雄比較會以「人際網絡」為主的視角；茂木敏充無疑的「經貿視角的外交」會起的作用一定是比較大，從這個視角來檢視他的外交作為，會比較能夠理解，這點觀察跟大家分享。
＃展現主導國際的企圖
茂木敏充在1月18日於眾參議院的全院會議上闡述外交政策時宣示，「『日美同盟』是印太地區的和平與繁榮的基礎」，為實現『自由且開放的印太』構想，日本會將合作的對象擴大至歐洲，中東及至非洲地區；放眼後新冠時代的世界，「基於自由且公正的秩序、及法的建構上，日本將擔起更具主導的角色」。
1月25日，茂木敏充出席了歐盟外長理事會的視訊會議，這是日本外務大臣第一次參加該會議；茂木敏充藉著這個機會，向歐盟各國的外交部長們闡明日本所揭櫫的「自由且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的重要性。
前文提到拜登政權上台，日本方面最亟於確認的莫過於「美日同盟」及「印太戰略」的持續與否。在布林肯獲得美國參議院批准出任國務卿後的1月27日，茂木敏充隨即接在加拿大之後，以「第二位外相」的順序跟布林肯進行電話會談；雙方就『尖閣群島是否在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所指的適用範圍內』及『自由且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構想的推進，緊密合作的方針一致，再行確認。茂木表示，從這個順位就可以看出拜登政權及布林肯對日美同盟及印太地區的重視。
五年任期即將於今年底屆滿的聯合國秘書長「古特瑞斯」在1月表明有意續任。茂木敏充在2月9日公開表示支持曾任葡萄牙總理的古特瑞斯連任，並說到「我國向來在各個領域發揮我們的優秀指導力協助秘書長，期待能繼續在國際社會諸多問題上善盡重任」。
由茂木敏充以上重要時節點的發言，已隱隱透露出日本積極展現國際參與的企圖心。
＃後冠時代疫苗外交大戰
2月9日茂木敏充宣佈將對由日、英、法等8國所發起而組成，專為確保全世界國家都能公平取得疫苗的「新冠病毒防治工具加速取得機制（Access to COVID-19 Tools Accelerator）」平台，由日本加碼7000萬美元，達到一共2億美元規模的援助。在全球的疫苗大戰中，積極表現日本的角色。
不過，為了讓全世界低所得的國家也能有新冠疫苗得以接種，根據COVAX秘書處的資訊，光是G7國家預計提供的費用就已經高75億美元，實在是一件鉅大的工程。
不僅如此，茂木敏充在3月份的內閣會議中報告，今年在ODA（政府開發援助）白皮書中新增「新冠肺炎的支援專章」，從醫療資源、器材的提供到人材的育成等進行協助，並強調「正以過去未曾有的速度施行中」；不無跟中國正在進行的「口罩外交」、「疫苗外交」相抗衡的意味。此外，更將ODA定位為「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實現的重要工具。
事實上日本在去年度就已經以約100個國家為對象，進行價值約480億日元的無償資金協助他們提供救護車及疫苗注射器等醫療物資。
由於中國跟俄羅斯也在全世界大肆推動他們的「疫苗外交」，中國自己表示，至今已無償提供疫苗給全世界共69個國家；王毅表示，願意協助國際奧委會及所有參賽選手的疫苗接種；甚至打算發行具有接種履歷或PCR檢查結果的中國版「國際旅行健康證明」，再再顯示於「疫苗外交」上的企圖心。
這也讓Quad的美日澳印四國加快腳步進行「疫苗外交反制」。3月9日，日本再度發佈訊息表示，明確以「東協10國」、「尼泊爾等西南亞5國」及「南太平洋島嶼10國」等共25國為對象的「疫苗保冷設備及運送車輛」45億日元的無償資金協助，茂木敏充並對外表示，雖然日本尚未能自產疫苗，但日美澳印四國，以各自擅長的領域對發展中國家提供協助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Quad
2021年2月18日，Quad召開第三次的『外長級會議』，這也是拜登政權下首度召集，如前文所述，這個會議的召開即意謂著「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已獲得拜登的國安外交團隊的認可。
此次會議，4國外相一致反對中國企圖片面改變現狀的作法；也一致同意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構想。也談到要求緬甸軍方應釋放包括翁山蘇姬在內的文職領導人等；以及關於新冠肺炎及氣候變遷的議題。由於當時傳出拜登有意召開Quad的首腦會談，這次會議也有鋪路、探尋的意味。
一直被視為可以作為Quad Plus的韓國，跟日本的關係也差不多是「天寒地凍」的程度，這部份我放在本文3-3國際篇的【朝鮮半島，印太破口？】中介紹。
＃遇到人權就轉彎
中國對香港的人權侵害，在去年的國安法施行或今年1月10的大抓捕，美英加澳四國外相都曾發表聯合聲明譴責，可是日本外務大臣茂木敏充都沒有參加。今年3月23日針對中國在新疆對維吾爾族人的迫害，歐盟對中國進行了制裁，而中國隨即反制，也引發歐盟諸國陸續加入跟中國的對抗。
