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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傳(四十八)荒原合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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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白虎父子在擂台上高來高去,一時之間彼此都奈何不得,子元打了個哈欠,他困了。

現在已是丑時,正好酣睡的時刻,擂台上鬥得欲罷不能,台下卻有人昏昏欲睡。

「你先回飯店休息吧。」青龍王對子元說道。「記好方位和距離,明天白天睡飽了再來看。」

「我回去,那你呢?」

「當然得留在這裡坐鎮囉!」青龍王朝著石塔最頂端、一把懸空石椅上坐著的青色身影點了點頭,說:「幻影術的要件之一,就是本身一定要在幻影的附近,我一走,這裡馬上會天下大亂。」

連續三天三夜的擂台大賽,考驗的當然是神獸們的耐力與體力,身為荒原之主,青龍王要是連三日夜都捱不過,這位子大概也得拱手讓賢了。

子元也不客氣,直接跟青龍王打了個招呼,就往旁邊的小樹林走去;現在四周都是亮晶晶的眼睛,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施展空間摺疊術,未免太過招搖,還是低調點的好。

目標荒原大飯店的子元,不想再跟那些披著人皮的狐狸打交道,直接把空間折疊的定位點設在三樓他的房間裡。結果,他才走出黑洞,就跟一個服務生裝扮的年輕女生面對面,差點兒撞在一起。

「呃,我應該沒走錯房間吧?」子元連忙後退,隱去黑洞、雙手抱胸站在那兒,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子,脹紅了臉訕訕地將手上的東西隱藏在身後。

「妳在我房間裡做什麼?」

「我、我在打掃。」

「打掃?如果真是打掃,不應該把東西藏在身後吧?」子元說道:「妳把藏在背後的東西給我看看,我才考慮相信妳。」

「這、這東西會嚇到貴客,我看還是不要拿出來的好。」

「妳不拿出來,我就叫白管家來囉!」子元說著,直接往矮桌上叫人鈴按了下去。這女服務生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所以一開始就想找白管家過來了;現在不過是有了個藉口罷了。

叫人鈴的鈴聲在整棟大飯店的幾處所在響起,驚動了櫃檯服務生、也傳到了白管家專屬的辦公室。三息之內,子元房間門口響起拘謹有禮、不慌不忙的叩門聲。

「請進。」子元稍微提高了音量。

房門輕悄無聲打開來,一身燕尾服裝扮、白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小老頭兒白管家,彎腰躬身立在門口,詢問著:「貴客召喚、有何吩咐?」

「這位小姑娘不請自來,趁著我不在的時候進到房間裡、背後又藏著些東西不讓我看……白管家,我要你一個解釋。」

「這不是小紫嗎?妳在這裡做什麼?」

「管家先生,我、我是來打掃的。」

「現在已經是丑時了,半夜來打掃?說不過去吧?」

「是、是花艷紅小姐跟我說,三樓貴客要求、把房間裡所有的法力碎屑都清乾淨。」小紫誠惶誠恐的解釋。

「清法力碎屑?妳手裡藏著的,是『那東西』嗎?」

「嗯,我怕嚇到貴客,所以不敢拿出來……」小紫怯怯的回答。

白管家緩緩轉身,面對子元微微一鞠躬,說道:「貴客請明鑑,小紫真的是來做房間清掃的,如果要說無故潛入您的房間,恐怕要問花艷紅小姐了;至於她藏在身後的東西,實在是太過醜陋,所以不敢嚇到貴客。」

「醜東西?我不怕,可以讓我看看嗎?」白管家的話,反而勾起了子元的好奇心,那藏在身後的東西,他更想看了。

「您得保證不跟青龍王告狀、說我們驚嚇、怠慢了貴客。」白管家慢慢說道。

「我自己清楚、是我要求要看的,絕對不會賴上你們!」子元語氣鏗鏘的保證道。

「那好吧,就看一眼好了。」白管家點頭示意,小紫慢慢地把手從身後挪出,只見她潔白的手上赫然出現兩隻大過手掌的蜘蛛。那兩隻蜘蛛斑斕的八隻腳上各有一個吸盤,背上長了一圈八隻眼睛、每隻眼睛各盯著腳上的一個吸盤,小小的尖嘴巴在空氣中動個不停,似乎在探詢味道。

兩隻大蜘蛛在小紫手裡並不安分,小紫稍稍張開手掌,亮了一下蜘蛛,那毛茸茸的八隻腿就想攀爬離開,嚇得小紫火速收攏十指、把蜘蛛禁錮在手掌心。

「這是『餓煞』,專吃法力碎屑,牠們會被法力吸引,但是又很容易就被強大的法力電昏;那毛毛腿上的小吸盤接收不了太強的法力,剛好拿來清理房間。」白管家一邊解釋著,一邊示意小紫收回雙手。看見他點點頭,小紫快步離去。

第一眼看見大蜘蛛「餓煞」,子元覺得有些刺目、還是小小驚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攝心神,表現出波瀾不驚的尋常模樣,說道:「我不是小女生,不會為這東西大驚小怪。」

「沒嚇著您就好。時間不早了,貴客您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如果真有不長眼的東西隨便進入您的房間,我明天一定給您一個交代!」白管家深深鞠了一躬,從頭到尾沒有踏進房門,就轉身離開了。

關上房門,親自在房間、浴室、床底桌下櫃子裡巡了一圈之後,子元將結界架在四柱大床的床頂上,酣然進入夢鄉了。

這邊荒原大飯店裡安安穩穩的靜謐著,那邊荒原合議會的廣場上卻是熱鬧滾滾,愈夜愈嗨。

庚子年的夏至時分,從夏至前一天到夏至後一天,整整三個日夜,荒原上所有獸類都想來湊熱鬧,一睹荒原合議會神獸議員產生的過程。

剛修養了一個多月的檮杌天穹,當然也不會錯過。

兩百歲出頭、正值神獸青壯年期的檮杌天穹,是許多長老看好的新星,大家都說,如果合議會議員換神獸,第一個能取而代之的,必定是檮杌天穹無誤。

你看,連麒麟蒼松都能打敗貔貅武道;麒麟蒼松剛好是檮杌天穹的學生,學生都這麼厲害了,老師出馬豈不更是手到擒來?

所有獸類都在心裡暗暗期盼、等待著,想要親眼目睹檮杌天穹發威、橫掃荒原合議會的模樣;但是,兩日兩夜過去了,神獸們的爭鬥雖然精彩,卻不見「重頭戲」上演。

「師父,弟子盡力了。」旋龜盛青腫著臉、揹著龜殼,只能勉強形成人類四肢和顏面、再也無法隱藏他的龜殼,狼狽地過來覆命。他剛剛跟一隻鳳凰爭鬥,好不容易把鳳凰逼上擂台、替換了白虎父子。沒想到恢復真身的鳳凰如此之難對付,光是展開雙翼、就能將整個擂台包覆起來;才剛站穩擂台的旋龜盛,一個「龜背衝撞」失了準頭,就被鳳凰展翅一頓海削、搧飛下將近百丈高的擂台,幸好龜殼夠硬、他在情急中縮進龜殼裡,雖然從石塔上砸下來,也還能逃得一命。那擊落他的鳳凰,則是傲嬌的抖抖翅膀,再度幻化成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半大不小的個子踏著跑跳步、凌空「走」回了自己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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