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紗不在這裡。」戰慄告知我們。
他鎖起他總部的門,爬上天狼星。母狗和我,分別跨坐在班特利和露西身上,雜種則是在母狗握的其中一條鐵鍊末處。
「你今早離開要去蛇蜷那之前有給她工作嗎?」我猜測。
他搖了搖頭:「沒有。我有寫字條,我也有叫她寫字條。追蹤那女孩真是場惡夢。」
「媘蜜有用上她的點子。」我說。那作為保險方案,感覺沒什麼效果。我希望延伸這個想法,補充說:「也許她能追蹤淘氣鬼,然後跟我們保持聯絡,來給我們資訊。」
「也許吧。妳掃完這區域了嗎?」
我搖搖頭。「還需要一分鐘。我想徹底確認每一區的敵影,而且偶人也能看見我的蟲子,所以我就得用絲線來試圖逮到他。這很慢,而我一定要找到他。而且,抓些蟲來建立、補充存貨也很好呢。」我讓蟲子聚集在露西背上,儲放了蜘蛛和大隻甲蟲。那隻狗看起來不怎麼在意。
「是呢。很好。」戰慄看向母狗:「我們確認完我的地盤,停留在妳那幫妳弄完狗群需要弄的東西,接著我們就會在回掠翅那的路上穿過媘蜜的區域。」
「我真的不在意。」母狗說道,看向遠處。我滿肯定她刻意不看向我。這就好像她想假裝我不存在。
戰慄看向我,聳肩。
這不會可行的。她太疏遠了,這樣很危險。不是說處理這問題並不無風險。這仍需要被處理。
我確定母狗沒在看,就將雙拳輕扣,接著指向她。
他又聳了一次肩膀。他沒懂嗎?
我拉出存放於假面服裡的蟲子,在空中用牢固控制的蟲隊畫出言詞。「直接說」。
他猶豫了。
「領袖。」我寫道。接著我將「領袖」變成「真話」。
「母狗。」戰慄說。
「幹嘛?」她猛然轉頭面對他。她雙眼掃過我,稍微瞇起後又轉回到他身上。
「妳這樣一直不說話?這樣不行。」
「所以?」
「所以停下來吧。不然,至少解釋妳腦子在想什麼。」
「我在想的東西是我自己的事。」
「不行。」我插嘴。我忍不住了。「妳是隊上的成員,而如果妳再考慮加入屠宰場,那就很重要了。」
「我才沒有!」她厲聲說道。
「可是?」我補充。
「什麼?」
「妳沒有考慮加入他們,可是⋯⋯?」我讓這個問題懸了一秒。「某件事正在讓妳煩惱。」
「妳是沒聽見我剛才說,我想的東西是我自己的事?」
「母狗。」戰慄警告。
「幹麻?」她握緊拳頭,我想狗兒們能看出她的肢體語言,因為他們也緊繃起來。她說:「媽的。你們管我,真讓我不爽。別來煩我啊。」
她輕輕踢了班特利身側,那隻狗開始走動。她又踢了一次,他便跑了起來。
露西和天狼星想跟上,所以不用多少遊說就能讓他們跑動,十分令人感激。母狗沒騎到最高速,所以這足以清楚表達出她並沒要逃跑。她想要空間,也是很不爽。
我瞥一眼看向戰慄。我們他媽的該怎麼處理這個狀況呢?
我的手機在背上震動,我在努力避免從露西身上墜落時,無法拿出手機。我用力讓她遵從我的意思停下來,扯動鐵鍊,把她扭向右邊,又扭向左邊。她最後停下,我就用這機會抓出手機。我沒接到電話。
手幾又一次開始震動。
「是的?」我答道。
「你們在忙嗎?」莉莎問。
「剛在巡邏地盤,確認選民沒有幹出任何事。」我說。一滴水滑落我的面具鏡片。我抬頭上看著陰空多雲。下雨了?