然而日本政府不僅是G7諸國中，唯一沒有加入制裁的國家；沒有加入制裁所持的理由竟然是用『日本國內沒有因人權侵害為理由，而對他國政府高官或團體進行制裁的法令』為由來閃避！甚至說會有「干涉內政」的疑慮。這也難怪在緬甸政變上，明明擁有深厚影響力，截至目前也沒看到太大效果。關於『日本視角』的緬甸部份，我在日前已先獨立分析，請見『從印太戰略視角觀察緬甸政變及日本的角色』一文。
茂木敏充在23日白天的記者會說「日本跟歐美諸國的立場，完全一致」、「日本該如何應對，會更深入的討論」、晚上在參加BS富士的節目中表示，並沒有接到來自歐美方面尋求支持他們制裁的要求」，而且「警告中國的方法，有很多方式」來作為沒有加入制裁方式的回應。
當然這種態度，別說是黨內鷹派看不下去，連在野黨也無法接受，所以才會有後文不論是【自民黨內「國防外交部會」】或【暗潮洶湧的日中關係】章節中，由議員著手發起相關法案，要跟中國對幹。
雖然茂木表達出來的只有立場，日本也沒有採取制裁的行動，但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還是在3月25日的記者會上大駡日本，並再度提及靖國神社祭拜甲級戰犯及慰安婦的問題反批『日本有資格說尊重人權嗎？』
只能說，共產中國不是一個施以綏靖政策可以奏效的國家！
【印太戰略三本柱之：防衛大臣岸信夫】
＃岸信夫：外交底的防衛相
眾所周知，岸信夫是前首相安倍晉三的胞弟；但他2004年45歲才轉戰政治，當了二屆參議員，於2012年轉戰眾議員成功，至今三屆。在福田康夫內閣及麻生太郎內閣時，曾任防衛大臣政務官；也擔任過參議院的「外交防衛委員會」首席理事，眾議院的外務委員會理事、委員長，眾議院安全保障委員長，自民黨外交部會長等職。2016年也當過「外交副大臣」，向來是「外交國防族」的一員，不僅有防衛底，又有長年的外交工作底。這也是我們在看岸信夫的相關訊息時「建議的視角」，才能理解為何這位防衛大臣「在國際關係上很活躍」」
岸信夫在成為防衛大臣後，善用他外交手腕進行了非常活潑的『防衛外交』！在我去年12月底撰寫的『捲起袖子的日本--再論菅政權下的「印太構想」佈陣』一文中，就呈現了岸信夫即使在全球因疫情而國境大封鎖之下，仍四處進行視訊會談的活潑貌。
根據日本每日新聞政治部記者「畠山嵩」的採訪，岸信夫自去年9月16日就任至2月22日的5個月多的時間，包括跟美英澳德等國家共舉行了17回的協議、與各國大使的面對面會談也達19回，據防衛省的幹部表示，這樣的高頻度在歷代衛大臣裡，算是『頂級的』！
1月15日岸信夫跟法國國防部長帕利（Florence Parly）進行視訊會談，就中國試圖以武力在東海、南海進行現狀變更的行為表示反對外，並認為基於國際法的自由開放海洋秩序的重要性，要『明確的發出訊息』達成一致。因此我們在後面本文3-3國際篇的【聯合軍演】這個章節，可以看到法國海、陸軍今年在印太地區，特別是東海、南海軍演、巡弋的身影。
美國新任國防部長奧斯丁甫於1月23日獲得參議院通過提名，隔天24日即跟岸信夫進行電話會談，雙方就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適用範圍包括沖繩縣的尖閣群島，以及日本所提倡的『自由且開放的印太』構想的維持與強化進行確認；奧斯丁也表明希望能儘早訪日。
奧斯丁在跟岸信夫通完電話後，在自己的推特上發文表示：「期待跟岸信夫一起共事！」可見岸信夫在防衛大臣的角色上相當稱職！事實上，包括歐洲的英德法三國，雖然各有其本國的戰略佈局考量而紛紛表示要派遣航母或軍艦來巡戈印太，而且在亞洲也唯有日本能夠提供各國艦隊寄港的補給需求，但這其中有岸信夫居中協調推進的付出不可磨滅。
＃加速軍備因應威脅能力
【防HGV系統】為了應對中國與俄國開發完成的HGV高超音速飛彈，日本與美國也只能加緊合作、研究對策；為了有效偵知，目前是擬採行由數百到上千顆小衛星組成的『星座衛星系統』來偵測高超音速飛彈的飛行軌跡，日本防衛省在2020年底宣佈將在2021年度投入2億日元的研究經費；而有效的迎擊系統，即使是美國目前仍也還沒能研發出來；在這一領域的攻防，目前自由陣營是處於急起直追的位置。
【反艦導彈】此外，在日本去年決定停止部署『陸基神盾』計劃後，安倍晉三曾表示要重新調整安全保障戰略，研究是否要擁有「攻擊敵方基地能力」；一方面是這個論點國內爭議未定，二來是沒多久安倍就因病退陣，因此這個論點就實質上在「話題上」被擱置了。
但是『陸基神盾』計劃取消造成的國防漏洞還是要面對，日本政府在去年12月28日公佈自2018年以來已投入100億日元以上的新型反艦導彈的研發計劃，其射程將可以達到1500～2000公里；預計將來配置在西南部的島嶼，屆時1500公里的射程將可達到北韓的平壤，2000公里的射程則可涵蓋到北京；雖然菅義偉首相對「攻擊敵方基地能力」一事的研究，予以保留擱置，但這個改良研究實質上具「攻擊敵方基地能力」的『效果』，而且；警告中國及朝鮮之意不言可喻。
【防無人機系統】此外，為了因應由小型無人機所發起的攻擊，日本防衛省也在2021年度投入28億日元的研究，將目前的技術轉成在陸地上將用『車載高功率雷射」系統來反制；另投入5億日元在屬於電磁波中的『微波技術』應用在艦艇上；中國是全世界無人機出口的霸主，日方此舉的防衛對象自然也是中國。
【電子部隊】另外應用電磁波將干擾敵方部隊間通訊聯絡的電子戰，也是日本積極強化作戰能力的一環。防衛省在1月份公佈，預計在2021年底於全國設置7個『電子專門部隊』，以因應俄羅斯及中國的電子戰領域的威脅。
【島嶼輸送艦】為了因應敵國攻佔離島的設想，岸信夫在2月16日的記者會上宣佈為了強化對離島的運輸能力，將導入2000噸級的中型船隻一艘及數百噸級的小型船舶3艘，預計在2023年底前新編成立「海上輸送部隊」；岸信夫還特別強調，這是為了以備一旦需要時，可以運送來自全國各地的陸上自衛隊或者各種裝備。
＃網路、太空威脅
【網路防衛隊】為了因應來自敵國網路的攻擊，岸信夫也提出因應方法，除了祭出高薪聘用民間網路高手出任相當次長級位階的職務外，也派遣自衛官前往學術單位或業界學習因應網路攻擊的專業知識；並計劃在2022年3月底前，整編各軍種網路部隊，並成立自衛隊專屬、約540人規模的『網路防衛隊』。
此外，岸信夫並1月份宣佈，防衛省將「首次」舉辦『網路安全專業競賽』，考驗參賽者對網路弱點的破解能力、遭破壞硬碟的修復能力等，預計募集200名參賽者；成績卓越者考慮聘為防衛省的專職人員。
【宇宙作戰隊】2月底，岸信夫前往航空自衛隊暫設於東京府中基地的『宇宙作戰隊』視察，岸信夫向負責監控人造衛星威脅的隊員表示，期待做好跟美國的宇宙太空軍及宇宙航空研究開發機構（JAXA）的緊密合作。這支成立於去年5月的『宇宙作戰隊』，預計設置在山口縣小野田市的基地，目前正在建設中，預計2023年開始運作；目前則是致力於人材的育成作業中。
＃訴諸國際駁斥中國海警船入侵
岸信夫利用日英於2月3日舉行的國防．外交首長2＋2視訊會議的機會，向英國表示中國修改海警法違反國際法的行為。
2月9日他跟美國駐日代理大使楊格會談時，再度表達日方無法接受中國修法賦予海警船使用武器的權限。
據日本經濟新聞社指出，在中國修海警法施行後，岸信夫即積極跟許多國家的國防部長進行協調，說明日本對該法的立場；甚至在3月10日連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國防部長，岸信夫都打電話向對方表達日本「深刻的懸念」。
3月13日岸信夫以視訊方式出席加拿大智庫所舉辦的「關於安全保障．防衛之渥太華會議」，向國際說明，中國的海警局係屬準軍事組織，日本絕不接受中國用修改海警法來造成區域緊張情勢昇高的作法。
經由3月16日的外交國防2＋2會議，岸信夫也跟奧斯汀達成在今年內於尖閣群島舉辦美日聯合『大規模』的軍演，他在23日參加BS富士的節目中，還特別強調，這個演習就是要『把我們的實力，徹底的展現，讓對手看清楚』。此外他也不諱言 對於中國可能侵台的危機，屆時該如何因應，他也跟奧斯汀交換過看法，而且「日本也會做好在相關法令內該有的對應」。這裡指的是「周邊有事」及「美日同盟」的相關依據下，日本如何配合美軍的作戰。
＃巡戈中東
由於日本的原油向來依賴中東，因此這條海線對日本至關重要。去年1月日本海上自衛隊派遣了一架P3C警戒機前往亞丁灣及阿拉伯海北部進行公海情報蒐集，2月份又加派一隻護衛艦進行巡邏，繼「高波」之後「霧雨」、「村雨」等艦輪流前往該區執行任務，以保護日本商船在該區域的安全；由於成效甚佳，去年年底日本防衛省即決定再延長一年。
2月15日防衛大臣岸信夫跟伊朗國防部長哈塔米(Amir Hatami)進行電話會談，岸信夫除就上述的日本海上自衛隊在中東的活動目的及延長一年的計劃，向哈塔米再次說明外，也再次確認兩國長久的情誼維持及強化，並就中東局勢交換意見。同時也有因應拜登政權上台，為美伊兩國關係改善先行疏通，試探可能空間之意。據日本防衛省透露，岸信夫的作法，也獲得哈塔米表示感謝之意。這是兩人間第一次會談。
由上述的觀察，可以看到岸信夫在防衛大臣的工作，不僅在內務上各軍種、軍備的上緊發條，也不忘國際協調與宣傳，可謂日本「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戰略」的「最賣力執行」的代表人物！
【印太戰略三本柱之：國安局長北村滋】
＃深受朝野三朝重用的情報首長
由於每個國家的國安體制不同，日本國家安全保障局長一職，如以台灣比擬，大致是國安會秘書長及國安局長的角色兼具。
北村滋是東京大學法律系畢業後進入警察體系工作，並曾外派法國留學；曾於2004年擔任警備局外事情報部外事課長，於小泉純一郎內閣時期參與北朝鮮綁架日本人的相關事務。應該是在這時期和當時主責北朝鮮綁架事宜的安倍晉三結緣，在2006年安倍第一次政權時，被延攬擔任「總理大臣秘書官」。
2011年底，他擔任民主黨政權「野田佳彥」首相的『內閣情報官』；隔年安倍重掌政權，北村滋受到留用，一直是安倍晉三深感信任的情報大將；據悉，他以內閣情報首長的身份，逐一建立起跟美國、韓國、越南乃至跟俄羅斯的相關人脈；其手腕連安倍晉三都曾說「他給的情報很準確」，給予高度評價。並在2019年拔擢北村滋升任國安局長。
去年菅義偉政權啓動後，一些安倍晉三留在國安、總理官邸及內閣官房的人員大多被悄悄移出菅政權的核心外，但北村滋一直受到重用。根據朝日新聞負責首相動向的記者統計，跟菅義偉見面次數最多的人，正是「北村滋」。
＃口碑好到揚譽國際