「聽著,妳知道我有些人在為我工作,傳遞情報,對吧?」
「是啊。布萊斯是其中一人,對吧?」
「是的。嗯,我叫他們所有人監看假面和已知的面孔。」
「已知的面孔?像八十八帝國那些被身分被揭穿的人?」
「像是他們。或傑克,或骨鋸。但那不是我要說的。塞內加爾剛去了蛇蜷的基地,他在傳達我其中一個探子獲得的情報。他們在軌彈天人地盤裡其中一個避難所看見了萬癒。」
「我不完全肯定自己有跟上。」
「所有新浪潮都住在陶爾斯區西南側,鬧市區最好的地方。他們的房子沒被最猛烈的波浪擊中,也沒有選民或商團夠蠢到去攻擊他們,就算他們攻擊也不會成功。妳現在,有跟上我了嗎?」
「算是吧。妳在納悶她為什麼在那裡。她可能是在那給予傷患醫療救助啊。」
「我的探子說她自己待著,試圖避免引起注意。」
「很令人好奇呢。」
「正是這樣。想去拜訪一下嗎?」
我用蟲雲抓住隊友的注意力,接著在他們停下看向我時,朝他們揮手叫到我這裡。
「我不是最適合和萬癒談話的人。她有點恨我。記得在醫院的那場事件嗎?和搶銀行的那次?」
「可是妳曾和她談過話。她在兵器大師談到妳想當英雄、背叛過我們時,也有在場。假使沒其他因素,光是獲得那場事件的解答,也許會讓她願意聆聽,好讓妳能轉入真正的對談。」
「也許吧。我真的不認為會那樣發展。其他人不是更適合嗎?你們離那個地點也不遠吧?」
「妳會派誰?烈陽舞者和軌彈天人天性就很具威脅感。我也不合適,她對我恨得遠比恨妳還更深。我也不相信母狗、攝政或魔閃師來處理這件事,我認為妳會在此同意我的想法。」
「創使?」
莉莎嘆息。「我們能派創使。她和你在一起嗎?」
「她在休息。或說至少,她停用超能力來讓自己恢復了。如果有事發生的話,她叫我們打給她,她就會在一分鐘內讓其中一個造物趕來。」
「妳來決定吧。行旅人看似人是很好,但他們在隱瞞某些事,而我真的認為妳是和她談話的最佳人選。」
「好吧。把地址傳給我。我會問問其他人,假使必要的話我們就會打給創使。」
「太好了。」
我掛斷電話。戰慄與母狗已經回到我這了。
「什麼事?」戰慄問我。
「萬癒待在避難所,而她不該待在那。媘蜜認為這很奇怪,我同意她的說法。她要我們確認萬癒的狀況。」
「幹嘛啊?」母狗問。「又不干我們的事。」
「這可能會提供解答。我們在找尋第六個候選人,如果我們不知道他是誰,我們也不可能保護像妳這樣的候選人。也許萬癒就是第六位,也許是某個她認識的人,像榮耀女孩。如果不算上其他事情,我也能提起骨鋸用來嚇嚇候選人和當地英雄,讓他們願意配合的瘟疫話題。」
「這也表示,我得等完這次跑腿才能去確認狗兒和我地盤的其餘部分。」
戰慄看向我。我該屈從,告訴她我們能派創使,給母狗所想要的東西嗎,還是最好讓她同意,冒險激怒她嗎?就成功可能性來說,我傾向後者。母狗對於堅持都有更順從的回應。
「她應該在軌彈天人的地盤,那裡很近。五分鐘過去,最多談五分鐘,再五分鐘回來。」我說。
「繞十五分鐘的路。」戰慄說。「然後我們發現的屠宰場或候選人情報也可能幫上妳,瑞秋。」
她沉下臉。「隨便啦。」
我將那當作同意,把露西轉向。我一吼,讓她動了起來。我騎乘時一手抓著手機,等待莉莎的回應。
那沒有區別。萬癒在我找到她之前就發現了我。或者,更準確地說,她是在我找到她以前發現我的蟲。城裡有足夠多隻蒼蠅到,大部分人都對於蟲子落在身上不假思索,特別是在衣服上的蟲子。我習慣性地用蟲子確認附近的人有沒有武器或面具,而當我確認三個街區內的人,其中一隻蟲掃過萬癒。