去年12月21日，美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NSC）代表川普政府授予安倍晉三最高級別『大指揮官級』的『功績勳章』。接著美國國防部也在去年底對日本國安局長「北村滋」授予『特別功勞勳章』；該獎章成立於1947年，以政治人物、民間人士及外國人士為對象，是國防部長所能授與的最高級別獎章，包括柯林頓總統、小布希總統歐、歐巴馬總統及史蒂芬．史匹柏導演等人曾受獎，這次罕見的頒給日本人，美國五角大廈也表示，表彰的理由正是由於他協助推動「自由且開放的印度太平洋」的貢獻。
北村滋在拜登就職總統第二天的1月21日，隨即致電新任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雙方除了重申日美同盟的重要性外，也對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所指的適用範圍，包括尖閣群島在內這點，進行了再確認！根據日方發表的談話內容，北村滋局長也表達，除了強化日美同盟外，也對日美兩國共同的外交方針「自由且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構想，及經濟安全保障等課題，傳達雙方首腦應繼續緊密合作的態度。
2月16日北村滋跟印度國家安全保障輔佐官杜魯進行電話會談，基於印太戰略合作下對緬甸軍事政變局勢交換意見外，也提到了拜登想要舉辦的日美印澳四國首腦會談一事。由於一直有印度對此高峰會談有所保留的傳聞，相信北村滋這通電話應該也有替美國私下協調或探詢印方態度的目的在內。
兩天後的2月18日，北村滋繼1月21日之後和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進行了第二次的電話會談，雙方就中國海警船在尖閣群島出沒的狀況及北朝鮮的動向，雙方可以做些什麼進行了協議；特別是對「緬甸」政變的情勢也交換了意見。並且雙方確認在強化日米同盟的同時，也要做好跟澳洲及印度同盟國間的合作。
接著在19日，北村滋和法國總統的外交顧問博納通電話，就中國在東海、南海的軍事影響力進行意見交換，雙方並確認對「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的實現進行合作。也對兩國的『安全保障合作』及緬甸軍事政變情勢交換意見。
前文提到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跟國防部長奧斯汀連袂來訪亞洲，3月17日跟韓國展開2＋2會談，但會後兩國的意見並不像美日那般一致，特別是在中國部份，韓國明顯迴避。然而北朝鮮的問題終究要處理，細節部份，我放在本文3-3國際篇的【朝鮮半島，印太破口？】中介紹。如同前面提到的，北村滋的情報工作轉折點就是跟北朝鮮有關，據讀賣新聞3月24日報導，北村滋將在下周前往華盛頓跟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及韓國國家安全保障室長「徐薰」就北朝鮮的政策進行討論。再度見識到北村滋受到美日兩國的重視程度。
原被外界視為不諳外交的菅義偉首相，這半年來在國際關係的運作上不僅未見扞格，近日更是在國內政治鳥事不斷的情形下，仍能頻頻主動出擊國際，細觀枱面下的諸多訊息，可以了解北村滋受到菅首相的持續重用不是沒有道理。他應該也是日本當今國安情報界的第一把手。
【劍指中國的自民黨中央外交、國防部會】
自民黨的法案，在送內閣作最後決定前，照慣例一定要先獲得黨的「政調會」及「總務會」的通過或承認，此即所謂的「事前審查制」。
由於日本是內閣制國家，因此在黨的政調會之下設有相應各省廳的「部會」，計有14個；各部會負責人稱為『部會長』，目前各部會長的資歷大多是擔任過各省「政務官」或「副大臣」的位階，屬於黨的政策培養團隊，大約算是1.5軍的位階。
而各省廳的官僚會將政策或法案跟執政黨相應部會先行說明、溝通；會議進行不公開，所以這是國會議員學習國家政策的最佳場所，也可以說是法案要通過的第一道程序。
根據東洋大學教授「藥師寺克行」的觀察，在自民黨的部會中，最特別的是「外交部會」跟「國防部會」。長久以來，在自民黨的外交跟國防部會總是容易聚集許多「鷹派議員」。因為每逢選舉時，為了選票所提出的外交．安保政策都幾乎是『鷹派』的主張；然而執政是現實的，獲得政權後採行的幾乎是『鴿派』的政策。也就是說，自民黨長久以來採行的是『黨走鷹派行銷、政走鴿派實踐』的分工方式。
然而在安倍晉三第二次政權裡，由於黨內他一人獨強，因此過去八年下來呈現的是「政高黨低」的態勢，也就是說在黨內最好不要強出頭、亂放砲，以免防礙到自己入閣的機會。
但如今的菅政權，因為首相本身不算是黨內有明定的「派閥」，也就是說算是某種的『派系共治』情形下，加上今年眾議院要改選，因此部會的活力就相對比較高。
＃人權外交檢討專案小組
自民黨本部的外交部會，在自衛官出身的部會長「佐藤正久」參議員主持下更顯活力十足。今年2月3日，甫成立的「人權外交檢討專案小組」起動，針對緬甸政變及中國政府的人權鎮壓為主題進行討論。同時他們也批評政府對於緬甸政變的聲明與態度跟歐美相比，實在是『弱腰』！佐藤正久甚至直批日本政府從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首先對中採取融和外交政策「不得不說是錯誤的！今後日本有必要切實地高揭人權外交！」才能有助於國家利益及對國際社會有所貢獻。
「人權外交小組」在3月25日邀請日本維吾爾協會的幹部到自民黨本部，向自民黨議員說明中國在新疆的政策；「人權外交小組」還接著要邀請達賴喇嘛基金會駐日代表處的成員到自民黨本部，說明在西藏自治區內藏人的人權狀況。
而對於外務省閃避加入歐美制裁中國行列的作法，佐藤正久則表示，「正全力進行法案的整理，最晚六月底前能力趕出來，不然（首相6月去）G7會議會被孤立」。
＃台灣：政策檢討專案小組
不僅如此，外交部會也成立了「台灣政策檢討專案小組」（台灣PT），並在2月10日召開第一次會議（詳情請見本文3-3國際篇之【台灣】一節），大打台灣牌。這一切大致都源於中國近年來以軍事為後盾的種種企圖改變東亞現狀的作為。特別是今年2月中國人代會通過的「海警法修正案」以及在新疆對維吾爾族進行的種族滅絕及對香港的人權壓迫，還有近乎天天的海警船騷擾尖閣群島領海及飛機騷擾台灣領空的作為。
＃奧運結合人權、海警法強勢對應
外交部會的部會長代理「鈴木憲和」眾議員，在2月26日的預算委員會中對茂木敏充建議，今年有東京奧運、明年有冬奧在中國、2024奧運在法國，呼籲外務省要聯合其他國家來發表「奧運的人權共同聲明」，他指出中國在香港、新疆的人權壓迫問題，日本應在中國舉辦明年冬奧之前，藉著奧運的舉辦而高舉人權之旗。
另外，自民黨內鷹派在黨內無強人壓制、國外有強權壓境的環境氛圍下，在法案及政策上變得更積極與活潑。下述的土地清查法案，在安倍政權時期，佐藤正久就曾擔任過黨的該專案小組召集人，對此事及法案的制定知之甚詳，如今在菅義偉首相支持之下，自然地讓該法案很快地就出爐。
當然，最讓自民黨內鷹派無法接受的，昔過於中國人代會在2月1日通過的「海警法」修正案。而外務省的「海警法違反國際法」的說辭，根本對中國不痛不癢，因此鷹派議員在2月25日的黨內的外交及國防聯合部會會議上，逼出官僚說出「若是以試圖登上尖閣群島為目的的領海侵入，海上保安廳可以因其具『危害』之故而開槍射擊」的回答，可說是將「戰略模糊」更易為「戰略清晰」的態度，是相當大的政策轉變。這部份，詳見【暗潮洶湧的日中關係】一節中的敍述。
自民黨的外交部會正卯起來對幹中國，看起來不遺餘力！
＃攘外必先安內：國安土地清查法案
我在『捲起袖子的日本--再論菅政權下的「印太構想」佈陣』一文中曾提到，有關「外國資本對日本安全保障相關的土地之收購問題」，去年10月31日首相菅義偉說要處理此案，同時指派國家公安委員長小此木八郎擔任召集人，並且也組了一個專家會議，作為法案整備的諮詢團體，預定在今年初的國會會期中提出相關法案。
由於本案長期未能成立的主要原因是來自自民黨內的親中派議員及也是親中的聯合政權公明黨議員的阻撓。而自民黨內目前跟這二股勢力關係最好的正是菅義偉本人，因此這個法案究竟是否玩真？是很值得作為觀察菅義偉風格的指標。
1月21日在參議院院會的詢答，菅義偉首相表達將在『他的政權』下、在這個會期內，提出相應的法案。接著在24日，媒體便披露該法案名稱為『重要施設周辺および国境離島等における土地等の利用状況の調査および利用の規制等に関する法律』。主要是將重要設施周遭1公里內的土地指定為「注視區域」，如果有不當的土地利用的話，可以要求中止，不服從者處以2年以下懲役或200萬日元以下罰金等；若該土地是位在具有司令部機能的地區的話，視為「特別注視區域」，並科以土地交易應「事前提出申請」的義務。法案並預計在3月初送內閣會議決定。
2月18日，法案便送到自民黨政調會下的內閣第一部會的聯合會議中進行溝通，算是將法案放進了啓動程序。黨內「國防族」議員們不禁雀躍表示「重大成果啊！」
【公明黨反撲、內鬨一波波】：眼看著自民黨的法案程序已進到黨內部會溝通階段，公明黨開始急了，
2月18日該黨的內部部會會議上，指出該法案「要多聽沖繩地方政府及土地影響關係人的意見」，企圖進行拖延戰術。
接著在公明黨分別在2月24日由政調會長「竹內讓」、25日由副代表（即黨的副主席）「北側一雄」在記者會上明言，該法案「會對基本的人權及經濟產生束縛，一定要慎重再三」、「視情況發展，要求自民黨來好好協商」！
公明黨的壓力一波波，但菅政權看來也沒要退讓。3月5日，菅義偉首相藉著回答佐藤正久的作球時表態：「抱著（本法案）無論如何都要在這屆國會內成立的強烈想法。」
在本法案預計送內閣決議的 3月9日，公明黨的更祭出王牌，由黨首「山口那津男」親自上陣記者會，再三強調「執政黨陣營應步調一致」，硬是逼得自民黨先行擱置，未在當天的內閣會議上通過。
據時事新聞社3月12日的報導指出，本案在公明黨內有二種不同的意見，中生代及新生代多表示贊成；但黨內資深成員、包括前黨主席「太田昭宏」、已退休的「漆原良夫」等跟中國關係良好的老一輩則一如既往的反對本案。
公明黨的態度連『日本維新之會』都看不下去，「足立康史」便在12日表示：「這是一個保謢國民生命與財產的必要法案」，公明黨的作法『令人擔心』！
明明在講國安問題，公明黨一直扯經濟發展，不知道這個法案通過後，是否會掀出什麼暗黑的事來？！
菅義偉首相更在3月13日的周末日，召見自民黨負責本案的「新藤義孝」，向他表達「趕快跟公明黨協調，希望能確實地解決」的決心。根據朝日新聞記者太田成美及大久保貴裕於3月22日的採訪，在自民黨於法案內容做出稍微修正的讓步後，公明黨最終接受這個法案，目前預計在3月26日送內閣議決，並在這次會期內向國會提出。