她肯定能辨認出那並非普通的蟲子。就如她在銀行搶案時所辦到的,用超能力攪亂它們,強迫我超能力在蟲子身體裡啟動的機制之類東西形成反饋迴圈。
在它能讓我和超能力無力運作前,我用更大隻的蜻蜓與飛行甲蟲掃起那隻蟲,迅速殺掉它們,將它們肢解、喂給這區域其他隻蟲。
萬癒在我們抵達時,於一條小巷裡等著我們,雙手交疊。她的褐髮塞在一頂軍綠鴨舌帽底下,帽簷壓低。
她看起來精疲力竭,疲倦不堪。她雙眼中有著,我在終結召喚者攻擊那天,在她表親與阿姨臉上所看到的絕望神情。
「我看妳有了另外兩個末日騎士跟著妳啊。第四人在哪?」
我搖了搖頭。「末日騎士?」
「那不重要。」
我從露西背上跳下來。「我想要談話。」
「我沒辦法跑過那幾隻狗,你們數量也壓過我,然後你們大概也有更多武器。我認為妳是處於可以做任何妳想做的事的位置。」
「很好。」我說。「因為正如我說的,我只想談話。如果能讓妳感覺更好一些,我能不帶上武器。」
「那不會,有好轉的。」
我看到她往後退了一點點,我能分辨出她準備好要逃跑。當然,我們正處在一個可以抓住她的位置,情況卻更是不利。如果我追趕她,之後任何我與她的對話都會變成質問,而非對話。
「好的。戰慄、母狗,你們能給我們一些空間嗎?維持距離到我們都能聽見喊聲?」
「當然。妳在確認這區了?」
「是啊。還沒有人找麻煩。」
他點頭,他們倆就領著狗離開。
「是發生了什麼事?」萬癒問。
「那正是我要問妳的。萬癒,為什麼妳待在避難所呢?」
「別叫我那個名字。」
我稍微舉起雙手阻止她說話。「好的。愛咪,妳為什麼在避難所呢?」
「這為什麼會與妳相干?」
「因為我兩位隊友都被屠宰場挑上,而快斬傑克才剛開始惡質版本的《倖存者(Survivor)》,把候選人當成玩家。」
「倖存者?」
如果我硬要說的話,我會說她的肢體語言在聽見這件事時些微轉變。擔心自己?擔心她姐?還是其他人?
「他們沒給妳情報?妳沒拿到一張有規則列表的紙?」我問。
「我昨晚待在別的地方,我有從一位同學那聽見我阿姨應該在找我。所以我就溜了。」
我應該要在那個話題上追問更多細節,但我猜想自己最好給她情報,而不是要求情報,才能讓她繼續談話。「屠宰場給自己設置時間限制,得要淘汰掉六位候選人。他們的目標是要測驗候選人,殺掉那些不及格者,直到只剩一人。我們目標是要救出候選人。所以在媘蜜猜出妳在這裡而沒和妳家人在一起,我們也知道第六位候選人顯然是個英雄,妳就引起我們的注意了。」
「誰、誰是其他候選人?」
「攝政、母狗、鐵血狼牙、兵器大師⋯⋯」
「兵器大師?」
「是啊。有想過那可能像寶愛選攝政,比較像要搞他,沒有認真邀約的理由。」
「是喔。」
「不過,我也能理解呢。我曾和他互動過。他在終結召喚者攻擊時真的越界了。」
「第五人呢?」
「一個非假面。我不知道細節,但她在安全位置。」
愛咪坐立不安。「我要離開這了。」
「去哪?」
「就離開。我不想參與任何這場遊戲。」
「妳沒辦法離開。」
「為什麼不行?我能找到個地方鑽起來躲藏,直到風波過去。」
「只要妳還在布拉克頓灣裡,屠宰場就有人能抓到妳。能監視我們任何人。她會讀出情緒,而顯然用這個能力從一個半城外距離外找到我們。這大概是他們最初發現候選人的方式。」
「那我就會出城。我都正要離開了。」
「幹,我真希望我還有那張字條。」我低語。我用普通音量,說道:「不行,妳也不能出城,因為骨鋸準備了瘟疫之類的東西。如果妳是候選人而妳要出城,他們就會使用那個東西。屠宰場特別說,他們用它來激勵被選為候選人的英雄們。」
「英雄。」愛咪喃喃。「是呢。」
「妳是候選人嗎?」
她再次不安起來。「骨鋸提名了我。」
「妳知道為什麼嗎?」
她苦澀地,說:「妳認為為什麼呢?她認為我很合適。也是因為我的超能力和她的超能力很登對。」
登對?「就我和妳的互動來看,我不會這麼想啊。」
「不會嗎?」她問道,語調裡帶著挖苦:「為什麼妳不會有那種想法呢?妳聽到媘蜜說的東西了。我是反派的女兒。我人不怎麼好,我並不仁慈,或諒解人,或體貼人。我不只沒給妳第二次機會,心懷惡意,玩弄了妳的情感,情況攀升到超出控制。妳知道那事件給我家人造成多少麻煩嗎?PRT主任、傳奇和民軍小姐都到我家,教訓我們所有人說這些事件有多嚴重,不同派系之間的關係有多敏感。」
「我⋯⋯我不想踩進敏感區域,或說錯話。我不是很擅長挑選正確的話題。但我原諒妳了。我知道妳當時很疲倦。妳也過度操勞。妳沒理由要喜歡我或幫我任何忙。而妳還是治好我了。」
我能看到她緊繃起來。她會怒衝走嗎?像母狗那樣那樣朝我發洩?
她就只陷入沈默,避免與我視線接觸。
「我不認為妳是個怪物。」我說。
她簡短笑了下,陰沈的言詞其中毫無幽默。「不像嗎?」
「每個人都知道妳會去參訪醫院。妳在過去三年間幫助過多少人呢?妳拯救了多少條性命,有多少人從一生的苦痛中被拯救出來呢?」
「我痛恨去醫院。」她說。「那真是場負擔。花了這麼長時間待在病人周圍,我都對傷病麻木了,我不再在意了。妳知道我晚上花多久時間醒著,希望我的超能力會直接消失,或有某些狀況發生,是我做出某些情有可原的錯誤到他們最終會原諒我,但我無法再拜訪醫院呢?」
聽見這話,我猝不及防,但我也想辦法穩好精神立足點。「妳並沒有要過自己的超能力。我很肯定就連醫生也會精疲力竭,讓他們痛恨自己的工作,有數週不好的日子。然而醫生們有同儕,他們有朋友和能回歸之處,而他們也是成年人。妳只是個青少年。妳比大部分更早開始做妳的工作。妳也沒有那些醫生在人生前二十五年裡所獲得的成熟和經常會見到的痛苦抗性。」
她搖了搖頭。「別這樣。」
「別幹嘛?」
「別把我描繪成好人。骨鋸比妳更瞭解我是誰。也許三天前——在她最初遇見我時——我都不會這樣思考,但之後我就搞砸了。我證明她是對的。我對自己近似我爸的所有恐懼都成真了。」
我對此沒有回應。我無法回應,而我也無法詳細解釋。
「所以妳就成了可能在假裝是騙子的好人,而我就是個假裝成為英雄的怪物,但塵埃落定時,我們兩人最後都成了反派。這樣的發展還真好笑呢。」
「也許是因為做正確的事,很困難。」我提出了想法。
她聳肩。
「但妳也能做正確的事啊。我們需要妳幫忙。我不知道妳離家的情況如何。我也不會刺探。但我認為妳是其中一個可以阻止爬者的人,也許就連欷帛力虎也能阻止。我們需要妳在附近,以免他們開始獲勝,而我們最後死的死、傷的傷,我們也需要妳,以免我們開始獲勝,屠宰場就因純粹居心不良而決定要用上瘟疫。」
「更多負擔,更多壓力和要求。」她說道,嗓音沈靜。
「是啊。那就是狀況發展的過程。但我們作為交換,能幫忙保護妳。妳支援我們,我們也支援妳。」
「我不知道自己的良心能不能跨出,進入黑暗面的那最後一步。或者我能不能面對待在媘蜜身邊。」
「我們是分兩群人行動。媘蜜是和攝政與大部分行旅人。在城北端的這組則有我、戰慄、淘氣鬼、創使和母狗。絕對⋯⋯」
我沒說完話。某個東西束緊我喉嚨,指尖鑿進我氣管,空氣不再流通。我擊向身後,希望能逮到攻擊者,但那裡沒有人。
我過晚察覺正在發生的事時,我雙腳被抬離地面。一秒中,我飛上六、七層樓,穿了白色裝假的九呎高男人抵銷我的重量,衝向、蹲伏落地。
偶人。
他這麼快就修整好自己?他是有備用部位嗎?