直到自民黨跟公明黨達成協議後，在野第一大黨的立憲民主黨才跳出來說也要反對本法案，理由跟公明黨大致相同。
一步步叩石橋而渡以登上天下人之位的菅義偉，似乎抗住了自民黨跟公明黨內親中派盟友的壓力？！我一直覺得菅義偉是一位儘管不擅言詞、但就是會執著完成目標的政治人。
這一章節中，介紹了日本自民黨內，特別是中生代鷹派議員在對抗中國時，熱鬧地頻頻出招，當然這樣大的轉變，說是由習近平的戰狼外交一手促成也不為過。戰後沈睡了75年的這把日本武士刀，在中國頻頻騷擾下，似乎有要出鞘的跡象。
【暗潮洶湧的日中關係】
我在去年12月1日的文章『從王毅訪日宣示中國主權看菅義偉政權的印太防線布陣』中提到，中國應會等到菅義偉今年連任後、或者日本換了新首相後才會開始認真處理習近平以國賓身份訪日一事，時序上應該是放在2022年。因此今年內中國應該不會太給日本什麼恩惠措施。
中國人代會剛修正過的「海警法」於今年2月1日施行後，侵擾尖閣群島的行動並沒有減少，加上新疆維吾爾人的種族滅絕行徑、對香港民運人士的迫害等一連串措施，都讓日本從政界到國民；自國安到人權，對中國的態度益形反感。以下解說這近三個月來日本與中國的交鋒觀察。
＃人大通過海警法修正、准許使用武力
經中國人大修正、於2月1日施行的中國「海警法」，滋生爭議的是第21及第22條：
第21條「對外國軍用船舶和用于非商業目的的外國政府船舶在我國管轄海域違反我國法律、法規的行為，海警機構有權採取必要的警戒和管制措施予以制止，責令其立即離開相關海域；對拒不離開並造成嚴重危害或者威脅的，海警機構有權採取強制驅離、強制拖離等措施。」
第22條「國家主權、主權權利和管轄權在海上正在受到外國組織和個人的不法侵害或者面臨不法侵害的緊迫危險時，海警機構有權依照本法和其他相關法律、法規，採取包括使用武器在內的一切必要措施制止侵害、排除危險。」
日本中曾根和平研究所的海洋安全保障研究會指出，這個法條的問題點在於：「中方准許準軍事組織的海警船，在該國『片面定義』的『管轄內水域』，授予『武力行使』的權限」。
日方困擾在於，依據《海上保安廳法》第20條的規定，使用武器的對象「不包括」軍艦及公務船。因此可以使用武器的便只有海上自衛隊，如此一來，中國便會以『日方最先出動軍艦』的口實，向國際控訴，而不提中國海警船其實是屬於軍方的事實。
根據美國國防部2020年的報告指出，自2010年以來。中國排水量千噸以上的海警船隻從60艘急增至130艘；新造的萬噸以上海警船大多可以容許直昇機起降，並且搭載有30～76厘米的機槍。更何況，中國海警總隊於2018年編入武警部隊，而武警是由中央軍委領導，其調動須由中央軍委批准，戰時與海軍共同作戰；加上目前的司令員王仲才少將出身中共海軍，曾任東海艦隊要職，海警儼然成「第二海軍」，自是不在話下。
＃中國持續巡弋尖閣諸島領海、形塑實質領有印象
去年儘管全球遭武漢肺炎肆虐，但絲亳不影響中國企圖以武力變更印太現狀的決心；根據日本政府統計，一年365天裡，中國海警船在2020年於日本領海附近晃啊晃的日子多達333天，並不時以『尾隨日本漁船的方式侵入日本領海』，企圖形塑是在自己海域內執法的印象。
中曾根和平研究所海洋安全保障研究會委員長．日本前統合幕僚長（總參謀長）「齋藤隆」指出，中國一直侵擾尖閣群島的目的就是企圖在造成「尖閣群島屬於中國的既定印象」；從而似乎在建立第一島鏈內（從九州、沖繩、台灣、菲律賓到印尼）由海警負責，第一島鏈外則由海軍處理的分工。中國目前並非要立刻施行武力，而是在進行「輿論戰」、「心理戰」及「法律戰」的『切香腸戰術』。
1月20日，日本外務省亞太局長「船越健裕」跟中國外交部邊境海洋局長「洪亮」，進行視訊會談，船越健裕就中國海警船侵入日本尖閣群島周邊領海之事，向中方表達表達日本的關切，並確認雙方持續相互理解的重要性。
有鑑於中國要修法賦予海警船動武權限，自民黨的國防部會於1月26日召集「國防部會．安全保障調查會」的聯席會議，早早要求日本政府相關人員及早研議因應方案或修法需求，特別是在海上保安廳跟海上自衛隊各自行使職權間的「灰色地帶」如何銜接的部份，要求因應準備。
一開始，日本外務省及內閣官房定調的回應是「該法違反國際法，顯然是不適法，我們仍會冷靜且堅決的對應」。但是這種自己講爽、對於中國完全不痛不癢的說法，被國人駡到翻。
1月28日，菅義偉首相與拜登進行電話會談，再度提及尖閣群島包含在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的適用範圍內，讓中國相當不爽；當日中國外交部副發言人趙立堅在記者會上酸道：「日米安保條約是冷戰的產物，（美日）不應做出有損第三國利益、危害地區和平及安定的行為。」企圖甩鍋。
2月2日自民黨內的保守系次級團體「日本的尊嚴與國益守護會」的會長「青山繁晴」參議員，向防衛省提出「要求自衛隊與美軍定期在尖閣群島周邊進行共同演習」、「於那霸設置自衛隊與沖繩美軍的聯合本部」、「跟也不滿中國修海警法的菲律賓、越南等國聯合起來」的請願書；又在2月5日向菅義偉首相提出海上保安廳的大型巡視船應配置到尖閣群島附近的建言。