我手向上伸展,想轉動手臂、手肘和手指繞過鐵鍊,減緩我喉嚨上的壓力,然後我抓緊鐵鍊,以免他決定要放手。
偶人將自己拉起戰慄,鐵鍊從他手臂伸上屋頂,繞下到我身上,以非常小的動作使我一彈。他走向愛咪,她則後推開來。
我得做點事。
我喚來覆蓋露西的蟲子,我掀起一陣蟲團抓來戰慄與母狗的注意,接著把所有蟲子放進萬癒和偶人所在的小巷。
我被吊著的方式,是偶人從我背後抓著我,使我有視角能見證接下來發生的事。假如我的蟲子還不夠向其他人打信號,愛咪的痛楚尖叫就有充足效果了。偶人抓上她,將一把刀捅進她手裡,將她釘上牆壁。
他就那樣留下她,愛咪感受到的痛楚劇烈到她無法站立,但也無法倒在地上,因為她手被刺穿。偶人轉身,面對衝來的戰慄、母狗和四隻狗。
我掙扎想逃脫的同時,我也用空著的手拔刀、另一隻手抓住鐵鍊,我把蟲子派進戰場協助。和上次相同策略。我的蟲子拉出絲線,將蛛絲黏滿他周圍。我專注在他空著的手與雙腿,瞄準要限制他動作幅度。
有些東西與上次不同。我不確定自己光用裸視就能知道。但我幾乎立刻從自己於他周圍繞過的絲線長度上,有所察覺。他的手臂更粗大,而雙手的重量也讓身體稍稍向前彎。
我想尖叫,喊出警告,但我無法呼吸而發聲。我有用蟲子畫出言詞,但那兩人移動太快,沒讀到任何我在他們路上寫出的東西。我轉而將手上刀子捅入鐵鍊。
母狗命令班特利猛撲,偶人抬起手臂,一聲震耳槍響充填了小巷。
槍響足夠強到班特利被撞開來。偶人同時跳起,收回那依然延伸上屋頂的鐵鍊,晃過小巷,以僅僅一寸些微距離躲避衝撞。
班特利與母狗笨拙地四肢大開撞上地面。
我再次劈砍那隻手時,戰慄將黑暗扔過他們兩。
我的蟲群感知給我接下來所發生的事的畫面。戰慄躲到一側,偶人跟上了他,他手臂毫無偏差地移動追上他的目標。我的蟲子被另一發朝戰慄與天狼星的槍響的空氣所吹飛。我能感覺到槍擊散開,擊中他們兩身上數個點。散彈槍?
露西從她尾隨天狼星的位置撲出去,落在抓住我的鐵鍊半處。我朝上猛衝了三、四呎,而那固定在金屬環上的手臂便陷入波浪鐵屋頂。那也是鐵鍊穿過之處。
我又劈了那隻手,也緊抓著金屬釦環。刀子卡進關節,我就開始鑿,想把這隻手折彎或把關節撬開。我無法真的看見自己在做什麼,而我在這條手上的蟲子也不如我希望地那樣有用。
我下方,露西正與偶人戰鬥,較小隻的雜種於邊緣周圍躍舞,試圖找到空檔攻擊,或是牽制偶人的動作。露西成功壓制了偶人。
第三聲槍聲震響。長長一頓,沒任何東西和人有所動作,接著第四聲槍響。露西倒下,倒在雜種身上。
偶人站起,花了點時間用刀子切開那將繞過他雙手雙腿的絲線。而當他切完,切斷了那穿過手臂、將我懸空的鐵鍊。我被留下來,掛在金屬環上。
長長數秒裡,他抬起頭,看著我。他放開在我脖子後方的緊緊掌握,手臂落在他等著要接的手中。鐵鍊收回金屬環,收完前,鐵鍊滑過我指尖。
數秒過去,我察覺到他依然在網上瞪著我,一根手指指向我。
我?他想從我身上獲得一些東西嗎?
不對,他轉身,大步走過愛咪——她的手掌仍被刺穿在牆上——而在他跨到母狗身上時停了下來。
他將另一把刀從我無法看到的身體部位中引出,捅進班特利雙眼之間。
他最後一次轉身看向我,接著他就走了。
我的手因為騎了狗而疲憊,手套在金屬環上給予我一些摩擦力,布料看起來仍因我流著汗的手指而滑動。我想將自己上抬到能將一條腿跨上屋頂邊緣的高度,差點沒抓好。
我雙手無法給我夠多支撐,我不信任自己的刀子會捅進水泥,來當成更好的支撐點。我讓刀子落下,抬起我另一隻手到鐵環上,正好抓穩。
我又一次,將一條腿往上掃。這次我將腿抬上了屋頂邊緣。
我慌忙跑向門口,奔入底下的壅擠建築,用蟲子理解走廊的約略形狀,找出路線。我跑過人群、奔出前門然後回到小巷時,有人在尖叫。
戰慄站著,將刀子從愛咪手中拔出來,好讓她能癱倒在地。母狗跪在露西身旁的地板,而班特利也倒在地上,刀子依然插在他顱骨裡,而天狼星和雜種都在他們移動時,徘徊後退、蹣跚跛足,鮮血從他們血肉上一角硬幣大小的傷口流出。
低吼聲自母狗喉嚨撕落。而我在自己看之前,就知道露西沒撐過去。兩發散彈直接擊中了胸腔。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妳把他直接引來找我!」愛咪指控我們,聽起來稍微有些歇斯底里。
「我⋯⋯他溜過我在這區域周圍設置的陷阱絲。而他們也能找到妳。」我說,言詞笨拙,在偷襲與脖子上的痛楚干擾等錯亂之下更是惡化。「不論如何都找得到。他們有寶愛,不論如何都能找到妳。」
「我的手。痛死了。」愛咪說,無視我破碎的解釋。
「治好妳自己。」戰慄說。他沒在看向她。他的注意力放在他從愛咪手中拔出的刀子。
「我治不了啊!我對自己的超能力免疫。」
「冷境下來。」他說。「恐慌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幫助。」
「幹你娘!肏你們所有人!」愛咪說。她接著就逃跑了。我肺部裡沒有空氣,也沒心要追她,而戰慄和母狗都受太多傷而無法追上。當然,我能跑過去、趕上她,但我會成就什麼呢?
目前,留在這裡、和我隊友在一起,確認他們都很好,是比較好的選擇。
「她死了。」母狗安靜地,說道。
「我很遺憾。」我回答。「我們會逮住他們的,好嗎?我們要幹爆他們。」
她看向我,憤怒與仇恨渲染她的神情,之後烈情消失。她看起來像被遺棄。
戰慄遞給我其中一把刀子,接著將另一把遞給母狗。
刀身很短,只有四吋半長,鋼鐵上銘刻了煙騰似的紋理和一個詞,使六個大寫字母和一排較小的字母在發光、血跡斑斑的鋼刀上顯得蒼白。
轉變。
2200/2012164
「母狗有她測驗的期限,然後愛咪也有。晚上十點,然後我想是明天吧。傑克說過他的測驗總是包含某人用損耗自己的方式來轉變自身。」
「我要殺了他。」母狗低吼。「去他的測驗。殺了露西,又捅班特利。」
我們恢復、確認傷口時過了一分鐘。
「他留我活口。」我在領悟時,說道。「他沒有殺死我們任何人,但他有理由和能力殺掉我。為什麼他不殺呢?」
「世界繞著妳轉,可不是嗎?」母狗厲聲說道。
我在試著思考該如何回答時,那個想法擊上我。世界,我的世界。我的人。偶人在我還在地盤時也在附近。
「他要追殺我的人來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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