2月3日，日中兩國舉行「高階事務層級海洋協議」視訊會議，中方除邊境海洋局長洪亮外，國防部及海警局等相關單位的代表也出席；日方則是亞太局長船越健裕及防衛省跟海上保安廳出席；但一如以往，日方針對中國海警船侵入尖閣群島周邊領海的抗議及海警法修法的疑慮，中國一律跳針不承認日方的指控與擔心。
中國海警法在修法施行後，分別在2月6日、7日、15日、16日、20～21日及3月23日7度由海警船大多以『尾隨日本漁船』的方式侵入日本尖閣群島附近的領海，同時在附近海域則都另有2艘海警船待命，其中一艘似乎搭載有機槍，停留時間則是在日本漁船作業完畢離開該水域後，才跟著離開；日方亦發現中國以往搭載機槍的海警船入侵領海的紀錄，在2019及20年各只有1次；但今年不僅次數增多，甚至變成2艘警戒、2艘尾隨日本漁船入侵的「套路」。此外，20日則是首次在附近並沒有日本漁船的情形下入侵；3月23日這次則是第一次4艘一起駛入日本領海，而且2小時後即離開，示威意味濃厚！
日本首相官邸的危機管理中心在接到資訊後，也都隨即將平時設置的「情報連絡室」升格為「官邸對策室」，進行應對。2月7日，菅義偉召見慶應大學的細谷雄一教授進入官邸，聽取他對海警船入侵領海的分析建言。細谷教授事後向記者表示，菅首相有感受到此事的嚴峻，認為必須妥切應對。
外務省的亞太局長船越健裕隨即向中國駐日公使「楊宇」表達嚴重抗議，此外也利用跟北京的外交管道向中方提出抗議。中國外務省於8日由汪文斌出面反駁，指出中國海警船是依法執行固有領土內的任務。
由於海警船於2月6日、7日連續入侵日本領海，經日方抗議後，中方反控是日本漁船入侵中國領海。一連串的行為逼得日方積極檢討因應的「行動對策」
2月25日，自民黨內「國防部會．安全保障調查會」聯席會議再度召開，出席的政府官僚包括內閣官房、海上保安廳、警察廳及防衛省的相關人員；會議中就「若是有外國船隻強行登陸尖閣群島的話」該如何因應進行討論，會中得到官方回應「如果外國公務船強行登陸尖閣諸島，可以視為是惡性犯罪、並得以使用武器以壓制對方抵抗的『危害射擊』的狀況。」
此外出席官員還指出，若是1）外國公務船隻將日本人帶走的話，可以登上對方船隻將人員奪回；2）在領海周邊飛行的無人機，可以視為是侵犯領空，自衛隊可以採取包括將之擊落的對應措施。
這樣的回答，終於獲得自民黨內鷹派議員「政府總算有實質對策」的肯定。
隔天岸信夫在內閣會議後的記者會上，再次強調前一天在自民黨內部會議的宣示，表示一旦出現海上保安廳無法處理的狀況，他作為防衛大臣會下令給海上自衛隊進行適當的對應。
2月26日，被中國搞毛的日本政府宣佈，海上保安部所屬、為了尖閣群島等離島及遠方海域而造、能起降直昇機及搭載機槍的最大等級約6500噸的大型巡邏船「あかつき（暁）」進駐鹿兒島港。
3月1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回應日本共同社記者有關日本上述措施的評論時，除了繼續宣示尖閣群島是中國領地外，並表示：「敦促日方切實恪守中日四點原則共識精神，停止可能導致釣魚台局勢複雜化的危險言行。」
同日中國國防部也在社群媒體上發佈指出，中國海警船在自己國內領海的執法行動是正當、合法的，也將常態化持續下去。
日本自民黨內的国防部会長「大塚拓」眾議員在3月2日接受日經新聞訪問時表示，他之所以主張強硬對應中國海警船侵入領海之事的原因在於，若是輕忽隨便應對的話，形同傳送錯誤的訊息給中國；如果不採取切實的作法，中國必將會趁機奪取尖閣諸島。而在野的立憲民主黨參議員．前防衛政務官的「廣田一」也表示，作為保安廳跟自衛隊間合作強化的法律應該要明定，舊民主黨時期曾提出的「領域警備法案」可以參考。
隨著日方不斷昇高的對抗態勢，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則在3月7日的記者會中表示，海警法修法並不是針對哪個特定國家，同時強調重視中日關係、主張以對話解決問題的方針不變，並希望雙方互相支持面對東京奧運、帕運及北京冬運；企圖降溫兼繼續混淆視聽。
＃日本國會議員辦蒙古學習會
不止黨本部的外交或國防部會活躍，沒在這兩會的自民黨議員也針對中國在內蒙古的人權迫害問題，在3月16日舉行「內蒙古學習會」，並邀請內蒙古出身、熟悉內蒙古問題的靜岡大學教授「楊海英」演講，這個研究會目前是由「山田宏」參議員及「上野宏史」眾議員擔任共同召集人，主要成員還有前總務大臣「高市早苗」、前拉致問題大臣「山谷えり子」、「城內實」眾議員等人；並且預計朝組成「議員聯盟」的方向發展。
＃日本國會議員邀請圖博流亡政府司政訪日演講
大概是受了黨內年輕鷹派的刺激，有志問鼎首相的自民黨政調會長、也是超黨派的『日本圖博國會議員連盟』會長的「下村博文」眾議員，預計邀請圖博流亡政府的司政（最高領導人）「洛桑．森格」出席4月27日在國會召開的連盟會議進行演講，安倍晉三前首相可能也會出席。
＃持續侵害新疆、香港人權：制定日本版的『馬格尼茨基法案』
由自民黨資深眾議員「中谷元」及國民民主黨眾議員「山尾志桜里」共同擔任召集人，成員包括立憲民主黨及日本維新之會約40人、成立於2020年7月29日的日本國會超黨派團體「對中政策國會議員聯盟（JPAC）」，有鑑於中國在人權上的侵害日形嚴峻，便自去年底發起『特定人權侵害制裁法』的立法準備。內容擬包括依據人權侵害的情形可以對相關人等進行資產凍結或拒絕入境等手段；亦即擬制定日本版的『馬格尼茨基法案』。並在今年2月初召開討論會，也打算就本法案組成「跨黨派議員連盟」，而未加入JPAC的公明黨議員，則有人表明願加入這個法案的連盟。目前打算在4月召開發起人會議，起動議案的草擬。
＃香港
香港警方在1月6日以「違反香港國安法」為由，在清晨出動千餘警力大肆拘捕53位香港民主人士，其誇張行徑連日本共產黨都看不下去，黨首「志位和夫」委員長在記者會上大力抨擊中國「參與立法會選舉的初選，就可以被逮捕，這根本不是文明國家該發生的事。」
官房長官加藤勝信及外務大臣茂木敏充也都表示：「鑑於我國的立場不能容許這樣的事，將（對中國政府表達）重大的關切；也將跟相關家進行合作、作出適當的回應」。
美國、英國、加拿大及澳大利亞的四國外交部長則在1月9日，針對此一逮捕事件發表聯合聲明，表達深刻的關切；但日本外相並沒有加入。
3月11日中國人代會通過修改香港選舉制度，進一步摧毀香港的民主；日本外務省罕見地在當晚即由外務省發言人「吉田朋之」發表談話，隔天外相茂木敏充及官房長官加藤勝信也都在記者會上再次指出「中國此舉將有損外界對一國兩制的信賴。對於香港高度自治的後退，我國不會忽視。」呼籲香港要實施公正的選舉。
＃新疆
1月26日出席自民黨外交部會的日本外務省官僚，以依1948年通過的『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中對種族滅絕的『定義』作為標準，而表示不認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人權問題屬於『種族滅絕』。這個作法也引起在場鷹派議員的不滿抨擊：「因為重視跟中國的經濟往來，遇到人權就退縮」、「不能再有這樣的立場」。
由自民黨資深議員「古屋圭司」擔任會長的「日本維吾爾國會議員連盟」，為了擴大各黨的支持，於2月8日表示將改組為『超黨派議員連盟』，預計尚有立憲民主黨的幹事長代行「渡邊周」及國民民主黨及日本維新之會的黨幹部級議員加入；目標放在能作成「要求中國改善人權」的國會決議。
隔天2月9日「關於對中政策國會議員聯盟」因應英國BBC披露被關押在新疆的維吾爾女性日遭受性侵報導，和日本維吾爾協會的幹部在國會召開會議，發表聲明譴責這是「重大旳人權侵害」，並要求日本政府應要求聯合國進行調查。
國民民主黨雖然在去年九月的政黨重組後，成為只有19席國會議員的政黨，但反而立志要成為「以政策為導向的政黨」；2月16日決定在黨內成立『人權外交相關研究會』，認為中國在新疆及香港的人權侵害嚴重化的情形下，日本要有自己應有的人權外交！
2月23日在瑞士日內瓦召開『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高階會議』，外相茂木敏充以視訊方式出席，在他之前發言的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對於維吾爾族的大規模侵害之事全面否定。茂木敏充在發言時表達了中國對新疆及香港的人權侵害的嚴重關切，並要求中國應採取建設性的具體行動以改變對人權的迫害。
但是另一方面在2月26日的國會詢答時，茂木敏充表示：「比起是否用種族滅絕這個詞來表現，更重要的是國際社會是否一致地表達關切、並要求（中國_）改善是必要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過度刺激中國，與其他國家合作來促使 中國改善，是日本政府的基本態度。
在人權領域上，日本外交如此的表現，似乎是言詞多過行動。3月2日國民民主黨在國會召開「人權外交與經濟安全保障相關研究會」，日本維吾爾協會也出席聽證。該協會副會長指出。美國政府、加拿大國會、荷蘭國會等都認定維吾維自治區出現「種族滅絕」，但「卻不見日本政府有任何措施，這不是我們所樂見的，也不是多數日本國民所樂見的」，要求出席的議員協助採取具體的行動。
＃『國防靠美國、經濟靠中國』
日本國內向來有一股力量是持著『國防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兩手策略在遊行，然而別說是美中對抗局勢升高之際，問題根本在於中國對於日本也是磨刀霍霍，只是在等更好的時機下手而已。如果還認為『國防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雙手策略『還有空間』的話，那就只能說是自欺欺人了。
當然相對於安全保障力量的抬頭，日本外交系統的態度的確顯得保守，也一直被「中國經貿」給綁住；但如果拉長時序來看，其實也是大有進步。
既然都有了日本國產的國際戰略品牌『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構想在國際上發揮作用，日本外交也該趕快跟上腳步才是。
關於日本的「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構想，在國際間的合縱連橫部份，我在下一篇【3-3國際篇】，跟大家分享。
2021.03.26（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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